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苹果味咖啡
奇迹并不存在。
她就在这里,安静的,安详的,安睡着。
“呵……”白维喉间发出了无力的自嘲。
他伸出手触碰,冰凉的皮肤上还留存着他亲手点缀的眉梢和胭脂。
巨大的哀伤和痛苦瞬间吞没他先前一直被虚无的失去感所麻痹着的精神。
他垂下头,双手按在案板上,将头埋手臂之间,拳头紧握,绷紧全身每一根神经每一块肌肉,咬住牙关,让自己不要发出声音。
过了好一会儿,他松开有些麻痹的指尖,抬起头,眼眸里被血丝填满,涨红的眼球里看什么都是一片血色。
白维低语着:“霜月,哥无能,没本事让死者复生。但我会找到的,不论花费多久的时间……好好等着,我会找到你的,一定。”
白布遮掩住女孩的面容,白维抱起妹妹,他要带她回家。
工作人员下意识要阻拦他的胡来,但被一个眼神轻易喝退。
怀抱着尸体走出太平间。
迎面又是车轮滚动的声音。
一名盖着白色被单的尸体被送入太平间。
动作太急而导致风掀起白色被单的一角。
清秀的五官映入眼中,白维下意识停下步子。
刚刚的已经是具尸体了……
但是,为什么?
为什么一具尸体上,居然会有感叹号?
还是两个截然不同的感叹号,一个紫色的感叹号,一个漆黑的感叹号。
漆黑的感叹号上标注着「蛹」字。
白维凝视着紫色的感叹号,再三确认了送入太平间的这名女孩已断绝生机。
紫色的感叹号的简易词条十分清晰。
【时光不可倒流】
【但我可以】
简易词条令白维瞬间停顿住脚步,即将溺水的人下意识的伸出手抓住最后一根稻草。
感叹号触发,某种力量被传导,不需要太复杂的步骤,只需要逆向时间轴传递一个压缩文件。
就像是跨越了时间轴本身完成了一次意识的更迭。
第五十五章 回档 上
【回档结束】
字体悬浮在眼前,白维眼睛一闭一睁,忽然间斗转星移。
外面早已漆黑的天空此时变成了茜色,正是傍晚时分。
他躺在柳生宅的卧室内,正四仰八叉,电视机里传来搞笑艺人的对话,右上角显示着时间为……
“下午五点二十分,十一月十七号。”
白维读完日期后,霍然起身,眼瞳里的所有颓然一扫而空。
不清楚为什么会发生这种事。但连人生都能重来,读档重生罢了,没什么不能接受的。
他没时间浪费在纠结这种小事上,必须尽快,赶紧,立刻,找到霜月和神宫寺!
一想到太平间里冰凉的柳生霜月的遗容,白维的所有思绪都几乎冻结。
他委实不想在看到同样的光景了。
此时所剩余的时间不多了,已经快要天黑。
他立刻换上鞋子冲出家门,奔走了几步,却又停下放缓脚步,这个时代还没有智能机,连移动电话也还停留在雏形,他没办法第一时间联系到柳生霜月,也并不清楚她在哪里,甚至因为情绪不稳,他先前并未注意警视厅公布的任何信息,包括爆炸发生在什么时候,哪一条线路,哪一辆电车,他都没记住。
这可怎么找人?
白维站在门前,考虑过直接报警或者公共广播,但这也未必是最好的选择。
一旦事态被宣扬出去,爆炸会发生在什么时候什么地点就变得更加暧昧。
至于直接去拆炸弹,这不在他的考虑范围之内,英雄?谁爱做谁做吧。
谁敢对自己说能力越大责任越大,直接抬手打爆对方狗头,这句话只能用来自勉。
“先去银座商圈看看,只是购物应该不会走太远,说好了是晚上回来吃饭,应该是选择六点半左右的班次。”白维看了眼电车时刻表:“但这时候坐电车过去可能来不及。”
他抬手一招,一辆计程车停在跟前,年轻的司机微笑着问:“您好,请问去哪?”
“以你最快速度开去银座。”白维拍下五万円:“不用找了。”
司机听到这句话,表情微微一变,挺直了腰背,嘴角微微上扬。
“那您请坐稳了。”
一辆车在茜色的坡道上拉出S形的尾灯残光。
……
二十分钟后,车辆停稳。
“您真是个不错的客人,居然面不红心不跳,也没有呕吐。”司机赞叹道。
“车技不错。”
“谢谢,啊,这是我的联系方式,有需要随时联系。”司机递上来名片:“我哪里都跑,又快又安全。”
白维接过名片,汽车内有车载式无线电。可以通过座机和公共电话亭拨号叫车。
名片上写着「拓野」两字。
“下次再见,ciao——”车辆驶入街道,伴随着一阵逮虾户的幻听。
白维摇了摇头,收好了名片记住上面的电话号码,转身走入银座。
东京购物圈繁华异常,这里有很多的购物商城以及遍地开花的饭店,人流量极大。
这里的人流量很大,入口宽敞,留出一个体育场馆大小的空间,三面开门。
没有联系方式的情况下,要在这里精准的找到两个人,几乎不可能。
哪怕是在电车站入口堵着,也不可能从数百的人流量里精准的定位到两个人。
虽然霜月头顶有感叹号,但今天的感叹号已经用过了。
还不清楚神宫寺的感叹号有没有刷新出来。
想找到对方并不现实,但不妨逆位思考。
让对方找到我!
这意味着我得尽可能保持醒目的状态……得让路过的人都尽可能的注意到我!
那咱直接脱裤子?
这肯定能拉满关注度。
但我是个粗人,万一给瀛洲男性留下心理阴影了怎么办?
白维站在电车站的入口苦思冥想,然后视线一扫,有什么东西吸引了他的注意。
几名打扮的不合主流的青年染着怪异颜色的头发,突出一个摇滚风,造型和九十年代日韩男团接近。
手里拿着乐器,正在演奏什么,似乎是在为商家和专辑做广告,颇为卖力。
但歌曲风格和瀛洲家乡の小曲大相径庭,在很多人听来就是用嗓子干嚎,周边也就少数人在围观。
“原来还可以这样。”
乐队演出的位置其实很好,进门的人一眼便能看到舞台上的乐队。
白维走向乐队舞台,此时他们刚刚唱完正在中场休息,一群摇滚青年头发仿佛村口王师傅烫出来的五颜六色。
“你好。”
“哟,这位小哥,是需要签名吗?”
“你说对了一半,我要的不仅是签名,而且是你那把签名吉他。”
“嗯?”主唱一愣,旋即热情的问:“你也会吉他?我还以为这种乐器现在没多少人知道,这才从欧罗巴那边传过来没多久,你也会用?”
“略会。”白维以前兼职过吟游诗人,和某位乌贼神选一样,他做导师的最初是靠抄音乐获得启动资金。
因为音乐是少数贵族有钱人才能欣赏的艺术。
“居然能遇到同好,借给你用也可以。”主唱打扮的非主流,但人意外的好说话:“你要是不怯场,敢唱的话,这儿舞台也可以借给你用,反正平日也没多少乐团来表演。”
“好,那就借用一下。”白维走上舞台,看了眼时间,提起了吉他,在乐团其他人和观众诧异的视线中,安安稳稳的坐在了舞台中央,拨了拨弦。
不太娴熟,但音准不错。
简单拨弄了几次吉他弦,动作开始熟练,找回了三分手感,他也不再耽搁,开始拨起音乐,同时开口清唱。
热闹的电车口响起了清澈而哀伤的歌声。
“梦ならばどれほどよかったでしょう……”
没有前奏的乐曲,伴随着呼吸间的旋律,如同漂浮着柠檬的酸涩气息,冲入耳畔,卷入脑海。
伴随着青年的独自拨弦清唱,喧哗的人声似乎都静默了几分。
许多人不由自主的停下脚步,看向中央的舞台上。
在背景灯的照耀下,青年肩头披着灯光,浑身笼罩着一股挥之不去的哀伤,仿佛从绝望和失去中呐喊着什么。
但这歌并非是矫揉造作的哭喊。而是娓娓道来的诉说,节奏抓耳,令人徜徉在声乐中。就像是直面着拂面而来的夜风,空气里是酸涩的柠檬味。
人群停下脚步,观众沉沦,连乐队也从错愕惊讶变成惊叹。
“这歌……挺有味道的。”
为什么选这首lemon,自然是因为情绪到了,自然而然便唱了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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