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晏梓宸
“的确如此。”信繁坐在大厅的那架三角钢琴前,骨节分明的手指在黑白琴键的衬托下愈加修长,“所以我现在很喜欢钢琴。听听《秋日私语》怎么样?”
安室透的眸光敛了敛:“现在吗?所以您以前果然更喜欢小提琴吧?”
信繁没有回应。
悠扬柔和的曲调在整个房间内回荡,像是沁人心脾的微风,扫拂着安室透心脏上的阴影。
安室透本想再问点什么,却也被这样的乐曲拽入秋日私语的海洋,没有心情做倾听之外的任何事情。
一曲毕,安室透由衷地鼓起掌来:“真的很棒,难怪您会开办音乐教室,是为了将您对音乐的理解传授给其他人吧?”
“不是,我只是为了花钱。”
“花钱?”安室透懵了。
他这还是第一次听到有人开店的目的不是赚钱而是花钱呢。虽然他自己兢兢业业打工也不是为了那点工资,可好歹他的目的很高大上。
信繁没有回答安室透的疑问,他站起身,从旁边的椅子上拿过外套:“我妹妹快放学了,我要回家帮她准备晚餐。”
安室透眼皮一跳:“就是您之前领养的那个孩子吗?”
“原来你已经知道了。下次有空我把她带来让你们认识。”虽然这么说,可信繁却根本不打算让安室透见到灰原哀。
安室透实在是太敏锐了,更何况他还见过小时候的宫野志保。一旦让他们见面,安室透估计很快就会怀疑灰原哀的身份。就算宫野志保是宫野爱莲娜的女儿,他恐怕也不会放弃用宫野志保换取组织重用的机会,更何况组织那边对于雪莉的处理要求一直都是活捉。
在不打算暴露自己身份的现在,信繁要尽量减少被安室透影响到计划的可能性。目前还是得把安室透当成波本来看,是敌人。
……
离开律枫音乐教室后,信繁刻意关注了一下身后有没有小尾巴,安室透的身影没有见,倒是发现了两个跟踪手段拙劣的小喽喽。
短时间内信繁尚且没有办法确认这两个家伙是公安还是组织成员,不过至少可以肯定是安室透派来的。
信繁没费多少功夫就把尾巴甩掉了。
回家的路上他还专门跟灰原哀强调了,如果有陌生人接触她,一定不要轻信,只能跟哥哥走。
“江户川他们邀请我加入少年侦探团。”灰原哀踩在凳子上帮忙处理蔬菜,“我不知道该不该答应他们,少年侦探团,听起来就很不靠谱的样子。”
信繁将胡萝卜切成丁,放进玻璃碗中备用,一边说:“可是小哀在学校不能什么社团都不加入吧,平时跟同学出去玩不是也挺好的吗?”
他觉得虽然灰原哀现在处于失忆的状态,但提前让她跟柯南熟悉熟悉刷刷好感度更有利于之后的合作。
灰原哀沉默了一会儿才说:“嗯,我知道了。”
既然这是哥哥的期望,那她就这么做。
……
信繁已经记不清他是第几次在律枫音乐教室看着安室透从早工作到晚了,而且这家伙宁可一整天都呆在教室里听着学员弹棉花,也不愿意动动腿脚上毛利侦探事务所看两眼。
搞得信繁虽然有心将安室透引荐给毛利小五郎当弟子——好压榨这位推理能力不亚于工藤新一的侦探——也完全没办法。
信繁的嘴角挂着僵硬的笑容,一直目送着安室透离开音乐教室,转而就拨通了西拉的电话。
“喂,梅斯卡尔?”
电话那端传来唰唰唰唰翻页的声音。
信繁觉得奇怪,便问道:“你在干什么?”
西拉的语气中充满了哀怨:“枡山宪三让我参与企业的管理,现在每天光是看文件就够让我头疼的了。明明担任着律枫音乐教室保镖的职位,我却到现在还没有尽过自己的职责。”
信繁更奇怪了:“你母亲跟枡山宪三到底是什么关系,为什么他会让你插手这么重要的事情?”
他可是知道,就算爱尔兰是皮斯克非常看重的后辈,皮斯克简直可以说是把爱尔兰当儿子看,可不论组织内的事宜还是枡山宪三的产业,他都没有让爱尔兰插手。
怎么换成西拉,枡山宪三就这么大方?
第189章 波本的任务
“我也不太清楚。”西拉的回答模棱两可,“枡山宪三只说他按照我母亲的嘱托会好好照顾我,多余的不让我多问。”
信繁忽然想起一个问题:“枡山宪三现在知道你是组织的成员吗?”
西拉回道:“我听您的话没有说过,他也不曾提起组织的事情。”
信繁点点头,没再多纠结枡山宪三和西拉的关系,毕竟就算西拉真的是皮斯克同父异母的兄弟或者别的什么亲属,对于他而言也没有影响。
“我有件事拜托你去做。”信繁说,“查一下组织内最近是否有针对浅野信繁的行动计划。”
西拉奇怪:“您不自己查吗?”
若论对情报的搜集和掌握能力,梅斯卡尔绝对在他之上,更何况这还事关梅斯卡尔自己,怎么也不该拜托他来调查。
“我暂时还不希望暴露梅斯卡尔和浅野信繁的关联,就算是组织这边也尽可能保密。”梅斯卡尔的语气中充满了对西拉的信任,“由你出面比我更好。”
西拉顿时被这种受人重用的感觉浸润得浑身舒畅,他忙不迭地说:“好,我会关注一下组织的动作的。”
“不过……”他忽然想起来,“前不久我在浏览组织网站的时候看到了一份由外围成员提供的情报,好像是说之前服用了APTX-4869的工藤新一不但没有死,还在东京开了一家音乐教室。因为您也经营着音乐教室,我特意留意了一下。应该跟您没有关系吧?”
信繁的脸唰的一下就黑了,他几乎是咬牙切齿地说:“当然没关系!”
好了,不用西拉调查他也能猜出波本的任务了!
信繁简直想现在就飞到大阪去把某个胡思乱想还到处乱说的混蛋绑起来,最好丢到太平洋喂鲨鱼!
之前服部平次说他在跟远山和叶聊到浅野信繁和工藤新一的时候惹来了黑衣人的关注,那时候信繁就隐隐有个预感,猜测到他是工藤新一这样的传言恐怕传播得要比他想象中更广。可是,组织得到消息是一方面,真的派人来查就是另一种性质了。
信繁真的一点也不希望让自己跟被组织打上了死亡标志的工藤新一牵扯到一起!工藤新一有多么危险服部平次不知道他还能不知道吗?
而事情发展到现在这样的地步,让服部平次相信浅野信繁不是工藤新一已经不重要了。迫在眉睫的任务在于怎么才能打消波本的怀疑。
看之前安室透的表现,信繁严重怀疑他恐怕填不了这家伙的脑洞。
要么……就坦白自己组织成员的身份。
反正梅斯卡尔肯定不可能是工藤新一,否则当初就不会被琴酒敲那一闷棍。
只是这么做好憋屈啊啊,因为别人的疏忽就要让他——既能安然呆在主角团的隐蔽下又能平静地当条咸鱼——这样的生活白白丢掉,太过分了!
挂断跟西拉的通话后,信繁在很长一段时间内都维持着生人勿进的恐怖气场,吓得灰原哀硬是一整个晚上没敢说话。
临近早晨的时候,信繁收到了一条来自那位先生的邮件。
【宫野明美在抢劫银行之前将一堆磁盘寄存在了南洋大学教授广田正巳那里,据情报,那些磁盘中很有可能混杂了宫野志保掌握的有关APTX-4869的研究资料。你和波本尽快将资料销毁。】
在看到邮件的瞬间,信繁由于郁闷而神游天外的思绪终于回拢,并迅速进入工作模式。
已经乖乖起床洗漱的灰原哀偷偷看了一眼信繁。
唔,他是收到了什么人的信息吗?突然心情变好,看来那个发信息的人对于他而言一定非常重要。大概是个很温柔很阳光的女孩子吧!
信繁没注意灰原哀的表情。当然就算注意了他也猜不到这位组织前内围成员竟然把BOSS当成了年轻女孩儿。
对于信繁而言,摧毁一份资料罢了,这个任务实在是太简单了,简单到毫无挑战性。
而他也没有丝毫想要拦截资料的打算。
如果恢复记忆后灰原哀想要APTX-4869,梅斯卡尔权限内可以拷贝的资料远比那个磁盘里的多。
他直接给波本发了邮件,互相确定了行动时间。
这还是信繁四年以来第一次和波本共同执行任务,老实说他还挺珍惜这次机会。
……
信繁隔着很远的距离就看到了站在路边那辆厢式家庭轿车旁边的波本。
与安室透的形象不同,今天的波本穿了一件纯黑色的夹克,帅气的金色头发在微风中摇曳。他通身的气势凛冽逼人,即便隔着数米的距离,信繁也能感受到从波本身上传来的冷意。这种冷意让路人频频回头,却又很快畏惧地移开视线。
“好久不见,梅斯卡尔!”波本朝信繁绽放出一抹耀眼至极的张狂笑容。
的确是“好久不见”!
信繁维持着面上的平静和冷漠,没怎么搭理波本,径自坐进了副驾驶的位置:“静冈县,广田宅。”
波本挑眉,眼中的笑意加深了,只是周身的气势陡然锐利起来。他开门坐到驾驶位上,信手发动车子,向着公路的方向疾驰而去。
信繁感受着压迫在身上的重力加速度,暗暗吐槽了一番波本的车技。
明明一点也不着急,明明开的也不是超跑,可波本非要超速行驶。难道说组织里面只有琴酒因为乱停车被开罚单,其他人飙车都不会罚款的吗?
不过也不是没有可能。毕竟交通警察也属于警察系统嘛,如果是公安零组的命令……
“你的任务完成得怎么样?”距离静冈县还有不到一百公里的时候,信繁这样问道。
波本瞥了他一眼,语气中充斥着漫不经心:“刚刚开始,甚至还没有到目标所在的城市。”
信繁问的时候就知道某人肯定不会好好回答问题,听到这样的回答也不奇怪,而是自顾自地说:“琴酒掌握着组织在日本的诸多行动计划和情报网,停职的每一天都是巨大的损失。你恐怕得加快速度了,波本。”
“我毕竟还有第二个任务在身,现在又接到了和你一起合作的任务,琴酒那边耽搁下来也是没办法的。”
“第二个任务……”信繁状似随意地问,“是确认工藤新一的死亡吗?”
第190章 可以但没必要
波本的神情在这句话后终于严肃起来,他一边驾驶着汽车在公路上飞驰,一边对信繁说:“你知道的倒不少。”
信繁无所谓地笑了:“你跟贝尔摩德那个女人一样总喜欢搞什么神秘主义,跟组织内其他成员都不熟悉。现在这种关头,能让那位先生特意把你从美国调来日本的任务,想来想去也就那几个。”
日本目前有能力的成员不多,琴酒因为宫野志保的事情暂时停职,信繁又曾和宫野志保一起参与过第一轮确认工藤新一死亡的任务,必须避嫌。再结合之前西拉的话,信繁能猜出波本的第二个任务实在是太简单。
闻言,波本轻轻一笑,也不反驳:“先是交易的时候被工藤新一发现,灭口做得不彻底,后来又放走组织叛徒雪莉。琴酒这一次说不定会真的栽跟头。”
“怎么我看你很高兴?”
“组织内不知道有多少人等着看琴酒的笑话,我只不过是其中之一。”波本忽然话锋一转,“今天我们的任务目标要灭口吗?”
信繁对波本前一句话不置可否。
他的身体随意地陷在座椅靠背中,显得慵懒放松:“广田正巳,南洋大学教授,从事认知与神经科学的研究。那张磁盘里的资料就算是生物制药方面的专家,如果没有相关研究的辅佐也根本看不懂,更不用说隔行如隔山了。他大概率会把磁盘里的东西当作学生的实验数据,哪怕是碍于那是学生寄存的,不会随意丢弃,恐怕也只会放在书房里积灰。”
“你的意思是不杀掉那个教授了?”
“可以灭口,但没必要。你要是害怕不保险,临走时补上一枪倒也无所谓,会有人善后的。”
不仅如此,信繁记得广田教授很快就会因为一张照片而被自己曾经的学生伪装成意外事故杀害。案发时间应该是晚上,所以他才选了今天白天过去销毁磁盘。哪怕广田教授今晚就会出事,他也有机会阻止。
波本听了信繁的话,却嘲讽地嗤笑了一声:“还真是冷漠啊,杀不杀人在你们这些行动组成员眼中只分有没有必要,对吧?”
信繁瞥向他:“别说得好像你的手里就不曾沾染无辜者的鲜血一样。”
波本目不斜视,依然平静地看着前方的道路,仿佛梅斯卡尔的声音和废话无异。只是从信繁这样近的距离看过去,还是注意到了波本眼中的亮光在一瞬间熄灭成死灰,就连空气也凝滞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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