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良心未泯啊
阿隆脚下水波荡漾，看起来毫发无伤地从刚刚的星辰坠落中走出。
方天木看着这一幕，并不意外。
阿隆抬手打响响指，苍白的光线从星辰上放射，并全部瞄准了方天木，甚至就连脚下水中的倒影都一同放射出了毁灭性的光芒。
对此，方天木伸手一拍。
似是鼓掌，却直接将光芒熄灭。
星辰短暂地失去了光芒，随后重新亮起，一切似乎又回归原点，什么都没有发生过。
阿隆转头间，便发现方天木已经来到了自己身侧，保持着擦肩而过的姿态。
“我们上一次这么玩是什么时候的事了？”
“我从来没和你玩过。”阿隆回答，随后抬手一拳挥过。
方天木避让之后，抬手回击。
接下来，没有什么绚烂的法术，只有汇聚了一切，最为简单直接粗暴的拳脚相向。
方天木挥出拳头：“我当初离开的时候说的话你显然一句都没听进去！”
“你说的那通屁话有什么一定要听的理由吗？”阿隆架开拳头。
“这可是来自你恩师的好言相劝，你这小子直到现在对我也还是一点尊敬都没有啊！”
“我从第一面开始直到最后，对你的好感都一直是负数！”
阿隆一把揪住了方天木的衣襟将其提起，然后反手将其脑袋朝下栽进水中。
方天木挣开阿隆的抓握，同时一腿横扫将阿隆踢倒。
沉重的水花没过二者的身躯，随后几乎同时站起。
“所以你才会失败啊，被那些枷锁拉扯着，最后倒下从此一蹶不振，陷入自己给自己的疯狂漩涡。”
方天木说着，抬腿，水花溅射在二者的身上。
阿隆也抬起腿，互相命中了对方的腹部。
但方天木率先缓过来，靠近，一把抓住阿隆回击的拳头，然后反手一拳砸在他的脸上：“我并不否认你给予人类宽容与仁慈，你想成为仁慈的王，我便帮你成为王！你想成为神，我便助你成为神！”
一拳又一拳，阿隆在这一刻没有反抗。
他被方天木按倒在水里，拳头毫不留情地落下，每一拳逸散的力道都让周围的水面形成剧烈的海啸向远方扩散。
“但是！王和神是不可共存的！”
方天木的笑意逐渐消失，面色变得冰冷，无情。
阿隆握住了方天木打下的拳头，漆黑的目光同样澹漠地看着方天木，没有说话。
方天木沉默之后，提住阿隆的衣襟将其拉起：“王再怎么高高在上，那也终究是人。而神，就是神。”
阿隆将方天木推开，但方天木后退后再度欺身而上，不打算给阿隆喘息的机会。
“你拥有神的力量，但是属于人类的枷锁层层叠叠地禁锢在你身上。你以人的贪婪去驱动那神的力量，呵，那即便是神的力量，也终有迎来边界的那一刻。”
方天木挥出拳头，但是阿隆伏身错开了他的拳头，紧接着上勾拳打在他腹部，然后抬腿踢在他的面门。
方天木被逼得后退开来，脸上重新带上一丝笑意：“当然，这也并非全是你的错，因为这些问题的源头，还是要追朔到你父亲罗曼身上。”
阿隆微微侧过脸，看向他。
“他绝对不是个称职的父亲。在很长一段时间里，他都不曾给予你应有的爱，但死前的遗愿却彻底将你绑在了人类王国的战车上。可惜小时候的你却意外地容易的满足。”
话音刚落，阿隆的身影已经闪烁到了方天木的面前，一拳将方天木锤翻在地。
方天木趟在水中，看着阿隆对他的脸抬起脚，踩下。
他抬起双手挡住阿隆的脚，继续道：“身为神明，以凡人之躯诞生，你觉得你的过去是成长之路吗？非也，那是周围人一层层给你以束缚的过程。”
“他们真的太成功了，他们没有花费丝毫实质性的利益，便用名为人心的枷锁将一个神明牢牢地绑在他们身边。他们满怀敬意地将其供奉为王，但并没有意识到这本身就是对其最大的贬值！”
方天木突然站起，溅起的水花一时间迷了阿隆的双眼。
拳头毫不留情地招呼在阿隆的脸上，这一拳上所蕴含的某种份量让阿隆没能站稳，直接倒了下去。
方天木伏下身，两人双眼对视。
“当然，或许我也有责任，我一直觉得你能看清那一点，所以没能给予你足够的引导，作为你的老师，我没能告诉你神与人的分界。是啊，这是我的失职。”
方天木沉声道。
阿隆尝试站起，但是被他死死按住。
“我不觉得我有错。”他轻声道。
“但是事实告诉你，你错了。”而方天木也很有耐心地回答。
“……”
“没能良好地教导你，是我的失职，所以我现在，正要做出补偿。”
阿隆看着他。
“你没能做到的事情，我会做到，你曾经放弃的事情，我会继续替你做下去。我做这一切所为的不是其他，而是你。我会证明，你的极限就在这里，以你现在的样子，你永远无法成为你所想要的神。”
这一刻，阿隆有些失神。
两者全身浸湿，发丝之间水珠不断地滴落。
“即使如此，你也还有什么不满吗？小阿隆。”
第七百一十八章 第四灾
混沌初开，神魔的时代落幕。
无数神明的碎片滋养了这懵懂的世界，让本该沉寂上亿年的世界提前诞生了各个完整的生命。
生命进化的道路从一个极高的平台开始发展。
继承着神明碎片中的灵性，成熟的各个种族走向世界。
相比之下，人类却是相差许多。
孱弱的肉体，混沌的灵魂，游离的精神，懵懂的智慧。
他们是最原始的胚胎，即使有着充分的发展潜力，但在那个年代，没有谁会等待他们的进步。
但是，也是存在个别人类，能够在那种夹缝生存之中，看透部分世间的道理，以此强大己身。
他们，成为了世间最早的仙人。
而方天木，便是那批仙人中的一个。
当获得了强大的力量之后，他也开拓了更为广阔的眼界。
看到了作为凡人时，不曾看过的风光。
弱肉强食的魔物，强大到世间无敌的泰坦巨兽。
各个异族在那种环境下艰难求生，他们的状态或许也只是比当时的人类要好上那么些许罢了。
有了力量，大概总是需要去做些什么的。
他这么想着，于是，他试着让人类能在这个世界上强大起来。
他将操纵魔力与凝练气的方法教导给了一批人，这批人也一如他所料地强大了起来。
但是没多久，他们便灭亡了。
不是因为外敌，而是因为强大起来的人类错估了自己的力量。
愚蠢。
方天木意识到，强大并非只有力量，而心也是关键。
善用力量的智慧，以及稳定的意志不可或缺。
有那么一段时间，方天木沉迷于培养出这样的人才。
心性完美的人。
但是，培养出了几个他自认为完美的人后不久，他们便因为各种缘由死去了。
魔物的袭击，泰坦的路过，以及最根本的生老病死。
力量太弱小了。
方天木意识到，力量并非单纯只是一种用来施展的东西。
它还象征着一个生命最根本的载体。
但是，力量也会干扰人心。
甚至反过来说，方天木自己都明白，自己也不是完美的。
完美，似乎根本不存在，人心存在漏洞，而力量往往是钻破那个漏洞的绝佳武器。
于是，他停止了无意义的实验，开始游历世界，探索未知，增长自己的见识，或许这样子，在未来的某个时刻，他能找到自己想要的答桉。
但他所得到的，只是绝望。
泰坦，并非世界的尽头。
在那之上，还有更多更多难以仰望的存在。
当方天木意识到这点的时候，天上星星仿佛在对他眨眼。
他窥见了一抹世界的真实。
若力量无法涵盖一切，那么无论怎样成长的心，最后也难以得到善始善终。
天生羸弱的人类，结局似乎也已经注定。
沧海桑田，世间万物逐渐在方天木的面前走过，他看得越多，便也越发地冷漠。
泰坦们倒在了金色巨兽爪牙之下，异族们被魔王以绝对之力扫清。
凡物的脆弱毫无遮掩地展示在他的面前，让他认清了之间的界限。
人终究成不了神。
他自己，也不过是游荡的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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