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夜猫菌
修女似乎有些无奈，轻轻叹了口气。
“大，大人？”
影楞了一下，作为终亡众神教会主教的玛莉提丝怎么可能会把她称为大人。
除非...她不是玛莉提丝！
影的目光投向了修女，敏锐地发现了庄重厚实的修女服里垂落的几丝银白。
再把目光稍稍上挪，她看到了一双淡红色的眼眸，无比熟悉。
“洛烟小姐？！怎么...会是你？”
影楞了一下，现出身形。
“为什么不能是我？”
修女摘下头纱，正是影印象最为深刻的绝美容颜。
“玛莉提丝呢？”
影下意识地问道。
“她已经不在这儿了。”
洛烟回答道。
“已...经？”
影微微一愣。
“在之前两年的时间里，她就一直待在这里。”洛烟轻声说道，她转身看向后面早已破落的圣人像，“你可别忘了，玛莉提丝本就是最虔诚的修女。”
“可她选择了背叛，”影的语气凝重了些许，“她现在在哪？或者说，洛烟小姐，你已经站在了终亡众神教会的一边。”
当年的玛莉提丝修女，就是前往圣山之巅之后，才会选择背叛人类文明。
而现在...
即便她是洛烟小姐，影也不敢百分百断定。
“哪还有什么终亡众神教会...”洛烟有些哑然失笑，“不是已经被你亲手毁灭了吗？”
连最重要的主心骨，主教哈米德都死在了影的手上，说是她亲手毁灭的也不为过。
“之前也毁过，但还是东山再起了。”影闷声说道。
在绝死魔女战争之后，诺亚一度认为终亡众神教会已经彻底消亡，因为全部高层都在战争里陨落，可没想到还是重新发展了起来。
“不会再有了。”
洛烟摇了摇头，说道。
“还有你的气息...”
影迟疑地说道。
她的的确确在洛烟的身上感受到了玛莉提丝的气息，与属于悲戚魔女的权能。
洛烟没有立刻解释，而是出声问道，
“还记得我之前就跟你们说过，嫉妒魔女陨落了吗？”
“是有这么说过...”
这还是莱尼特斯之行的时候，但当时谁都不敢相信，只是后来事实证明确实如此。
“嗯，悲戚魔女和嫉妒魔女一样，都陨落了。”洛烟淡淡地说道，“还有终焉魔女——所以我才会说，终亡众神教会以后不会再有了，因为‘众神’已经不复存在。”
连信仰的对象都不复存在，又怎么可能重新聚集信徒？
影听着听着嘴角都不禁抽动了起来，用极为平淡的语气说出了吓死人的话语，这还真是洛烟小姐一贯以来的风格。
如果是其他人说出这些话，影只会觉得对面傻帽，众神都存在多久了，经历过不知多少文明，怎么可能说没就没。
但这可是洛烟小姐啊，由她说出来的话，可能性确实不低...
“所以，其实是你假扮玛莉提丝，刻意把我引过来的？”影微微皱眉，说道，“可是，以你的身份，想与我见面，就算从圣山之巅回来，也不用如此遮遮掩掩吧。”
洛烟又不是什么通缉犯，而且也不是没有影的联系方式，这样做属实是没什么必要。
“不，我不希望太多人知道你与我见面。”洛烟摇了摇头，说道，“我必须尽可能避免在世界上留下痕迹。”
闻言影张了张口，想说些什么。
但最终还是没有说出口，只是点点头，
“我知道了。”
曾经经历过绝死魔女战争的影，很清楚众神与现世之间的联系很大程度是通过记忆。
如今的洛烟恐怕已经成为了与众神相似的存在，她想要抹去别人对她的记忆，应该是有什么自己的计划。
“不过...也包括我么？”
影稍作迟疑，问道。
“也包括。”洛烟微微颔首，“告诉你也无妨，实际上这个世界上能记住我的人，只有幻。”
“......”
影沉默了一会，说道，
“我想知道，幻...到底是谁？”
虽然影与幻共事了数百年，但直到两年前，她才忽然醒悟过来，自己似乎从未真正了解过这位传奇的第四圣徒。
幻的存在笼罩着一层神秘的面纱，至今仍旧不肯见任何人，只有与幻进行过交流并拿到一部分力量的洛烟小姐知道真相。
影之前就想问了，但当时情况紧急，所以没能来得及。
对于这个问题，洛烟有些犹豫。
她不知道幻是否愿意把一切都告诉影，但看着影几乎哀求般的眼神，还是轻叹着回道，
“幻大人并不属于这个世界。”
虽然对这个答案已经隐约有所预料，但影的神情还是闪过了几分难言的复杂。
“不过，很快也差不多了。”
洛烟低声喃喃道。
“嗯？”
刚刚的分神让影没能听清洛烟在说什么，但抬起头时却已经看不到洛烟的身影。
只有一些武器和几枚没能用完的贤者之石放在了她旁边的座椅上，这些都是洛烟以前想发挥出权能的必需品，但现在已经不需要了。
她把所有的一切都还给了人类，不仅仅只是这些而已。
影拿起这柄在她看来有些粗制滥造的灵能狙击枪，记忆里的银白少女在迅速褪色，一种空落落的感觉落在心底。
她很清楚她现在正在以极快的速度遗忘一位名为“洛烟”的存在，但她没有选择挣扎，而是放任自流。
直到最后，一切都没有剩下。
......
利特斯教堂之外。
在影进入教堂之后，圣教骑士团便以最快的速度疏散了附近的平民，然后所有兵力都封锁在教堂附近，等待着圣徒影大人的回信。
同样，也在警惕着教堂里即将发生的战斗。
可是，什么都没有发生。
这座破旧的教堂很安静，直到大门被缓缓推开，影的身影重新出现在众人的眼前，都没有闹出过什么动静。
但奇怪的是，影大人明明是空手进去的，但出来的时候...却带着一柄狙击枪？
“影大人，”一位圣教骑士长连忙迎了上去，“情况怎么样？”
“...我不知道。”
影满脸疑惑的模样，她看着自己手上的狙击枪也是完全摸不着头脑。
这玩意怎么会出现在她手上...
不记得了。
“那个终亡众神教会的主教呢？”
圣教骑士长紧张地问道。
“也...不知道。”
提起这个，影的神情又是一阵古怪。
作为一名强大的“灭”级能力者，她很清楚在走进教堂之后，自己的记忆被抹除了一部分。
但到底抹除了哪一部分...
废话，要是记得的话也算不上抹除了。
不过有一点影很确定，她是自愿被抹除记忆的。
“玛莉提丝应该已经不在这里了，”影呼出一口气，“当然，信息没有出错，她曾经待在这里两年之久，只是在前不久离开了。”
影只是把洛烟的一切都遗忘了，但洛烟告诉她关于玛莉提丝的事情还是记得很清楚的。
这段记忆以莫名其妙就知道了的情况出现在影的脑海里，不过影对此也不怎么在意。
“先撤队吧，在这个节骨眼上，别把事情闹得太大。”
影扭头向圣教骑士长说道，现在诺亚仍旧处于风声鹤唳的状态，一点小乱子都可能引起恐慌。
圣教骑士长点点头，然后便把散出去的队员们召集了回来，以不起眼的方式返回诺亚教廷。
待所有人都走后，影独自坐在教堂广场的石凳上，望着天边将落的夕阳，微微眯起了双眼，
“真美啊...”
......
玛莉提丝睁开了双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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