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零衣
那位训练员以真诚的态度言说,对方的样子在露世的记忆中并没有印象,大概也是这中央特雷森里精英训练员的一人。
“说到底只要有人能够成为你的担当训练员,你就没必要再冒着风险参加这种乱来的选拔赛了,在自己并不能胜出的泥地上奔跑根本不合理,和我签下暂时的合同去挑战真正你应该前往的草地中距离出道战,而目白阿尔丹到底适不适合成为赛马娘,也应该在自己能够合理发挥全部的领地进行测试、不是吗?”
于情于理,这都是没有必要拒绝十分合理而美好的提案。
理所当然,目白阿尔丹只手抵在口唇边轻笑出来。
“呵呵、谢谢您。我十分荣幸。”
“噢,这个答复,看来阿尔丹小姐你是愿意了?”
——
不是这样的。
露世半眯起眼,这乍听上去非常友好的交谈,但这位训练员的话语从根本性上就踩在了目白阿尔丹的坏区之中。
那位少女根本不需要温和与关切的嘘寒问暖,也不应该持着对她参加赛事的抉择去进行否定,担忧她是否能做到?训练员需要做的只是看着她然后承认阿尔丹所进行的全部,而不该以玻璃易碎品的出发点,去否决她在自己抉择的赛道上奔跑的可能,转而走向她人的呵护的便车间,抵达理所应该的合理,理所应当的草地赛事。
(冒着风险。)
(并不能胜出的泥地。)
不应该以病患和适应性这些额外的因素去看待她,而是看着正在奔跑中的目白,见证那样的姿态,好好看着名为目白阿尔丹的赛马娘,再决定是否要触及那份色彩。
尚未见证色彩的盛放,就以轻声的关切前来哀叹残酷。
这样一来,就和过去萦绕在少女身边其他的人并没有什么本质的区别。
不过是另一种形式的怜惜,可怜那玻璃般的身影。
如此这般,阿尔丹的表情就显得愁眉苦脸的干笑。
“但是——十分抱歉、请容我拒绝。”
言罢,蓝发少女就对着眼前的训练员深深鞠了一躬,余留后者难以置信的神态。
“为、为什么?!”
“啊啊、请您千万不要误会。
我拒绝训练员的原因并不是出在您的身上。
训练员小姐确实是做出了对于我而言温柔而贤明的邀请。
你的话语是正确的。
只是……无论是什么人现在来找我搭话,我同样都会拒绝的,能否请您稍微等一下,在看过我近期的参赛之后再做决定呢?”
以能力来进行判断,只需要这样便可。
“我还尚未向您展示过我作为赛马娘的实力,我可不能就这样草率地接受您地邀请呀。”
话语中都是敬语的称呼,脸上也是如沐春风的笑意。
但是,却是给人一种淡淡的疏远感觉。
“可是,你要参加的比赛——”
“那么训练员小姐,请容我失礼反过来问问您。”
阿尔丹沉声,再娓娓道来。
“所谓比赛,难道每次都是按照事先预定的计划顺利进行的东西吗?
应该有过赛程不合的事情吧?也应该有过天气骤变的时候吧?或者会突然发生身体不适,说不定就被挤到不擅长的跑道上,当这种种假设的状况发生了的时候……”
“那些都是能用学习和努力来弥补的小事,和草地马娘强行去跑泥地可不一样!”
“难道——这能成为,不去向着胜利奔跑的理由吗?”
面对训练员的质疑,目白阿尔丹只是含着微笑。
“当然我也能理解,有些事情是不可能跨越过去的。
但同时,我也是这么想的。
一旦双腿记住了仅仅一次的退缩。
在日后比赛上决定胜负的一瞬间,同样会对前进产生犹豫。”
言罢,目白阿尔丹摇了摇头、只手在心口前紧握。
“我想要取胜,赌上自己的全部和其他闪耀的群星,荣誉的赛马娘们进行竞逐,因而如果不在这里以自己的力量去努力,去奋起并顽强抵抗的话,我到底要到什么时候,才能和那些人站在同一个地方、注视同样的景色,并夺得终点的荣光呢呢?”
言语间,少女便忆起那只可远观、却从未邂逅的那赛场上的雷鸣,永远将所有人远远甩开的大逃赛马娘。
坚韧和怀有强烈信念的脚步、在所有人的赞颂下满溢荣光。
(如果、想抵达那个地方的话——)
我必须以自己的力量战斗再被发掘,而不是依靠她人怜惜的发掘略过选拔赛的流程。
“请您理解。”
——
“……”
露世在周边暗自听着这一切,就稍稍拉低了额前的帽檐。
目白阿尔丹,已经是足够优秀的赛马娘了。
是怀有荣光的决斗者,憧憬着终点,哪怕自身命运坎坷亦将粉身碎骨,也绝不动摇的真正强大的内心。
不因怜惜和关切而柔和,始终磨砺自身越发锋利。
和数日前持着那份训练清单时一样,少女又一次说不出来话,张望天边呼出一口浊气。
那追逐在自己之后的,如山一般沉重的觉悟。
玻璃般的易碎,却又以倾尽全部的决死之心铸造最后荣光。
大概……露世心底里产生了一种自己也难以言说的思绪吧。
(但是,我或许是想见证的。)
我也想看,她心中的火种是否能铸造出来真正的奇迹。
少女不由得拧了拧额前的发丝,就拿出自己的手机来,沉吟着打开了自己系统内的道具商店。
阿尔丹的适应性对这次的选拔赛虽然完全是绝望性的,但若是露世想做的话,只是这种级别的赛事却并非没有婉转的余地。
(问题是……)
少女猩红的眼瞳盯着屏幕内的商店点数、半眯起眼。
本来她自己就已经自顾不暇的开始病重需要加急凑够万能药的需求了,若再考虑御守和药物以外的道具……
(……我到底在做什么啊。)
关注一位不过几面之缘的赛马娘到这种地步。
若是按照以往决定下来的方针,少女早该考虑让自己变得更强的办法,而不是看着一位赛马娘做出选择,那与自己何干?赛马娘们本就是持着决心在赛场上自生自灭,自己亦同、不断更新再磨砺,能否在残酷的赛马世界战斗下去全看赛马们的能力和信念,谁也没有去帮助谁的必要,因为都是持剑善战的勇士,彼此间能够被允许交流的余裕除了日常的寒暄嬉戏外,就是赛场上拼劲自我全部的浑身解数的斗志,除此之外的感伤,不过是让下一次抵达赛场的自己变得更强的磨刀石罢了。
零衣的话,只是这样生存下去不就足够了吗?为了胜利和荣光,虽然不至于人际关系全无交流,却也保持克制感。
既然早就决定了自己的存在意义,为何现在又在考虑跳脱出这份意义,被其他的事物所吸引?
大概……是那玻璃一般的少女,之其决心和信念,露世或许是能理解,亦开始了祝福和祈愿。
回过神来的此刻已然无法挪开视线。
无法放下不管。
和其他健康的赛马不同,这是第一位以惨烈的形象与决意出现在露世眼前的马娘,与帝王和爱慕织姬都不一样。
“嘛……算了。”
白发少女耸了耸肩。
没点数就再去跑比赛就行,中国人帮助一下未来的中国媳妇我想这并没有什么问题。
——
玻璃千顷亦琉璃 : 第十三章 不过是态度问题
——
“觉悟和无谋是不一样的。”
刚回到训练状态中的阿尔丹,就听闻自己背后继续传来她人的声音,别过脑袋,所见就是白发红瞳让自己十分眼熟女孩。
露世正在凝视着她,一板一眼言说上述的话。
“你是上次的……啊、这样啊。”
一见到白发少女的出现,阿尔丹就忍不住脸上出现了红晕,似乎是想起了之前那令人害羞的遭遇,然而细看露世第二眼的时候,少女就在对方的心口处瞧到了金色的徽章,那是属于训练员的标识,在错愕过后,阿尔丹就明白了对方的来意。
“之前在学生会的时候我还以为你是不是鲁道夫会长的亲戚,看来那时是训练员小姐你以新人训练员的身份去和皇帝见面并索取身份证明的徽章吧?……然后,会来这里见我并说出方才的话,应该也是听说了我报名泥地赛的消息吧。”
言罢,目白阿尔丹就正面对视上露世的视线。
白发少女见此,就娓娓道来。
“以你的适应性去参加泥地赛事是无论如何也赢不了的,这并不是有勇气的抉择,在错误的选项上一条路黑到底,最后只能收获以努力为藉口的自我感动罢了。”
毫不留情而直白的数落。
“关于这个我不想辩论,也无法反驳。”
阿尔丹只得露出苦恼的神采,再开口。
“但是——”
“但是这并不是勇气与谋略与否的问题,而是态度的问题。”
还没待蓝发少女开口,露世就抢先一步说出了话。
而听清楚眼前女孩的话语,阿尔丹错愕了片刻后,就露出了惊讶而呆滞的表情来。
“固然以接受训练员的邀请去参加符合自己适应性的出道战是最为正确的抉择,但是名为目白阿尔丹的赛马娘并不想被怜惜,亦不能够被特别对待通过这种方式走捷径,纵使泥地赛事的最后自己可能会一事无成,然比起被人以“病弱无法参赛的大小姐”对待,你所想的只是希望别人能将自己看做一位赛马娘,仅此而已。”
露世的脸上露出无奈而轻佻的视线。
“正确地参加选拔赛,以正确地流程被训练员们挖掘,再以正常的形式出道,纵使接受训练员们的邀请直接前往出道战是最合理的选项,但是那样的话只是被人怜惜关切的目白阿尔丹,而不是一名赛马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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