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眼镜怪人
现在所点燃的蜡烛已经是他身上的第三根蜡烛了,而目前他的库存里一共就只有六根。
如果在下一次苏醒时还没有进展的话,那么希尔伯就必须要在现实世界里逗留以制作新的梦境蜡烛。
所以希尔伯全程都是在奔跑着的,梦境里面没有所谓的体能消耗,而且就算说是有体能消耗这个概念,对于现在的希尔伯而言,用冲刺的速度跑遍半个巴黎都是没问题的。
最终,窥密之雾将希尔伯带到了一处剧场门口,而且不知为何,在来到剧场门前后,不管希尔伯怎么催动窥密心脏,它的指向也只有此处了。
这也就是说,这里的概念庞大到足以干扰窥密心脏的指向。
希尔伯心中有所明悟,他检查了一下M1014的装填,随后在抛壳窗后方的单发弹壳夹上,装上了一发金色水银子弹。
面前的剧场是他在梦境之中见到过最庞大的建筑,它的高度一眼望不到头,就好像是和天空融合在了一起,但诡异的是,整个剧场建筑就像是一个倒置的金字塔形状,下方的建筑特别窄小,但是上方的建筑却一层比一层庞大。
整个建筑的风格给人的感觉就像是一个臃肿的胖子,宽头肥肚,但是双腿却纤细到一碰就碎的地步,除开一种畸形所带来的滑稽感以外,更多的还是一种不适。
希尔伯看向了一旁的建筑门牌,从上面的字迹来看,他能够确定这个剧场的原形应该是阿戈尔的一处建筑。
这也让他想到了阿戈尔那边的社交文化——利用艺术的方式来表达自己的情感。
如此看来的话,这里应该就是梦境的最中心了。
他深吸一口气,举着M1014缓缓走进了这栋感觉随时都会坍塌下来的建筑之中。
虽然说在外面来看,这剧场里面应该有着数量众多的建筑区,但实际上走进去之后,却只有一条路可以走。
希尔伯顺着这唯一的道路不断向前向上,在走过了漫长且潮湿的走廊后,他终于是来到了剧场的最中心。
那是一个和建筑外形完全不符合的
圆形舞台,其大小甚至不能放下一支只有20人的小规模交响乐团。
但是在这舞台的周围,则是无数的观众席,它们从舞台的边缘一路向外衍生,一直到希尔伯目力无法触及的地方也没有停下。
而在这些观众席的座位上,都坐着一个残破的人偶,它们有着简略的五官和四肢,其双眼更是直接用黑白两色的颜料所画出来的。
它们的视线一同望向了舞台的最中央,在那里希尔伯也终于是找到了这个梦境的主人。
斯卡蒂像是沉睡着一般,身形蜷缩着漂浮在舞台的上方,但是却有数道红色的丝线从她的脑后和心脏的位置伸出,落在了下方的舞台上。
这些丝线的尽头,绑在了一个站立在舞台上的木制人偶的四肢上。
这个人偶相较于观众席的人偶而言要精细许多,但依旧没有面容,甚至连五官都没有。
在人偶的脸部,只有着一行字符——以实玛利(Ishar-mla)。
希尔伯面色沉凝的看向了舞台,而那独自在舞台上舞动肢体的人偶却是停了下来,然后将带有字符的这一面朝向了希尔伯。
随后,整个剧院内的所有人偶,都看向了他。
以实玛利像是关节滞涩一般,迟钝的弯下腰身,做出了一个邀请的姿态。
“最后,是斗舞啊。”
希尔伯面无表情的说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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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一十五张 舞姿,行
空灵的音乐声从舞台中央传来,整个剧场内的声音都随时消失,只余下了那乐声。
希尔伯低下头看了一眼腰间的提灯,即便是梦境蜡烛此时正被提灯保护起来,没有任何可见的外来之力能够影响到它,但是在这乐声响起之后,它便开始剧烈摇晃了起来,像是有劲风拂过烛尖。
他明白,这是那乐声里包含着的污染性正在试图影响自己,只是被梦境蜡烛所阻挡而已。
同时,这也就意味着另一件事——梦境蜡烛的燃烧持续时间,要比先前更短了。
以实玛利继续维持着那个俯身邀请的姿势,安静的等待着希尔伯的上台,只是希尔伯总是觉得这样的姿势有一种违和感。
即便是他和斯卡蒂之间相处的不是很久,但也正是因为如此,在这短暂的见面里,第一印象才会更加深刻。
希尔伯不知道斯卡蒂的过去,也不知道她真实的性格会是什么样子,但是他有一种感觉,他能够感觉得出来,如果是在一场舞会上的话,那么斯卡蒂必定不会是那个会主动邀请他人共舞的人。
以实玛利的姿态可以说十分奔放,就好像是所有的情绪都要满溢出来一般,让人无法去忽视它的存在。
但这不应该是斯卡蒂会有的性格。
希尔伯不再驻足,他开始迈步走向舞台,而伴随着他的脚步,整个剧场里的无数人偶也开始缓缓转动着头颅,注视着他从剧场门口一路走到舞台的中央。
等到在以实玛利面前站定之后,希尔伯一手举着M1014,一只手试探性的伸向了以实玛利。
还没等希尔伯和那木偶的手掌相触碰,他便立刻感觉到了一股无法阻挡的巨力从指尖传来,随后眼前天旋地转,自己完全无法控制住姿态平衡。
在如此突然的情况下,希尔伯也不再犹豫,直接扣动了扳机,枪口喷射出的灼热火光一闪而过,而希尔伯也就此恢复了对姿态的掌控能力,而此时他也能察觉到自己正在被抛飞出去。
来不及在空中调整好落地姿势,希尔伯只能将M1014和提灯这类道具拉至身前,然后背部朝下砸在了观众席上。
那些坐在座位上的人偶被他砸成了碎末,连同着座位一同碎裂开来。
这一摔的力道极沉,甚至让希尔伯感觉到了有一种胸闷气短的感觉,当他从那座位的残骸上站起身看向舞台时,便发现完好无损的以实玛利又恢复成了原先邀请的姿态。
只是那没有五官的脸庞朝向希尔伯,却让他隐隐感觉对方是在嗤笑一般。
希尔伯扭动着脖子,他拍去了身上浮灰,脸上的表情却是没有太多变化。
因为他明白,以实玛利并没有情绪这种概念的存在,海嗣和恐鱼们不懂情感,所以自然不会挑衅他人。
所有感觉对方是在嘲笑的情绪,实际上都只是身为人类的自己所产生的错觉。
或许这种情绪引导是有海嗣神明的干扰,但希尔伯一直是明白着一个道理的——在战斗之中,波动的情绪并不能影响整个战局。
他将战斗视为锻造,不管是挫折和失败,都不会让他动摇或者心急。
唯有平静和沉稳,方才是决胜的关键。
在这一方面上,目前情绪良好的索罗斯可以说是很有发言权了。
希尔伯再一次的回到了舞台的中央,这一次他没有再举着M1014,而
是先缓缓的绕着以实玛利转起了圈。
随着自己的移动,以实玛利也始终保持着面向自己的姿态,而希尔伯则是在脑海中不断构想着先前自己无法控制姿态时的过程。
伴随着构想逐渐完善,希尔伯也逐渐发现了那天旋地转时的动作。
那是舞蹈动作,是一种极有侵略性的舞步,像是一团燃烧在干枯草原上的火焰,以一种迅猛之势将整片平原点燃。
而自己则是在舞步开始的那一瞬间,便立刻陷入了被动,以实玛利以绝对的姿态占据了主导权,然后才有了之前那副情况发生。
但如果说换个角度去思考的话,舞步可以理解成阿戈尔人对他人的一种情绪上的交流,所以我的迟疑才让它如此的强大?
希尔伯的想法逐渐成型,他深吸一口气,调整了自己的心态,然后踏步走向了以实玛利。
在来到了以实玛利身前的三步距离时,以实玛利也再一次的动了起来。
而这一次,希尔伯却能够清晰的看见对方的动作。
依旧是先前一般的极具侵略性,它脚下的每一步都在强先占据着位置,要逼迫着希尔伯向后退步,应和它的舞步。
也是因为这让人难以跟上的快速落步,希尔伯被迫连连向后退了数步,直接将自己先前站着的位置给让了出去。
与此同时,他也感觉到了一种难言的悲伤从以实玛利的身上传来,这种悲伤就像是无法被理解的痛楚和孤独,似乎有着万千种情绪包裹在其中,然后一同轰击向了希尔伯的脑海。
梦境蜡烛不断乱颤着,烛火漂移,几近是熄灭的状态。
希尔伯的面色也随之变得难看了起来,但即便是在这样不利的状态下,这一次他却勉强跟上了舞步,不让以实玛利像上一次一样直接将自己完全掌控。
随后,他拿出了窥密心脏,在空隙之间直接按动,而这一次他所使用的能力,则是窥密心脏的撬动密辛!
一时间,眼前开始浮现出了层层叠叠的幻觉,在那嘶吼的古怪呓语之中,希尔伯‘看’到了以实玛利身上的这些情绪。
那是第一次杀死同族时的痛苦,是行走在人类世界中时的陌生和排斥,是血亲离散的悲伤,是周围没有理解之人的孤独。
踏——
以实玛利的脚步突然一缓,下一秒后它的动作却又变得更加沉重,五指并拢成掌刀,侧身向前,像是要搂住希尔伯的脖颈一般,直直的向前伸去手掌。
希尔伯面前的幻觉全部消散,面对着已经快要到面前的掌刀,他不仅没有任何慌乱,反而是露出了一丝微笑。
随后,他一个闪身躲过了这击掌刀,自己却是直接跳下了舞台,来到了第一排的观众席上。
以实玛利在他离开了舞台之后,并没有追击过来,一如希尔伯所预料中的一样,迟钝且缓慢的复归原位,重新摆出了邀请的姿态。
希尔伯脸上的笑意愈发明显,他从自己的腰袋里拿出了一根未曾点燃的梦境蜡烛,将其插在了观众席和舞台之间的地面上,将其点燃。
定点的梦境蜡烛不论是在消耗速度上还是影响范围上,都要比提灯状态下的梦境蜡烛效果更好,不过希尔伯点燃这一根梦境蜡烛的意图却不是这些。
“所以说啊,我就喜欢和你们这种程序定死了的死物玩。
“不理解情感却硬要去玩弄情感,结果就是连图灵测试都过不了关啊。”
希尔伯将自己这一路上收集来的、属于斯卡蒂的记忆碎片给了出来,然后一张接着一张的将其放在梦境蜡烛之上,使其燃烧。
而伴随着这些碎片逐渐被苍白的火焰吞没之后,以实玛利非但没有动作丝滑起来,反而是显得更加呆滞木讷,就连从斯卡蒂身上延伸下来的红色丝线,都变得单薄了起来。
那属于斯卡蒂的情绪,正在被一点点的释放出来。
那是第一次杀敌时的紧张和无措、是第一次上岸时的茫然、是第一次看中心意玩偶的喜悦、是和同伴们在一起的放松、是和真正血亲们生活在一起的温馨。
那些被扭曲替换的记忆,在此刻显得格外脆弱且虚伪。
希尔伯再度登上舞台,这一次他昂首挺胸,眼中是沸腾的火焰,是高昂的热情。
他没有拉动M1014的套筒,继续保持着空弹壳滞留在枪膛内的状态,然后他解除了保险,直接扣动扳机。
嘭!
爆破声再度响起,这一发空弹的声响格外剧烈,甚至一度遮蔽了那舞台之中的乐声。
而原本在他登上舞台,便准备先发制人的以实玛利,更是在这一声枪响之中停下了脚步。
“胜利的法则已经决定了!”
希尔伯第一次主动向前,他一手持枪一手伸出,死死的抓住了以实玛利的手腕:“别跑啊,舞会才刚刚开始。”
诚然,希尔伯不会跳舞,他没有那个
心思去学习舞蹈,也没有那个时间去参加舞会,所以他的脚步沉重且笨拙,完全没有任何的章法,也毫不适配那空灵的乐声。
但是,他的每一次落脚,却又如同是一次擂鼓,他是在凭借着自己的直觉在跳舞,是完全依靠着自己那昂扬的情绪在舞动。
他完全不在乎那音乐的节奏,或者更准确点来讲,他的音乐只有一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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