外神信条 第43章

虽然现在他幻变了外貌，对方应该不会辨认出来，但他总觉得自己有些心虚。

“教师办公大楼……在这边吗？”

李元根据指示牌的提示，来到了一栋五层高的建筑物前。

“不过新神的合作者，竟然会是一位大学教授，而且还是中文系的，这位教授的学习跨区会不会有点过大了？”

他在前来大学之前，便已经跟对方联络过，知晓了这位教授的办公室位置，进入了大楼之后，他直接走上阶梯，去到了三楼。

李元望向房间内的名牌，很简单就找到了这位新神合作者的办公室。

他敲了敲门，听到里面传来回应后，轻轻推开了房门。

这是一间私人的办公室，面积不大不小，墙壁排列着好几个书柜，放满了各种教学书籍，还有一些教学的用品放在贴墙的桌子上，也许是因为设计上的问题，这个房间只有一个细小的窗户，采光不算良好，但有天花板上的灯光照明，并不会影响在里面工作的人员。

“啊啊！欢迎欢迎！欢迎你来到这里！亲爱的恐惧之神啊！”

当李元踏入办公室前，一位头发花白的瘦削男人满面笑容地迎了上来。

看着这一位神情兴奋的花甲之年的老教授，李元没有感到意外，从之前的通话中就听到对方这一种情绪了，所以忍耐着心中些微的尴尬，勾起了嘴角微笑以对。

“你好，黄教授，想来你已经从电力之神里知道了我的消息了吧，那么我就不做什么多余的自我介绍了……”

李元还没有说完，黄教授就用双手一起了他的右手，然后不停地摇动。

“当然了当然了！我一直期待你的光临！能够见到你真是我的荣幸！”

李元有点受不了对方的热情，不过他来这里之前就做好了心理准备，没有太多的反感。

“黄教授，还是先让我们进去说吧。”

李元轻轻转过头，用眼神示意他们还站在走廊边，连房门也没有关上，不是适合谈论的好时机与地点。

“我们有的是时间，不用这么心急，就让我们好好地谈一谈吧。”

第一卷 祕术主义的宇宙论 : 第66章第六十六章 黄教授

热情的黄教授恭请李元坐下之后，替他添了一杯茶。

然后他从墙壁边的柜子中拿出招呼客人的零食，又询问冷气的温度合不合适，面上那一灿烂的笑容一直没有消失。

电力之神虽然说过这一位人类学者充满了热诚，但是李元也想不到对方是这么一种热情得过火的态度。

李元也只是一时好奇才会来到这里的，电力之神没有透露太多什么是有趣的事情，不过看来这一位教授所研究的项目足以引起电力之新的关注。

有点受不了这一位老人家的殷勤招呼，李元客套了一会儿后，直接向对方提问了。

“我的研究项目吗？对了，电力之神也说过你是来了解这些的。”

黄教授好像忘了主次之分，李元可不是来到这里作客的，现在听到问题才恍然大悟过来。

“那么我就先自我介绍一下吧，大家熟悉熟悉。”

老人笑着讲解自己的身世。

现在的黄教授是一个孤家寡人，所有的亲人都去世了，不过他的家族是从古代流传至今的神媒家系之一，所以他也有遗传到能够接触到神灵的才能。

他的家族的起源好像是某个不经传的小神灵，得益于这一点，隔了这么多代的血脉还保有着这一种能力。

某些逼于无奈需要转生为人类的神灵，通常都会加入某个神媒家系，由于他们以前的身份，更容易受到神灵的世界的接纳，他们也会像人类一样传宗接代，而且他们的后代能更加容易地接触到神灵，所以绝大多数的神媒家系都非常欢迎这些神灵转生者的加入。

黄教授的祖先正是这样的神灵转生者，并开辟了这么一个神媒家族。

在新神出现之前他的家族都是供奉着某一位已经在上次冲突中战死的神灵，对于神灵的世界有着足够的认识。

黄教授从小就非常好奇神灵到底为什么会存在，并且去实行和研究，不过当然，神灵很难喜欢去研究自己的人类的，他的研究也因此不顺利，一直停滞不前。

“你说的研究神灵是哪一种方面的意思？”

李元听着老教授的讲述，好奇心被挑起了。

“你该不会想像是解剖青蛙一样，那样彻底研究神灵吧，你真的敢这么做，绝对会死得很惨的啊。”

“哈哈，当然不是了，我主要研究的是人类的信仰为什么可以诞生出神灵，”黄教授笑着解释，“无论是旧神还是新神，他们的存在都来源于人类的信仰，可是为什么？为什么人类的信仰有这种力量？为什么可以在我们自己不知晓的情况下创造出神灵？而为什么这些神灵可以拥有人类没有的特别力量？我研究的就是这些东西，我想要知道神灵真正的奥秘。”

李元开始对这位老人家有些刮目相看了。

这些东西他也曾经想过，不过这类神秘的事物很难用道理去解释得通，世界的法则说起来简单，但实际上可不是这么容易接触不到的东西。

既然这个世界人类的信仰能够诞生出神灵，那么就是这个世界的自然现象，而这些看似最简单的自然现象，却是最难以去解释得到的。

“说起来有些不好意思，我对于情绪之神的兴趣……咳！我是说对于像你这一种特别的新神，想要更深一步地了解，我在多年之前其实就已经出国去尝试接触快乐女神和歇斯底里之神，可惜像我这样的小人物很难跟他们碰面的。”

黄教授非常遗憾地叹息一声。

在英伦三岛上，歼灭了所有旧神的歇斯底里之神，等于是那个国度上的众神之王，一个普通的、而且是来自外国的神媒，不可能突然见得到这一位大人物。

而在美国的快乐女神，则是另一个情况。

这一位代表了快乐概念的情绪之神居无定所，在全美国的本土上四处游荡，原本她在众神之间的地位就已经崇高，还有这样的流浪性格在，想要遇见这一位女神自然是难上加难。

于是就这样，黄教授的外国旅行一无所获地结束了。

李元明白到为什么这位老人家对于自己这么热情了，一直没有实现到的心愿意外地找上门来，就算是经历过许多事情的老年人也按捺不住心中的开心以及兴奋的情绪。

“对了，让我们说回正题吧，有关我所研究的项目，我最为在意的东西，我想请你聆听一下，然后给予我一些意见。”

黄教授换上了一副认真的表情。

李元无所谓地点点头，于是老教授开始杂述自己的研究神灵理论。

李元听着听着，不知应该说是荒谬好，还是应该说对方的理论很有道理好，这两两个评论看起来都很适合。

综合老教授的言辞，用一句话来表示，那就是“旧神必须死”。

“你有没有想像过，如果外神没有降临，神话时代没有终结，现在的人类社会会变得怎么样呢？”

“那对于现代的人来说，将是一个落后而且愚昧无知的低等社会。”

“神灵需要信仰，尤其是旧神，但是单纯的信仰无法满足他们，旧神真正需要的是人类在进行礼拜、祭拜、祭祀、献祭、供奉等等过程之中产生出来的信仰力量，如果人类仅仅是相信着的信仰，旧神是不需要的，这一点注定了他们和新神的彻底不同。”

“如果神话时代没有终结，旧神依旧掌握着那些神话中的力量，我们人类会一直受到了神明的支配，社会将会是永久的封建制，不会发展出多姿多彩的技术，我们人类不会去探救世界的真理，科学永恒地不会发展。”

“因为旧神很清楚，他们并不是真正的神灵，他们纯粹是代表了那些概念，并且通过人类的信仰所但亲出来的具现体，一旦人类去尝试了解那些东西，去寻找其中的真正含义，并且去加深了解，完全剥去了天与地的神秘面纱后，信仰就会开始衰退了，这是旧神绝对不会愿意看到的。”

“人类的进步与信仰是截然相反的道路，如果人类的社会需要迈向下一步，那么就必须抛弃那些古老无用的无知教条，不懂得变通的信仰只会阻碍人类的进步，停止人类的进化！”

“信仰是什么呢？就是一个人类在无知时期对于天与地的自然现象的人格化，还有就是想要逃避现实的懦弱心理的避风港，无知的人走了进去无法离开，另一方面，知晓的世界的道理太多，带领人类前进的科学家们在遇上了无法解释的事情的时候，受到了一定会遇上的挫折的时候，就会因为存在宗教这个人类发展史上的错误，产生想要逃避险无视的心态，进行着无用的信教，令本应能够发现得到的道理就此消失。”

黄教授说得面红耳赤，虽然他口中的仅仅是一种推论，没有任何真凭实据的存在，却是一种极有可能的推测。

然后，老人说出了一个让李元忍不住狂眨眼睛的假设。

“根据我的研究，我想到了一个可能性。”

黄教授双眼彷佛散发著光芒。

“外神，终结了神话时代的外神，会不会其实就是代表了人类‘进步’的这一种概念呢？也许我们从始至终都想错了，这个世界根本就没有什么外神，有的只是我们不了解的最初的‘新神’！”

第一卷 祕术主义的宇宙论 : 第67章第六十七章 推想

“外神……代表了人类的进步吗？”

听上去很有道理，但是黄教授的话中充满了前后矛盾，有着相当多的逻辑上的错误。

如果不是老教授慷慨激昂地进行演说，让别人暂时忽略了某些细节，其中的毛病随随便便都可以挑到出来。

李元只是微笑着，没有打断老人的长篇大论的讲述，这的确是一个让人的思路开阔一些的奇思妙想。

先不说外神那独特的外表，死后遗留下来无法摧毁的躯体，在这一位从天外降临的神灵破坏神话世界的时候，所展现出的是无与伦比的力量，还有吞噬众神才能维生的特点，怎么想都不可能是代表了人类的“进步”这一种概念。

而且在天道老人的记忆之中，明确地表示这一位外神丝毫没有顾及人类的生命，只要挡在他前路的都终将毁灭，不论是人还是神，如果终结人类的生命也代表了进步，那很明显就是错误的。

更不要说外神最后一次出现的时候，可是间接地引发了第一次世界大战，这一种行为怎么看都不会是正确的。

不过还是有些地方值得参考。

外神极有可能是代表了某种不明概念的新神，这种可能性并不是没有。

毕竟从众多间接的证据来看，的确是外神死亡之后引发了世界规则的改变，从而令新神在这个世界上正式出现，要说外神是新神的起源这一点无法否认。

李元如果能够亲眼看到外神，说不定就能凭着灵魂中的圣印的感应能力，去判断外神是怎么样的存在了，可惜对方已经死亡，就算能够再次出现，以前三次的规律来看，下一次现身的时间少说也有千年之久。

“不知道天道老人有没有说服他的其他同伴……”

李元上次在离开城隍庙之前，天道老人答应过他会尽量说服其他的同伴，让他这一位恐惧之神去接触外神的遗体，过了这么一段时间，也差不多是时候去聆听他们的答覆了。

说不定他能够从外神的遗体发现到什么，圣印的力量很有可能找到无法摧毁的石体的弱点，如果他毁灭了这一个遗体，可能会引发出什么，甚至第四次让外神重临大地也有可能。

“黄教授，我想你这些推测应该没有告诉过旧神吧，”李元看准机会打断了老教授的口沫横飞，“另外其他的新神对你的看法有什么意见呢？”

老教授停下了滔滔不绝的讲说，露出了一个苦笑。

“新神对于我的这个推论不太感兴趣，我当然知道原因，外神实在是太过让他们难以接受了，而且他们对于我的看法也颇有微言，觉得我太过激进了，说起来好笑，就算是那些主战派的新神，也不太满意我的看法。”

老人长长地叹了一口气。

不过得很快就恢复了过来，满面笑容地望向了李元。

“恐惧之神啊，请问你对于我这个理论的看法是什么呢？请不要有所顾忌，把你在真实的想法说出来吧！”

李元故作淡定地喝了一口茶，然后展露出一个微笑。

“就如电力之神所说的一样，的确是一个很有趣的话题，一个非常令人感到有兴趣的推论，不过，除此之外我不予置评了。”

黄教授的这一番话说得好听一点是一个推论、一个理论，说得难听一点，不过就是一介人类的妄想。

这一种没有真凭实据的东西，只不过是一个幻想。

只是，电力之神叫我来这里亦有什么用意？李元有点猜测不准这一位中立新神主事人的想法，就算他来这里听到这些，有没有什么实质的帮助。

除非……李元心中生起了一个奇怪的念头，感觉上就好像电力之神想让他对旧神的印象分下降一样。

“是吗……果然你也这么看吗……唉，我也知道我的想法有点异想天开，并且一直想证明给众神看，可是我这个老人家缺乏了这种能力啊。”

黄教授失望之意表露无遗，叹着气喝了一口茶润润喉咙。

“如果有可能我也想去接近外神的遗体，可惜我是新神的合作者，旧神是不可能让我这样的神媒去接触的了。”

听到老教授的悔气话，李元只能不发一言，微笑以对。

外神的遗体的存在是公开的秘密，但是能够接触的人实际上是不多的，就连神灵也要经过重重的批准，人类是没有这个资格去接近的。

天道老人曾经表示过从来没有人类接触过外神的遗体，以前不会有，大概将来也不会发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