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眼镜怪人
到了这种程度的时候，希尔伯反而是颇感讽刺的发现，现在最好的情况，居然是窝里横的政治斗争而导致的现状，而不是因为其他外部原因。
但就算如此，他和斯卡蒂也必须走上这一趟，将这套荒神神机送到歌蕾蒂娅的手中。
因为这将会是一份极为沉重的筹码，一份看得见也摸得着的希望。
哪怕只是放到阿戈尔内部来讲，一个完全可控且能够有效针对海嗣的战斗单位，也足以解决太多的问题，至少能够解决深海猎人现在的尴尬地位。
而在另一方面上，这同样也是一个诱饵。
希尔伯放下了手中的信封，他眯起眼睛看向了前方沙尘逐渐散开的前路，深吸了一口气。
在这个距离上，他都已经可以闻到一股潮湿且带着些许咸味的空气。
那是从海面上吹来的海风，并不温和，反而如同从冰雪中抽出的利刃，刮过所有人的咽喉。
他不是坐以待毙的性格，也不是那种被人威胁了之后还能够当做什么事都没发生的家伙。
希尔伯不喜欢所谓的反击，因为这就已经代表着自己是先失去了什么，所以他一直是主动出击的那一方。
海嗣的威胁不是能够被时间所淡化的，相反随着时间的推移，这个群族所带来的危险还会不断加大。
所以，即便是不追求着一劳永逸的解决所有问题，希尔伯也必须要做到让海嗣在这段时间里无法给他带来更多的麻烦。
而在那之后的每一天，希尔伯都可以安心的磨亮自己手中的刀锋，找寻着将其连根拔起的机会。
很快，移动工坊来到了拉特兰的海岸线上，只要跨过面前的这片海洋，便能够抵达对岸的伊比利亚。
希尔伯从副驾驶座上站起了身，遥遥的看向了前方的海洋。
说实话，这是他来到这个世界之后，第一次看见这个世界的自然海洋。
海水漆黑如墨，天空
上始终有着如铅制的重云，阳光难以将自己的光芒和温暖洒在那浪潮之上，入目之处唯有阴沉可以形容。
“在过去，这里至少还能看见星空。”
斯卡蒂从驾驶舱后走到了希尔伯的身边，一同和他看向前方的海洋，那是她故乡所在的地方，也是她本应该埋藏着的地方。
“是大静谧之后，这里才变成这样的？”希尔伯轻声问道。
“或许是吧。”
斯卡蒂顿了顿，随后有一些叹息着的说道：“变化总是潜移默化的，长官，有的时候我们很难去说明变化是从什么时候开始的。
“或许，开始的那一天，只是海风比以往更加浓烈，只是日照时间比过去更加短暂。”
深海猎人回忆着自己脑海中的景象，并试图将其与眼前的一切叠加在一起，但最终还是摇了摇头：“不过，正如长官所说的那样，在大静谧之后，一切就变成了这副模样。”
感叹的时间很快便过去，现在他们需要做的事情，便是要跨过这片海洋。
而为了这一刻，希尔伯也是在出发前更换过了移动工坊的模组，让其拥有了涉水能力，可以让他们直接横渡海洋。
虽然说现在海岸线上还有着许多来往于拉特兰和伊比利亚之间的航线，大量的轮船在这些航线上行驶着，同时周围也有着伊比利亚海军旧部来协防航线的安全。
但是希尔伯还是觉得，自己和斯卡蒂就不用去那些船上了，因为他们带着神谕细胞，在这种情况下上了别人的船，等于是让海嗣把这艘船也给当做是攻击目标。
当然，希尔伯还是要利用起这些航线，现在他们对海洋一无所知，如果偏离这些航线的话，可能需要花费更多的时间才能够抵达伊比利亚。
为此，希尔伯老老实实的和拉特兰港口进行了报备，这样就算是在航线上遭遇了问题，至少其他船只是能够进行紧急避险的。
不过这个港口的办事效率很快，没花多少功夫希尔伯就出了海，顺着航线一路向着伊比利亚驶去。
希尔伯注视着前方仿佛一成不变的海洋，而在他的身边，斯卡蒂调整着自己手腕上的腕轮，测试着这个腕轮会不会影响到她的动作。
海面上异常的平静，如果不是因为前方远处的一艘邮轮搅动着海水，将波浪推到了工坊的身下掀起阵阵晃动的话，都会让人以为自己这是不是回到了陆地之上。
而在出海后的第三个小时，平静的海面上逐渐弥漫起了一股灰色的雾气。
这似乎是一种正常的现象，海水温度和空气温度出现一定区别后，便很容易形成这种海雾。
但希尔伯可以肯定的是，寻常的海雾可没办法干扰到工坊里的无线电装置。
他伸出手转动着无线电台的旋钮，这是港口硬性规定要安装的系列电台，用以统一所有船只的通讯系统。
可现在，这台电台像是损坏了一样，不管怎么调整频道都搜不到任何的声音。
甚至连被杂波干扰的电流声都听不见。
随后，希尔伯的手掌一顿，他和斯卡蒂同时向窗外看去，看向了被海雾所笼罩住的远方。
在那里，有一道如同是鲸鱼所发出的沉重呼声传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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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二十章 来自伊比利亚的沉没之船
“方舟，切换通讯模式，自主增强信号强度。”
希尔伯双手离开了移动工坊的舵轮，他的手指在鬓间划过，纳米机械从他所穿着的那件背心之中流出，汇聚在他的眼前，形成了一副带有望远效果的眼镜。
在有着这套纳米机械对各项机能的高兼容度支持后，希尔伯可以很轻易的利用自己的解构重组能力，组合出具有各种效果的道具，甚至模拟出光学望远镜的效果也可以做到。
不过即便是有着视力上的增强，希尔伯也很难穿过海雾看清楚外面到底有些什么东西，而从其他传感器所传回来的画面上来看，在那个方向也确实是空无一物。
“是在海面之下吗...”希尔伯的目光下移，落在了那如黑水一般的海面上。
对于现有的各项探测设备来讲，海洋本身便是一个巨大且效果极佳的信息干扰源，除了极个别的特殊仪器以外，想要在海面之下找寻到目标，都是一件相当困难的事情。
而为了避免暴露自己的位置，移动工坊在侦测水下环境时，一直使用的是被动声呐，而被动声呐回传的数据都没有任何异常。
不，与其说是没有任何异常，还不如说是检查不出异常。
因为在那一瞬间，大量的噪音就已经完全挤满了被动声呐的侦测频道，完全无法分辨出海面下到底是个什么情况。
在等待加强信号链接上航线中的其他船只时，希尔伯看向了一手握住盾斧准备随时出击的斯卡蒂，轻声询问道：“有感觉
到海嗣的存在吗？”
斯卡蒂扶了扶自己的帽檐，闭上眼睛任由自己的本能流淌在身体之中。
没有海嗣身上那股奇特的味道，也没有任何想要狩猎的欲望。
如果用拟人化来比喻的话，那么身体里的神谕细胞则像是兴致缺缺一般。
也就是说...
“不，长官。我没有感知到有任何海嗣的存在。”
斯卡蒂睁开了双眼，回答了希尔伯的问题，同时自己也是带着些许凝重再度看向了声音传来的位置，她想起了以前还在阿戈尔时，所听说过的一些传闻：
“不过，在我小的时候，我曾经听人说过，除了那些杀不尽的海嗣以外，我们在海洋之中也绝不孤单。
“在阿戈尔的民间有一首很古老的传闻，学者们将其当做是疯人的狂言，那个传闻里有一句话——阿戈尔人和海嗣都不是这深海的真正主人...”
刺耳的电流声从移动工坊的收音设备之中传出，打断了斯卡蒂的话语。
在那电流声之中，能够听见一些来自其他船只上的话语，经过人声增强和降噪处理后，这些话语也是能够辨认出其中内容。
“听起来，他们是认为这场海雾来的有一些诡异。”
希尔伯分析着其中的内容，微微皱起眉头：“以及...舵轮不受控制了？”
“新的洋流出现了。”斯卡蒂立刻说出了自己的猜测。
与此同时，也像是顺应着斯卡蒂这句话一样，漂浮在海面上的移动工坊开始向着东侧偏移，方舟控制着螺旋桨让移动工坊保持在原有的海面坐标之上，但是控制台终端上正在不断提升的出力，也是在证实着斯卡蒂所说的这句话。
一条从数十年前就已经确定下来的海上航线，怎么可能会毫无预兆的就改变了洋流？更不用说这道洋流和拦腰截断整条航线没什么区别了。
在移动工坊于原地保持了数分钟后，又一股力道更为庞大的洋流冲刷过来，直接是破坏了方舟控制的船体平衡，让工坊不受不控制的向东方飘去。
而正是如此，希尔伯才能够通过工坊内部搭载着的大量侦测装置，看清楚了这道洋流的整体是什么。
“原来那不是海床。”
斯卡蒂很难得露出了惊愕的表情，只是希尔伯很显然也没有空隙去欣赏了。
如同斯卡蒂所惊呼出来的一样，工坊的探测系统向周围蔓延了十数海里，最终还是在对方没有任何躲藏的情况下，找到了那洋流的真身。
那是一个庞大到能够让工坊探测系统将其判定成海床的巨大存在，可以说同希尔伯这一批出海的船队都行驶在它的上方。
洋流的本质，其实就是这个庞然大物在海底突然向东游动时的动静。
这会是某种生命体吗？还是说其实是海底之下的一种地质活动？
方舟给不了希尔伯答案，因为这和她数据库里的资料完全比对不出来，而发散思维去胡乱想出一个可能，可不是方舟所擅长的事情。
但可以肯定的是，生命探测仪没有找到任何生命活动的迹象，除非那巨大的噪音就是它体内血液流动时的声响。
希尔伯站在舵轮之前，看着自己的坐标正在逐渐偏移航线，在沉默片刻之后，希尔伯张开了手掌，异维空间端口从他的身后浮现，一条金色的锁链顺着端口爬出，缠绕在希尔伯的手臂之上。
锁链的尖端是一个形状近乎于箭矢头部的金属体，而在缠绕在希尔伯的手臂上后，这个金属体立刻是带着一部分锁链向下坠去，力道之大甚至是带动着希尔伯的手臂微微一沉。
“原来如此。”
希尔伯手腕一转，拽起了这根锁链，将其送回到了自己的异维空间之中。
他也没有卖着关子，在斯卡蒂向自己投来希望解惑的眼神时，就已经在心中组织起语言：
“或许，你家乡里的那个传闻是真的——不管是海嗣还是阿戈尔人，也许都不是这片海洋的主人。
“更准确点来讲，至少不是这个海洋唯一的主人。”
斯卡蒂愣了一下，阿戈尔的通识教育十分全面，而在成为了深海猎人之后，他们也或多或少的了解到了一些密辛。
这些密辛通常来自于猎人之间的闲聊，来自于各个大队队长有意无意的透露。
“巨兽？”
这是一个很晦涩难懂的阿戈尔语言，即便是在阿戈尔的语系之中也是一个生僻词，自然要是将其翻译成泰拉常用语也只能用音译的手段才行。
而要是真究其原意的话，那么翻译成泰拉常用语来讲，也就是：掀起旋涡平息风暴之兽。
不过在希尔伯这边，这个巨兽一次有着更为直接的代指。
——神明。
别的不说，它能够被那根名为天之锁的锁链所识别，就已经能够证明其含金量了。
“既然如此的话，那这看起来更像
是一个邀请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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