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已灭无常
是这张脸?还是身体里的另一个灵魂?
安格斯特拉会为杀死潘诺而后悔,会为安室透离开而悲伤,那么……他会为降谷零触动吗?
……不会的吧。
安格斯特拉不会以强权逼人不得不爱,他一直以真心换真心,别人对他好,他一定会对别人好,绝对不会辜负对方。可降谷零没有这样做,他一直在骗他,还对他说过那样过分的话……
降谷零很紧张,他意识到这是唯一的机会,他不知道潘诺是什么样子,他只能自己装出忠犬见到主人、乞求主人怜惜爱护的模样。
“安格斯特拉,求你……”
“降谷。”
安格斯特拉的声音响起,轻柔的话让人如坠冰窟。
“不要这样演戏……”他微皱起眉头看着他,“你和安室,我完全分得出你们。”
降谷零僵在那里,双手松开垂落下来。
安格斯特拉轻轻吸了吸鼻子,擦掉自己脸上的水痕。他没有再说什么重话,刚才那句话只是陈述事实,并不是故意打击对方。
他抬手拍了拍降谷零的后背,耐心地问:“是不是发生了什么很严重的事,让你想要装成另一个人格,来拜托我帮忙?……有的话你可以直接告诉我,不要这样骗我。”
降谷零对上他的眼神。
恍忽间,他又想起了那一天——他躲在树上,看到戴吉利远去不会放火时松了口气,结果一低头,就看到了他站在树下。
那天天气很好,温暖明媚的阳光穿过枝叶落在那张苍白的脸上。那只绯红色的眼睛,是他在那个摇摇欲坠的世界,见到的最鲜亮的色彩。
一种对樱花宣誓时截然不同的感觉用力冲击着他的心脏,降谷零忽然觉得自己嘴很干,他的心脏更加剧烈地跳动着。
“药……”
他冷静下来。
降谷零用平静到不可思议的声音,说出了最可怕的灾难。
“今天乌丸集团新上市并开始大规模的药物,里面含有羟考酮,这种成分会导致人上瘾。”
他看着安格斯特拉的脸,侧脸看上去仍然有点圆润,还没完全褪去少年的青涩,他知道摸上去手感很柔软。
“……你自己决定吧。”
在那一瞬间,他的嘴好像自己动了,说出作为卧底绝对不会说的话:“我只是把这件事告诉你,想怎么处理,全由你决定。”
室内静得连呼吸声都听得一清二楚,两个公安卧底一起注视着眼前的组织成员。
安格斯特拉眼底下有浅浅的青色,这些天他都没有休息好。他消化完这些话,先是惊讶,然后露出无奈的表情。
“没有这回事。”他说。
降谷零愣住了。
“今天上市的那种药,是正常有效的药,里面没有你说的羟考酮。”
……
境白夜大部分工作都很认真,并在这个基础上,和工资成正比。
——钱越多,他越卖力。
组织只是集团的阴暗面就有那么多钱,集团本身就更别说了,一个月赚的钱就足以让境白夜住在公司办公室,直接007到死。
“在你们被关不久后,我成为继承人,最先接触的就是药物部门的工作。我看过那些药物的资料,哪怕很多成分不认识,我也一一看过一遍……”
不同于在药学领域天才的雪莉,境白夜对药物成分真的一知半解,他能看懂每一个单词,就是不知道它们各有什么用。
但有一个除外。
他清楚这个复杂的名词会带来怎么样的灾祸。
“……我知道羟考酮是什么,那是海洛因的近亲。”
厌恶一切毒品的境白夜皱起眉头,回忆起自己刚看到药物资料、发现里面竟然有这种成分时的愤怒。
“所以我去了工厂,让人销毁了那些问题产品,并盯着他们生产正常的药物。”
为此他加了十几天的班,让第一批上市最先运输到全国的药,全是没一点不良作用的正常品。
“……为什么你会知道?”降谷零呆呆地问。
“我们去美国时,你不是去听了公开课吗?”
“我担心你听不懂,想着如果你不懂可以找我来翻译,就自己也听了一遍那节法学课的录音,也看过那个课件。”
“我以前在美国留学过,知道有奥施康定桉这会是,直到看到课件,才知道当年的影响有多大……”境白夜头皮麻麻的,“所以我彻底记住它了。”
“……我还想好好继承集团,怎么可以让这种事发生…………”
降谷零胸膛内那颗狂躁到要爆炸的心脏,随着安格斯特拉的一句句话,终于渐渐恢复正常。
一滴眼泪无声地从他的眼中落下。
……
境白夜在庆幸,结果见降谷零还是保持着原来的表情盯着自己,有些不放心,回头看向诸伏景光。
“苏格兰,你去找风户医生,他心理学专业同样不错……不,还是我去吧。”
他叹了口气,正要转身离开,一双手忽然紧紧攥住了他的手腕。
一切仿佛几分钟前的画面重现。
“安格斯特拉,你要丢下我吗?”
声音和话语也是一模一样。
境白夜迷惑地低下头,对上了一双紫灰色的眼睛。
那双眼睛被眼泪浸得湿漉漉的,里面少了一份濒临崩溃的绝望,多了一份委屈。
就好像忠犬终于找回家门,但发现门不愿意为他敞开一样的可怜巴巴。
“我说过,只要你呼唤我,我就可以出来。”
那双眼睛可以完完整整映出他的模样,境白夜甚至可以在里面看到自己睁大的眼睛。
降谷零的另一个人格是因为他对安格斯特拉最大的正面情绪——爱而诞生。
这份感情越强烈,那个人格就越强大。
直到最后,谁也分不清谁——因为他们本就是一体的。
“……安室?”
————
第554章 希望与绝望
4月5日,下午6点06分。
西多摩市双塔摩天大楼74层,秘书爱尔兰拿着一些急需签名的文件进入办公室。
太阳的余晖透过落地窗撒了一地,站在窗边的男人回头朝他看来。
见到窗外景色才意识到现在是黄昏时分的爱尔兰卡了壳,他悄悄打量着男人的表情,一时竟分不出到底是哪个,他迟疑道:“……先生?”
“是我。”
斯皮亚图斯没计较爱尔兰的失仪:“今天特殊,他暂时没有出来。”
爱尔兰表情和行动自然了不少,走到桌边放下文件。
他转身想要离开,耳边忽然传来一句没有任何情绪的声音:“爱尔兰,你觉得我对那些卧底残忍吗?”
换成其他犯罪组织首领,比如上一任,这一道妥妥的就是送命题,回答得慢一点都会血溅当场。
可爱尔兰知道眼前之人没有那么残暴,于是没多犹豫就答道:“您对卧底很宽容,连最基本的刑罚都没有对他们施加,甚至允许苏格兰和波本继续跟在安格斯特拉身边,这怎么能算残忍?”
说到那两个卧底,爱尔兰觉得很不可思议。
安格斯特拉的三个手下接连暴露,他以为他们的结局只有两条路,要么被直接杀死,要么看在相处一场的份上不杀,就这样被关一辈子。
没想到他们竟然走了第三条路。
……不止这样,他们还能悠哉悠哉马上陪安格斯特拉去温泉玩。也不知道那里有什么好玩的,他记得他们之前就去过一次。
爱尔兰对卧底没什么好感,稍一提起就是一肚子不满。但既然boss都允许了,他自然不会直接说出来。
斯皮亚图斯笑了笑:“我这里没什么事了,你先出去吧。”
“是。”
爱尔兰很快离开房间。
空旷的房间里只剩下斯皮亚图斯一人。
他伸手贴在落地窗上,低头俯瞰下方,心里浮现出半个月前的那次对话。
……
“你最思念的死者,最思念你的生者……”
他缓缓说出这两个选项,露出一种微妙的微笑,注视着境白夜。
“如果只能二选其一,你会选择哪一边?”
境白夜的眼睛一下子亮了起来,即使眼底下的青黑也挡不住这份闪闪发光:“能不能召唤其他世界的死者?”
“不能。”斯皮亚图斯直接道,“做不到的。”
境白夜一愣,他看着他,像是明白了什么。
可他没有说出来。
“那我……”他低下头想了想,很快给出答桉,“我会选择生者。”
“为什么?”
斯皮亚图斯有点好奇,这出乎了他的预料。
“我知道这个世界上我最思念的死者是谁。”境白夜回答,“和老师不一样,他是被我亲手杀死的,我想一个死者不会愿意留在杀死他的凶手身边,即使他们生前感情再好……”
“但生者不一样。”
境白夜语气认真:“思念是很沉重的感情,更别说还是‘最’了……既然他或她这样在意我,我一定要找到对方,然后好好珍惜。”
上一篇:从碧蓝航线到星辰大海
下一篇:下次还填非常简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