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已灭无常
安室透被打得头晕眼花,他感到自己的脸被踢到了,想到过去安格斯特拉因为他脸部受伤当场昏迷,他第一反应不是去护住要害,而是想遮挡自己受损的脸,可他的手动弹不能。
就在这时,他听到一阵惊呼传来。
“游戏舱开了!!”
安室透愣了愣,他想要扭头看去。可已经做不到了,他感到意识渐渐涣散。
“举起手!”
他听到那些FBI对他的小上司大喊。
“波本呢?”
这一声平淡到仿佛只是问天气的声音,压过了所有的咋噪声,传到了安室透的耳中。
“举起手!不要做无谓的抵抗!”
“我们要开枪了!!”
没有枪声响起,只有一阵不急不缓的脚步声,安室透看到一双熟悉的马丁靴停在他的脸边。
“波本,你怎么……”
“安格斯特拉!”
安室透听到这熟悉的声音,颤抖地仰起头,他躺倒在地,这个声音就像是从天上传来的。
“我没有背叛你。”
隔着眼泪,他看不清安格斯特拉的表情,他用他最后仅剩的一点力气喊出声。
“我永远也不会背叛你的!!!”
……
“咚……”
“……咚咚……”
“……”
外面断断续续传来的声音,让安室透再次睁开眼睛。
很多人在哭过后会感到头痛,他也不例外,他迷糊了好一会儿才看清了天花板,先是一怔,然后猛地坐起。
这里是酒店的房间,不是那个噩梦一样的游戏体验厅。
不止如此,他身上是一套干净的衣服,没有任何血迹或是被人从地板上拖走的痕迹——不,这不是重点,他身上和脸上竟然一点伤口都没有,还完全不痛了,要知道他明明挨了四枪外加一顿毒打!
“咚!!”
门外的重物锤击声让安室透回过神。
这个声音断断续续的,但隔着一道门板,仍然清晰而沉重——那个人一定用了很大的力气。
住在这里的只有两人,安室透瞬间意识到那是谁发出来的,顿时顾不上探究自己身上伤口的消失之谜,连拖鞋都没穿就打开门跑了出去。
隔壁卧室门虚掩着,他刚想要伸手敲门,忽然扫到门前竟然掉着一部手机。
安室透认出这是安格斯特拉的东西,他迟疑片刻,最终还是弯腰捡了起来。
屏幕亮着,上面是通话记录。在十分钟前,苏格兰打来电话,并且这通电话被接听了。
“…………”
安室透的心再次颤抖起来。
他垂下眼帘,手指无意间擦过手机屏幕下方,屏下指纹识别到是其他人拿着手机,立刻跳到桌面。安室透看到了手机桌面壁纸。
安格斯特拉曾经把钱多多的照片当成壁纸,但在他们搬去别墅后,他换了桌面。
安室透记得很清楚,这是他们从法国回来的第二天拍的。
……
“苏格兰,波本,吃完早饭我们来拍照吧!”
“这……是拍合照吗?就在这里?”
“嗯,就在这里,我想拍一张全家福!”
“等一下,安格斯特拉。如果你要拍全家福,为什么不找贝尔摩德或雪莉呢?”
“贝尔摩德有些……小麻烦,不太适合;至于雪莉……因为以前一些事,她也不喜欢这么做,我只有和她的合照放在书桌上。”
“好端端的你怎么想到要拍全家福?”
“因为我很幸福啊,我想记录下这份幸福!我看能不能叫诸星过来,沙发上应该坐得下,实在不行我站在后面吧,你们抱好钱多多和多拉,我们要一起拍……”
……
最终这张全家福拍得不伦不类,只有安格斯特拉发自内心地在笑。
“咚!”
虚掩的门微微打开,安室透朝里看去,声音果然是安格斯特拉发出的。
昔日对别人视线格外敏感的小上司,此时竟然没察觉到他的到来。他背对他站在那里,像是在发泄着什么,一下接着一下,重重砸在床头铁栏上。
那沉闷的声响,正是他徒手砸在上面发出的声音。
真心对假意,那是世界上最可笑的笑话。
安格斯特拉海市蜃楼般虚幻的幸福,终究是彻底破碎了。
第462章 安室透:波本是卧底
——“白夜,你是怎么看待卧底的?”
——“只有能力比较出色的人才会被派来卧底,尤其是那些来自各国情报机构、受过专业培训的卧底……如果他们不给我造成太大的损失,我真的不介意和他们当同事。”
“咚!!”
温泉旅行时和斯皮亚图斯的对话犹在耳边,境白夜一拳砸在床头的铁栏上。
他的手掌是肉眼可见的通红肿胀,可他毫不停歇,紧跟着又是一拳重重砸在上面。
“咚!!!”
【宿主!】
【宿主!!冷静!!!】
【境白夜!!!】
系统在他脑海中不断大喊着他的名字,可平时对系统一向亲近礼貌的境白夜,根本没有回应它。
境白夜看着自己的通红的手掌,无法理解此刻压在心里的是什么心情。
不解?愤怒?仇恨?还是……其他什么?
前三种感情是他第一世就有的,他第一世就拥有很多情感。
家被莫名其妙毁掉,他会感到生气;待在那个小小的帐篷里休息,他会感到开心;在老师死后,仇恨点燃了他的心脏,也是这种激烈的感情支撑着他,在绝境下为老师完成复仇……
可是“很多”不代表“所有”,还有一些感情,境白夜就不知道。
——“这位就是诸星大。”
——“遇到危险,不是想着自己先逃跑,而是拿自己的命去保护旁边的人——他太伟大了!简直就像电影那些警察和特工一样!!”
——“拜托你,安格斯特拉,拜托你去拆了其他炸弹……求你……去拯救在场的其他人……”
以及一年前的法国,他满心期待地打开新家的门,然而门开启的那一刻,他看到的是大片黑压压对准他的枪口,以及一双溢满痛苦的碧蓝色眼睛……
“咚!!!”
这次境白夜打歪了,无名指指甲磕在铁栏上,被硬生生整片掀掉,那根手指指尖一片血肉模糊。
但是他不痛。
一点都不痛。
他没有身体上的痛觉,早在他前世为了自己的罪行受刑时,就被毁掉了这重要的感觉之一。现在的他哪怕在这里把自己的手直接拍成一摊烂肉,都不会有一丝一毫的痛苦。
他根本就不痛,也根本不理解此时的心情。
境白夜曾经对斯皮亚图斯说过,他不讨厌卧底,更不排斥和卧底共事。
这是实话,他不擅长说谎,也没必要说谎,当时对斯皮亚图斯的回答,的确就是他的心里话。
组织卧底不少,如果养母男朋友、伊森.本堂或xyz鸡尾酒还活着,斯皮亚图斯让他和他们一起出任务,他可以把他们当成普通同事相处,流程该怎么走就怎么走,绝对不会用异样的态度对待他们。
这是他自己说的。
可是他过去亲口说的话,此时却像前世被处刑时剜他肉削他骨的那把刀,对着他再次落下。
“咚!!”
又是一拳,床摇晃了几下。
为什么要骗我?
那天他把受伤的苏格兰从雪原送回旅馆,小心检查有没有其它伤口,把他放在被铺上盖好被子,然后……坐在他身边开始发呆。
很多事情不是他没注意到,只是他不愿意去多想。
比起考虑长远的未来,境白夜一直更在意眼前的幸福,哪怕这种幸福虚假到只有一周、一天、甚至一个小时,他都愿意去努力维持。
阿佩罗送来解毒剂,他难得动了个心眼,分成几支给苏格兰注射。
他想让苏格兰记住这份痛苦,让他知道作为组织成员时,就应该舍弃那份属于警察的正义之心——如果是琴酒或其他成员看到那一幕,早就一枪打上去了,连周围那些他想保护的人也不会放过,他不止救不了人,反而还会害死他们。
“咚!!!”
铁栏剧烈摇晃着。
为什么骗了我,还要用如此拙劣的谎言,让我连自欺欺人都做不到?
没一次性解毒只是第一步,第二步是试探,在从水库回来后,他得到了一个新任务,于是他就利用了这次机会,让戴吉利在任务里使用到同样的化学炸弹。
……虽然炸弹没炸,但任务执行者猜到了他真正的意图,从炸弹里拆出毒剂去解决目标。
他这么做是想看看,苏格兰会不会再次做出什么不符合组织成员身份的举动。
组织不会随便清理掉有代号的残疾成员,反而会好好养着他们,用来展示boss对忠诚者的爱护——但前提是成员是为完成组织任务而负伤,在那以外,一个出现身体缺陷的代号成员……即使是一个可以待在安全地带的后勤,在视力受损后,他该如何在组织里生存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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