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眼镜怪人
“至少现在,这张底牌还算有用。”
罗真耸了耸肩,只是将希尔伯的这句话当做是认同。
工匠在傀儡师的面前如横刀立马一般坐下,希尔伯双手抱胸看向了罗真,直言说道:“那么,这里就是你为我挑选的观众席?”
“不,不完全是观众席。”
罗真摇了摇头,他抬起头用极为真挚的眼神看向了希尔伯,语气诚恳:“这里同样是我最后的舞台。
“不管说是成功与否,我都无法绕过你的存在,劳伦斯,这一点我们两人都心知肚明,如果我的主角能够问世,那么你就是唯一的审核官,而如果这出戏剧演砸了——那么也只有你才够资格为这处戏剧拉上帷幕。”
希尔伯的眉头轻挑,但最后还是没有说话,像是默许了罗真的言语。
不过实际上,希尔伯内心里是一点都没认同罗真所说的话语。
他可不认为罗真说的话里有多少是真情实感的,要是他真没成功,那指不定会利用自己早早布置下的后手远走高飞,还能傻傻的死在自己手上?
亦或者说,就算是死在自己手上,那么谁又能够保证他不会在五年十年后再一次的复活?
所以,眼下这番话希尔伯认为是罗真想要稳住自己的说法,而他还需要找到能够让罗真彻底死在这里的方法才行。
而在那之前,确实还不是他和罗真上演最后一出戏目的时间。
两人彼此之间都没有再多说什么,都是心照不宣的将目光投到了现在真正的舞台之上,他们知道对方此刻肯定也是在观察着那里。
教皇厅第一厅,这个拉特兰教的中心,此刻也将成为风暴最为猛烈的地方。
伊万杰利斯塔用了最短的时间从自己的家中出发赶来,但即便如此他还是慢了罗真的计划一拍。
当他找到丹尼尔枢机的时候,对方已经坐在自己的办公桌前不知道度过了多久时间了。
“下午好,伊万杰利斯塔十一世冕下,真是难得能看见你的神情如此匆忙。”
丹尼尔慢吞吞的说道。
伊万杰利斯塔注视着对方的双眼,半响沉默之后,他一句话都没有多说,直接干脆果断的回头,朝向了另一个方向迈步跑去。
丹尼尔已经不是罗真的目标了,至少罗真希望丹尼尔做到的事情,他已经在不知不觉中完成了。
那么现在伊万杰利斯塔就要面对一个坏消息和一个好消息。
坏消息在于,罗真的人偶此刻已经深入到了教皇厅的深处,或许教皇厅内某些大人物都已经惨遭毒手。
而好消息是,伊万杰利斯塔知道罗真所求何物,所以他只需要站在那最后的防线上阻止一切来者就行了。
拉特兰最终的圣域,神圣律法的一切解释,萨科塔存在之源。
这一切,都埋藏在拉特兰大教堂的地底之下。
那里,便是罗真所追求的完美灵魂之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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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百零一章 吾导先路
当教宗走进那通往最终解释的漫长走廊之中时,伊万杰利斯塔十一世便已经等候在那里了。
这位可能是拉特兰教历史上最年轻的教宗候选人看着老人一步一步走来,眼中的神情既有着一种豁然,又带上了些许的悲伤。
就像是人在面对一些未知的时候,其实心中早就已经有了正确的答案,但也只有在亲眼目睹到之后,他们才会接受这个事实。
对于伊万杰利斯塔而言,他完全可以说是听着眼前这位教宗的故事长大的。
正如同那些每日背诵的圣言一般,教宗之于他便等同于这般存在。
伊万杰利斯塔的降生是由这位当初还未曾老迈的老人洗礼的,他的入教仪式也是这位老人一手操办的,就连他成为枢机时,也是教宗亲自将那红色的长袍披在了他的肩膀上。
而现在,两人再一次面对面站在一起时,却是要面对着一个残酷的抉择。
“我早就想到你会选择他作为目标,就像当初你试图直接将我变成你的人偶一样。”
伊万杰利斯塔抬起头看向教宗,他知道自己现在说的这些话,罗真可以一个字不落的都听进去:“我也给他做足了准备,甚至还想让一位教宗铳骑寸步不离他身,但是这被他拒绝了。
“这个老家伙将你视作他最后的考验,将你当做成了他的练心之路,而现在看来,他没能走过去。”
圣徒将自己的衣袖捞起,将那长袍向腰后别去,收拾成了一个可以不影响自身行动的打扮。
“身为教宗,他们的性格可以千奇百怪,也可以有着这样那样的缺点,因为在这方面上人无完人,就连当初建立起拉特兰城,带领着无数拉特兰人在荆棘之地上开拓出一片乐土的初代教宗,也会有着赖床的坏习惯。”
伊万杰利斯塔的声音有一些低沉,他像是在说给眼前的教宗听,也像是在自言自语:
“当初你和我说这些话的时候,是在和我解释你自己贪吃
也是个正常事情。
“是的,这确实很正常,因为相较于其他,只是喜欢多吃一点小糖果是再正常不过的事情了,更别说我们还是拉特兰人了。”
老迈的教宗像是放空了视线,他的目光并没有落在伊万杰利斯塔的身上,而是看向了圣徒身后的那道大门。
那里便是最终解释之处,也是那完美灵魂的栖息之所。
整个拉特兰只有教宗一人可以不经过任何审核就步入其中,所以这里对于教宗而言本应该是不设防的。
而现在,那位圣徒成为了最后的那一道防线。
教宗向前走去,开始一步一步的靠近那道沉重的大门,而伊万杰利斯塔却没有因此而向后退去,他的双脚如同是在地面上生了根,一点动摇都没有。
不仅如此,伊万杰利斯塔还从腰间拿出了自己的守护铳,那枪管口径远超于普通短铳的守护铳上雕刻着圣言,它将会以伊万杰利斯塔的虔诚意志而爆发出灼热的裁决之火,当初他就是依靠这份力量消灭了罗真,而现在,他依旧要依靠这份力量,斩断同一人的阴谋。
“但你和我说,比起这些缺点,我们的意志方才是决断一切的根源,身为教宗我们可以拥有这样那样的缺点,可我们的意志必须要坚不可摧,这方才是我们的使命和责任。”
话音落下,伊万杰利斯塔的手臂就已经举起,那漆黑的枪口指向了教宗的心脏。
而在这时,教宗的脸上也是浮现出了那属于罗真的怪异笑容。
他低下头看了看那把枪铳,苍老的声音里却充斥着他人的意志:“如果仅是这样的话,对于一场戏剧而言,它的冲突和选择还不够大。”
杂乱的脚步声从教宗的身后响起,伊万杰利斯塔的余光看去,便看见诸多枢机都来到了大门口前,他们像是被召集过来一般。
在他们看见场内的如此情景时,这些枢机也都纷纷是惊呼出声,有的站立在原地不知道该怎么办,而有的则同样是掏出了自己的守护铳,可当他们将枪口举起的时候,却发现自己的准心摇摆不定。
因为他们不知道,他们到底应该瞄准谁。
教宗的身份是如此的好用,不仅仅是能够进入到那最终的圣所之中,同样也可以让这些拉特兰教皇厅的中流砥柱们集合在这里,参加一场刚刚才决定要举行的会议。
“接下来,我会继续向前走去。”
教宗对伊万杰利斯塔笑着说道:“而扳机,你会去扣下吗?
“站在你面前的,是我的人偶,而你知道我是如何将其他人转变成傀儡的。”
人偶抬起了自己的脚,移向了伊万杰利斯塔所在的方向:“正如你所说,意志是决定一切的根源,扣下扳机之时,你还能保持这份意志坚定不移吗?”
五年前,罗真在死去的时候,面前也只有伊万杰利斯塔一人。
所以那个时候罗真吐露出来了很多东西,比如说自己所追求的完美生物,比如说自己引以为傲的那些演出,再比如说伊万杰利斯塔在杀死自己之后会得到的赞扬。
而这一切,都是为了让伊万杰利斯塔的心防出现任何一点的缝隙。
恐惧、狂喜、自傲、悲痛...人的情绪只要超过了那个阈值,那么他的意志也就会随之露出破绽。
这些破绽,便是罗真得以攻击并将其转化成自身人偶的关键之点。
五年前,伊万杰利斯塔在杀死罗真的时候,内心平静如无风之湖,没有一点涟漪绽起。
而现在,这位圣徒还能够保持这样的意志吗?
杀死自己如父一般的老人、承担周围人那不信任时的委屈、对始作俑者罗真的怨恨...
以及最重要的——萨科塔人之间如果用枪铳互相射击,那么他就会当场堕天。
堕天,对于萨科塔人而言,便算得上是最严重的事情了。
最起码一位堕天的萨科塔人,永远也不可能成为拉特兰的教宗。
教宗的脚步落下,踩在了伊万杰利斯塔面前的地板上。
“拉特兰律法第三条...”
圣徒看向了教宗,他的手指搭上了击锤,缓缓扳下,轻声说道:“之于错误,人人都有责任去纠正他人的错误,人人都有资格去监督犯错之人,人人都有义务去修正自己的错误。
“不论错误的大小如何,不论犯错的人是谁。”
扳机扣动,洪亮的枪响如同晨昏时在教堂顶楼被敲响的古钟,它宣告着一件既定的事实已然落成。
子弹从枪口之中飞出,带着白金色的尾焰,穿透了老人那薄弱的身躯。
一个骇人的伤口在老人心脏处炸开,无数血色的花朵在那圣洁的长袍上绽放。
教宗的身体向后倒下,唯有一句话从他的口中传出,也不知那是罗真的意志,还是教宗本人的想法:
“干得漂亮。”
枢机们难以继续在殿外等
待,他们涌入进了这处圣堂之中,但除了迈动自己的脚步以外,他们却又说不出一句话来。
眼前的那一幕实在是太过于荒诞,以至于让他们以为自己目睹的是一场幻觉。
他们将目光放在了伊万杰利斯塔的身上,到了这个时候,解释已经是不再重要的事情了。
萨科塔们正在等待着一个未曾以人力意志而更改的事情发生,以枪铳射击同族,堕天一事已经不可避免。
伊万杰利斯塔将手中的枪铳放回腰间,他闭上了眼睛,等待着接下来的一切。
罗真的暗语已经攀附上了他的后背,对方正在寻找着那个破绽。
而一如当初的教宗一样,伊万杰利斯塔也在等待着罗真的下一步动作。
他同样将其视作是一场练心。
一分钟、两分钟、三分钟...
时间一点点流逝,除了正在给教宗急救的人以外,枢机们都在看着圣徒伊万杰利斯塔。
然后,五分钟过去了。
人群里传出了不下于先前伊万杰利斯塔扣动扳机时的惊呼。
因为当圣徒睁开双眼的时候,他的目光依旧清澈如初,而他头顶的光环和身后的羽翼,依旧在散发着那神圣的光辉。
堕天,没有在他的身上出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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