外神信条 第365章

第三卷 世外观测的哲学家 : 第517章第八十章 牧场（上）

李元站在落地玻璃窗前，在窗帘之后俯瞰着城市的地面。

这个城市的公路虽然称不上车水马龙，但也有着很常规的交通流量，在另一边的行人道上，可以看见不少带着笑容的家庭正在出游，这一天好像是假期，在温和的阳光之下，充满了温馨的感觉。

眼前的一切画面，是一幅看不出任何异常的正常都市运作景象。

“马先生，你早就知道这个城市的存在了？那么为什么你的部下还需要前往探索？”

李元观察着地上人群的表情，感受着空气中的绝望语恐惧，可是他什么都发现不到，这个地方不存在着这些负面的气息。

“你好像已经一早就知道这里的环境吧？那么你应该也有办法寻找一个安全的地区，为什么还要让其他人前去冒险？”

马乘龙坐在后方的沙发上，晃动着手中他的分身预备好的罐装饮料。

“因为有必要……我虽然是从一开始就知道这个危险城市的存在，但正因为是知道了，所以才不能让其他人知道这里的存在，这里的扭曲价值观太危险了，我需要寻找一个更安全的地方……但是……”

马乘龙沉默了一下。

“……在这么危险的世界，拥有一个安居之所是每一个人的希望，我不知道你会不会了解，但是啊……如果让某些人知道这个城市的存在，他们必定会不惜一切的前来这里的，就算代价是信仰鬼神，对他们来说也是最好的结果了……”

李元对于这点没有任何的奇怪，相比起流离失所，比起严格控制物质的地下避难所，这里的确是舒适太多了。

而且，根据他在地下避难所的观察，为了更好地控制避难所的一切，马乘龙大概是在那里建立起一个严格的阶级制度，这样必定会产生巨大的压力，会让每一个人都喘不过气来的。

如果人有一个更轻松更自由的所在，只需要付出“一点点”的代价，很多人都会去选择这条道路的。

就算在道理之上是错误的，在面对残酷的现实之前，他们也会如此的衷心去选择。

“你可以说我自私，也可以说我把自己的观念强加在别人的身上，但我不想看到更多人成为鬼物的奴隶……鬼神信仰，从来都不是一个什么好东西……”

马乘龙把手中的罐装饮料一饮而尽。

“据我所知，这个城市是东方区域里最大的人类牧场，同时也是最‘安全’的地方，这里的发展虽然基本上为零，但是安稳程度以及拥有的设施，仍然跟十多年前的大城市的规模差不多，是一个让人能够安心生活下去的地方……只要在适当的时候付出适当的代价。”

“付出人类的生命？对于鬼神信仰的‘献祭’吗？”

既然这里是“牧场”，那么必定会进行“收成”的。

李元刚刚也听说过这里的真实环境，只不过没有从马乘龙口中得知详细的内情。

“拥有理智，自称为鬼神的那些强大鬼怪很聪明，和他们合作的人类也很聪明，他们知道如何去创造一个让人疯狂的信仰，让人去盲目的宗教，也知道什么时候要‘适可而止’，同时他们也很懂得‘生产’和‘消耗’的平衡……”

马乘龙表示，在这个怪物控制的城市之中，每一个月都会进行一次有限度献祭活动。

每一次都会献上最少十个人的生命，但是最多也不会超过二十个。

这是为了减低“饲养”在这个城市之中的人类的抗拒感。

“这里的宗教信仰思想，简直就是回到了荒蛮的古代一样，他们被洗脑了……”

在这个城市，把自己的生命和血肉奉献给鬼神，是一种至高无上的“荣耀”。

被选中者的家属将会得到大量的“补偿”，献上生命的“祭品”，也会得到无比的光荣，而且在“牺牲”前的一个月前，将会在这里受到最高的待遇，任何不算过分的要求都能达成。

因此，在多年来的潜移默化，还有各种洗脑教育的影响下，这种献祭不是任何的残酷行为，反而是一种能够“光宗耀祖”的“殊荣”。

“这个城市拥有相当完善的法律，只不过受到了很大的扭曲，例如，在这里一夫多妻或者是一妻多夫，都是合法的，前提是你是拥有能力的‘天师’……”

为了弥补每个月的人口缺失，也为了增加“饲养”的人类的数量，在这个地方之中拥有多位妻子或者是多位丈夫都是可行的。

只要你拥有特殊能力，那么就能够无条件通过，普通人也可以透过创造某些成绩，或者是捐献大量金钱来达到这一点。

更甚者，为了鼓励繁殖生殖，这里的各种观念都变得相当的开放，是一种变相的增加人类人口的行为。

“当然，这里始终都是末日了的世界，就算是这个城市，能够提供的物资也是有着一个限量的，要不然这十多年时间里，这里的人口就不会只有三十万这种数量了……”

马乘龙自嘲般笑了一声。

“很可笑吧？辛辛苦苦保护人类的我，到现在也只能维持着三千多人的数量，而且还苦恼于应该要怎么寻找更多的物资，在这个失去了人类的尊严，把人类变做畜牲一般养殖的城市中，人类还可以保有一点尊严，在某个程度上甚至还能够拥有更多的享受，人口也从一开始的不到五万人变成了好几倍……真是……”

马乘龙有时候也会想自己是不是真的做错了。

他的行为没有帮助到人类，反而只是局限在一个狭小的天地之间。

“有时候啊，我会觉得这个城市的领导者们做得对，和妖魔鬼怪们‘共存’，也许才是这个末日世界……不，应该说是这个扭曲了的宇宙的最好方法……”

李元回头望了一眼神色阴沉的马乘龙。

对方的眼神可不是气馁的眼神，也没有任何放弃的动摇存在。

这个人只不过是在发牢骚罢了。

“说是这么说，你会放弃吗？”

李元早就知道对方会怎么回答。

“不，就算是廉价的人类的尊严，不值一提而又自讨苦吃的骄傲，但是这些东西也是证明了我们是人类的原因所在！”

马乘龙不可能改变自己的想法的，经历了十多年的对抗妖魔鬼怪，他的心智早已坚如磐石。

虽然有时候还会多想一些可以说是无谓的问题，跟一个能够公开秘密的人也忍不住说出了几句不应该说的心底话，但那也只是短暂的烦恼。

他不会改变自己的初衷，他会跟这个充满了妖魔鬼怪的宇宙抗争到底。

直到死之前，或者说就算他死之后，他也不可能改变这种想法。

“李元先生……你要去看一看吗？”

马乘龙深呼吸一口气，抛下了无谓的苦恼。

接下来才是他们两人来到这个城市的原因，他要向眼前人证实的某种东西。

“看一看不久之后的……这个城市之中的向鬼神的献祭现场……你要去亲眼确认吗？”

第三卷 世外观测的哲学家 : 第518章第八十一章 牧场（中）

李元是不会拒绝任何新奇的事情的，他根本想都不用想，就说要去看近距离观察鬼神的献祭现场。

马乘龙表示每一个月的献祭仪式，将会在明天举行，他们在这之前都不要轻举妄动，在这个公寓单位之中休息就好。

李元自然没有什么异议，这样的环境比起地下研究所好太多，他可以舒服地休息一会。

在这期间，他又询问了有关这个城市的一些详细情形。

马乘龙对于这些问题自无不可，把自己知晓的都诉说了出来。

这个名为新广城的鬼物控制的城市，占地面积范围有多大，马乘龙没有一个准确的数字，不过应该超过了一百万公顷，其中有一半的面积是属于居住环境，另一半是用于种植各种植物和动物的农场。

为了满足一个人口三十万的城市的消耗，必须拥有相对的生产措施，对于整个世界都化整为零，失去了世界运输交通贸易体系的这个末日世界，拥有一个完善的供应链，是一件相当不容易的事情。

这个城市做到了，在自称鬼神的鬼怪的帮助下，在这个城市的领导层的努力下，经历了十多年的时间，终于得到了完整的稳定。

这个城市已经变成了一个封闭的小天地，一个属于人类的安居之所。

马乘龙有一个推测，如果在这个城市背后的那些鬼物变得更为强大，也许这里的人口还会继续增加下去，在那些鬼物的庇佑之下，没有其他妖魔鬼怪胆敢踏入这个城市一步，这是很有可能达成的事情。

至于到底要消耗多少的时间，消耗多少的人命，那就是另一个问题了。

“你有想过对这个城市动手吗？你都准备了这么多了，甚至都能偷偷潜入这里，带着另一个人也没有被发现，难道你就没有想过针对这里的高层进行什么刺杀吗？”

对于李元不经大脑的问题，马乘龙叹着气摇了摇头。

“我只有一个人，就算我用我的分身去袭击他们，无论成功或者失败，都不会影响这里的运作的，他们是一个完整的团体，绝对不会因为失去某一个领导者就丧失所有的机能，最多就是产生一时间的短暂混乱……这种无法达成目标的做法，对这里是不管用的。”

马乘龙也曾经想过对这里动手，但他衡量过自己的力量，充分地明白了自己是绝对做不到这点的。

就算他去联络其他避难所的志同道合的人，也无法撼动这里半分。

“我和其他避难所的高层，也曾经想过联合起来建筑一个大城市进行防御，只是那样是天方夜谭，我们不像那些鬼物一样强大，人数上也严重不足，也缺少了相应的物资，在成功兴建起一个防御地点之前，我们就会遭到地上的鬼怪的歼灭了……”

马乘龙不是不知道其他避难所的所在，可是因为物资的问题，导致了他们合作的困难。

要维持大量人口的消耗，可不是一只龟缩在地面之下的他们能够做到的，太大的动作会引起鬼怪的注意，但是没有完善的准备，也就无法建立起一个防御地。

这样的矛盾成为一个无解的死循环。

除非能够像新广城一样，在末日的最初阶段就得到了强大鬼怪的保护，否则谁都无法办到这一点。

“我的避难所附近，有着一个变异了的土地，在那里居住着一个‘领主级’的鬼怪，之所以我会放任这东西的存在，也是为了更好掩饰我的避难所，在某个方面来说，也算是另一种的‘庇佑’了……”

在等待的时候，马乘龙也开始透露出一些其他的口风，用来满足眼前这位还不明白其真实目的和行动方式的合作者的好奇。

“我和其他避难所的高层，曾经定立个一个模糊的鬼怪力量标准，不过实际上的测评只能算是一种参考，没有亲自领会过鬼怪的实力，也难以去判断。”

起始是一般的鬼怪，然后是吃了更多人，变得更强的上级鬼怪，在之后就是存在就能够影响附近环境的“领主级”，再之后就是统领着其他鬼怪的“鬼王级”，最后就是最强的，能够像庇佑这个城市一样的最强大的“鬼神级”。

当然，这种力量的分级没有太大的意义，对于人类来说，一只灵体鬼怪就已经难以对付，群体行动的鬼王几乎没有胜算，鬼神就更加不用说了。

“毕竟就算到了现在，在数量上相比起来，普通人的人数也比能力者多得太多，不存在有效的方法能够对抗鬼物，就是人类社会一开始失败的原因……接触不了的灵体，太过棘手了。”

就算是能力者，也不是每个人都能够攻击或者影响到鬼怪，偏向辅助性质的能力，就只能单纯地蒙蔽鬼怪的感知，但是能力者本人却依旧无法触碰到这些灵体，唯有拥有攻击性质，而且是能够攻击到灵体的能力，才有办法影响到这些鬼怪。

“这不就奇怪了吗？”

李元想起了另一个问题。

“你说过为了补足人口，这个城市的能力者天生就拥有自由大量取妻或者取夫的权利吧？聪明的鬼神级，应该不会眼看能够威胁到自己的能力者增加，怎么会容许这条法例的实行？”

马乘龙的表情变得更加的深沉了。

“……原因很简单，因为能力者的味道更好。”

“啊？”

“鬼神级的存在，都是吞食了大量的生命的，它们胃口变得更大，但是舌头……姑且就当它们拥有这种味觉吧，它们都会变得十分挑嘴，对于‘美食’的要求极为严格，而且能力者能够更有效地提升鬼神的力量，所以……”

拥有能力的人类，对于强大的鬼物除了是一种高度的“营养”，也是一道罕见的“美食”。

因此，鬼神放任了这个城市的能力者的产生。

“最重要的一点，还是因为鬼神级根本不会把人类放在眼内，它们是非常强大的……一只这样的东西，就能够在以前毁灭一个中小型的国家，能够对抗鬼神的，就只有另一个鬼神……”

李元点了点头，开始思考着这些情报。

鬼神吗？

他没有见过这样的强大存在，但如果对方的强大来源是神秘与未知的话，那么他就有办法去有效地消灭这种对手。

如果是一对一，他有信心可以赢，当然，始终还是要见过一次，他才能够肯定。

李元看了一眼时钟。

明天的这个时间，就是向鬼神献祭的时间点。

他只要等待到那个时候就好，到时，他将会能够见识到鬼神的模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