外神信条 第258章

“根据你刚才的说法，你可以完全掌控了每一个‘族人’的记忆，怎么想应该都不可能出现背叛者的吧？哪怕他们有办法察觉到不妥之处，与那些人有着连接的你，应该也可以简简单单的处理他们，实际上你应该一直都掌握着他们的行踪吧？”

亚当点头应是。

“是的，其实在十多年前协助他们逃走，以及在这些年来在背后支援他们的，就是我。”

他开始解释为什么自己要自编自导这么一出“闹剧”。

“他们两个是特别的，因为我的能力在让他们承继了族人的记忆的时候，偶然地发生了一点差错，引致他们……和其他人有点与别不同。”

亚当叹息一声。

在他的控制了自己的族人的记忆，可以说完全地掌管了每一个族人的行为之后，为了不让重蹈第一次死亡的覆辙，发生一些不必要的意外，以及为了更好的管制逐人的思维与行动，他决定制造出另一个谎言。

那就是有关族人们的生育问题。

就算是转生者，他们也只是拥有正常感情的人类，如果他们有了后代，那么他们绝对会对于转生变得更加的执着。

能够保持记忆，不断的轮回转生是一种诱惑，是在另一种意义上的不死，虽然实质上是他们的误解，不过对于这一种诱惑，是很难以记忆删改去进行影响的。

亚当预料到若果放任族人们生育孩子，那么到最后事情只会变得愈发不可收拾，转生者肯定会难以控制地变得越来越多。

为了抑制这一点，他需要控制自己族人的生育能力。

他只是一个普通人，就算拥有“转生”这一种特殊能力，他依旧和普通人没有分别，如果族人强迫他，孤身一人他是很难反抗的。

“他们两人……在一次偶然的巧合下，不到了不属于他们自己的其他的记忆……我的记忆。”

克莱薇之所以会认为肚子里的孩子才是真正的族长，就是因为这个巧合产生出来的误解。

“虽然说是我的记忆，但已经与我分离开去，那已经不是我了，甚至连我的一部分也不算是，那只是拥有我记忆的其他的东西。”

亚当控制自己族人生育的方法其实相当直接的。

他本来就没有拥有其他的特殊能力，就算能够影响转生者的记忆，也无法自由地操控对方的身体。

他就只是在那些人的记忆中植入了错误的认知。

那些人的身体是健康的，他们并非无法生育，只是他们做不到。

他们的身体在成长期之后，早就在记忆的影响下进行了绝育手术。

没有什么更加奇幻的原因，就只不过是这么一个堪称可笑的认知错误。

并非不育，更加不是因为转生者的体质问题，这是一个现实的原因所导致的。

“那两个人拥有了我的记忆残片之后，自然是很轻松的就突破了这一种记忆上的认知错误，所以早早的就怀上了孩子。”

亚当在那个时候是相当惊讶的，因为他没有发现这两个人身上发生的失误，直到听闻他们两个人突然逃走，背叛了他们一族，他才惊觉到问题的所在。

不过这对于他来说并非什么难以操控的事件，他们彼此之间有着奇妙的联系，他要找到他们的所在是不费吹灰之力的。

“最初我会放任这两人活动的原因，还是因为我太过心软，他们既然有了孩子，那就让他们生下来吧，虽然我明白他们会逃走的原因，肯定是因为从我的记忆残片中诞生的其他意识导致的缘故，只是我想既然出了这么一次意外，千年以来从来都未曾发生过的意外，我想看一看到底结局会如何，不过想不到我等到现在都没有看得到结局。”

克莱薇因为不明的原因，她肚子里的孩子，她以为的真正的族长，迟迟都没有出生。

更准确地说，是维持着好几个月大的胎儿状态，一直都没有成长。

“我想，这应该是我的能力失误所导致的一个现象吧，其实我也没有搞清楚这里到底是怎么样的机制和原理，也没有想过真的要去弄清楚……毕竟如果我真的要搞清楚这一切，他们一定会死的。”

亚当非常清楚了解到自己软弱的性格。

可是他无论如何就是改不了，一千年以来都改不了。

除了在最初死亡的时候怒发冲冠的状态下的冲动行为，他一直都无法狠心对待这些算是承继了族人记忆的“后人”。

他就只是在不伤害这些人的情况下，去放任他们的行为。

“这两人同一时间都拥有了我的记忆残片，当他们两人结合之后，我想才是克莱薇肚子里的意识诞生的瞬间，各种阴差阳错的巧合，还有我对于自身能力的掌握不足，才会导致了现在的结果的。”

亚当对于他们两人没有伸出援手，也没有赶尽杀绝。

他就只是一直在暗中观察。

这是他给予他们的怜悯和温柔。

“当我晓得了他们打算背叛我，公开我们一族的秘密的时候，我其实很伤心的，还好我一直掌握他们两人的行踪，才能够及时制止了他们的计划，我知道不能继续这样下去，所以我才会想要把他们接回来……”

然后在这之后，一场更加盛大的意外就此发生。

李元出现了。

这个家伙……

李元不觉得对方是一个温柔的人。

或者说，这个人拥有的是一种残酷的温柔。

当他修改了自己族人的记忆，而且继续这一种堪称徒劳无功的虚假转生行为，他就已经偏离了最初的初衷了。

只不过现在的做法对他来说，才是更好的方法。

既能够自保，又能够让放不下的族人一直陪伴在自己身边，不会再次背叛自己，这也算是一种两全其美之法。

只是到头来，这种感情其实应该叫做“自私”才对。

但是正因为这样，李元他会明白对方的感受。

“既然你是这份能力的掌控者，狠心一点把过去的因缘彻底斩断不就好了吗？”

明白归明白，他始终还是觉得这种做法很蠢。

那只是让自己更加的费心劳力。

李元完全不能理解对方这种做法。

理论上能够逍遥自在、永世长存的亚当，现在就只是背负着沉重的负担活在这个世上。

他明明可以更加轻松的。

“你在这千年之间进行了这么多次的转生，我想你也已经明白了吧，人类的存在，可不是只有记忆的传承，自我的意志出自于人类的大脑，但是存在的根本，却是那个既脆弱又不是必要的灵魂啊。”

世界就是这般的矛盾。

包容无数可能性的黑暗虚空，其中一个注定的定数，就是有关生命的灵魂的法则。

“你是把这种超凡灵魂称呼为‘升华’吧，这个形容不错，生命如果无法更深入自己的内在，把自己的灵魂提升，那么永远都只不过是，对呢，‘凡物’，姑且就这么说吧。”

李元虽然在这方面有些懒散，没有详细研究过灵魂的问题，绝大部分都是出于本能的认知，但正因为是本能的关系，他更清楚灵魂的重要性。

灵魂因为生命而存在，生命不会因为灵魂崩溃而死亡，但是灵魂确实是重要的东西。

如果想要获得“超脱”，灵魂的因素占了非常重要的地位。

“记忆只不过是大脑保存的资料，灵魂才是真正的存在本身，也就是说，那些人根本就不是一开始你的族人了，在这个世界中唯一一个转生者，其实就只有你自己一个。”

亚当只是平静地摇了摇头。

“因为我放不下。”

“执着吗……这也是你的灵魂的一部分啊。”

李元略带感慨的点点头。

虽然不理解，不过在感受上明白的他，在这个时候有点心同感受。

获得了超凡之力，明白了自己的存在之后，肉体变得不再重要，这样一来，灵性的灵魂就会真正的成为自身的东西。

人类的身体很容易忘却事情，时间会摧残一切生命，但是对于灵魂来说，时间变得不再重要。

心中的心愿以及过往的执着，也因此会被无限度的放大，在灵魂之中根深蒂固。

李元最初没有什么愿望，上一辈子他就只是个普通人，随波逐流的在这个繁华都市挣扎求存，希望总有一天能够出人头地，建立一个美好的家庭，就像普通人一样。

不过这不是“心愿”，同时也不是执着，这是人类繁衍的本能。

这是来自于身体的影响，社会意识形态的重担。

所以，当李元体验过了生死，看过了情仇恩怨，他就明白了自己想要做什么。

他就只是想无拘无束的寻找让他快乐的东西。

不需要受到任何世界的束缚，不会固执于单一的事情上。

他想看看世界，看看更多的世界。

他要得到更大的快乐，找到更多的乐趣。

他就只是为了自己的满足自己。

这并非人性，也并非生物的本性。

这是“超越者”的“任性”。

也就是所谓的“自私”。

李元正因为如此很明白眼前人放不下的执着。

要是他在上一辈子拥有什么未了的愿望，这也会变成他的执着。

在这里也不知道应不应该说是可惜，他上一辈子就只是一个劳碌的凡人，庸庸碌碌、随波逐流，连小时候的希望和愿望，也在时光和现实的冲洗下消失无踪。

到了现在，他知道了自己应该走上怎么样的道路，而这样的想法也变成了他的“执着”。

“奈亚拉托提普小姐，你知道吗？在我拥有了这份能力之后，其实我也在暗中寻找着这个世界有没有跟我一样的人……跟我一样拥有特殊能力的人。”

亚当忽然主动开口，来到了一个新的话题上。

“但是很遗憾，千年以来我都找不到一个跟我一样拥有真实力量的人，我发现的绝大部分都是骗子，要不然就是感觉自我良好的自以为是……你是第一个真真正正的，我遇到的……相同的人。”

他不知道自己这种说法对不对，因为对方拥有的力量实在是太强大了。

那是比他想像之中来得更不讲道理的力量。

亚当拥有转生能力，因此他不怕死，不过他依然会感到疼痛，他有足够的时间来学习所有的技艺，提升自己的能力，但是如果说面对枪林弹雨的正面围攻，他也只有死路一条。

他不可能做到对方一样，把人类的武器视作无物，一句说话就能够让人类屈服。

眼前的这个小女孩，是他之上的存在。

所以他才会表现得如此的谦卑，诚实地回答一切。

“我不知道应该怎么形容现在自己的心情，要说激动是有，要说惊讶是有，真的十分复杂……而且，你现在应该算是对我们一族刀剑相向，我们这一边却无能为力，基本的反击都做不到，说句实话吧，我现在有点害怕……”

亚当还表现得相对平静的原因，还是因为他经过千年时光的阅历，让他有了强大的克制力。

“我知道你一定可以找到我的，如果你有心，无论我去到哪里，你都肯定可以发现我，你表现出来的能力，我感觉到只是冰山一角，所以我放弃了无力挣扎，在这里等待你的到来……然后果然如我所料，一天的时间你就找到我了。”

亚当深呼吸一口气，随后表情认真的正眼望向了感觉上昏昏欲睡的小女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