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夜猫菌
“即便...忤逆众神。”
魔女之夜 : 第八十九章 补魔与狐狸精
新纪元一千三百二十七年，初。
过年了。
飘荡的雪花从上空缓缓落下，随着万城议会的落幕，人类联合最终防御阵线终于初步形成。
以诺亚为最终堡垒，龙城为遥相呼应的第二座火种之城，茫茫无数的巨型城市作为这张宏伟网络的节点，人类已经做好了抵抗下一场厄难潮汐的准备。
虽然这个准备相比起旧纪元的防御体系，显得有些荒谬的可笑。
但这依旧是人类文明为了挽救自己所做出的挣扎。
普通的巨型城市民众并不知道眼下情况的严峻，只知道最近的管理严格了不少，日常出行都是问题。
因为几乎每一座巨型城市都会根据规模，有一到一支小队的圣教骑士团驻扎，实行最严格的军事化管理。
终亡众神教会带来的教训让好几座巨型城市都付出了代价，在这个紧要关头，十二圣徒不愿意看到更多变数出现。
源自于诺亚圣教最高阶层十二圣徒的谕令，是所有巨型城市都不可违背的，况且它们已经加入了万城议会，也就意味着同意诺亚圣教对本巨型城市的介入。
反对的声音不是没有，但基本都不成气候。
在一众军事化管理的巨型城市里，最严格的莫过于诺亚和龙城。
他们的监控系统已经落实到每一位居民身上，哪怕只有一点点与终亡众神教会有所联系的迹象，都会被传唤进行检查。
在这种压抑的环境里，往年充斥着欢快气息的年关，今年显得格外冷清。
诺亚看着空荡荡的街道，轻轻地叹了口气。
“看来最期待看到的景象...还是没有机会啊...”
当年就算是在诺亚最拮据的时刻，年关之时也未曾有过这样的冷清。
诺亚并不责怪下达这些决定的圣徒，只是觉得有些可惜而已。
“如果诺亚大人期待的话，我可以让圣教骑士团暂且放松一日。”
清冷的嗓音响起，一道寂暗高挑的婀娜身影出现在诺亚的身边。
“...不必大费周章。”
诺亚摇了摇头，他更清楚现在的情况，不容有一丝差错。
比起当年他曾见识过，甚至可以抗衡圣人的终亡众神教会，如今的终亡众神教会只能龟缩一角，甚至不敢与十二圣徒正面对上。
两者之前的差距过于明显。
但这并不意味着诺亚小看了现在的终亡众神教会，他们掌控着沟通众神的能力，无论如何都是人类文明最危险的敌人。
毕竟，人祸甚过于天灾。
要是一日的疏忽让终亡众神教会得逞某些打算，这才是得不偿失。
“嗯。”
影也不含糊，点了点头。
“洛烟小姐的情况如何？”诺亚背着手，佝偻着腰，在路上慢吞吞地走着，“我已经听说了，她的情况开始恶化...来自于‘终焉魔女’的恶魔权能正把她带离这个世界。”
提到这个，影的神情里多出几分担忧。
她叹了口气，说道，“我找遍了所有资料，貌似只有‘拙焰’结界能够应付这种情况...但无法拖延太久，她的生命似乎已经走到尽头、”
“只是生命吗？”
诺亚的脚步停了下来，低声喃喃道。
看到这时诺亚的表情，影忽然想起之前的九先生，漂亮的双眸微微睁大，
“您，您难道是想...”
生命力这种概念确实可以通过某种仪式传递给他人，但这种仪式向来都是不可逆的。
并且，不是说你想分多少就分多少，如果是的话影和幻早就上了。
献出生命之后，唯一的下场就是死亡，这一点就连九先生都无法例外。
而且，在炎城最后的极限时刻，九先生触碰到了人类的极限，是真正的人类实力天花板。
不说能够抗衡真正的众神，至少撼动是没什么问题的。
就连这样的九先生，献出的最后生命，不过让洛烟多延缓了两三个月时间而已。
由此可见，生命力在献给他人的时候，性价比相当低。
可能付出剩余的百年，只能多腾出一两年时间而已。
“你想多了。”诺亚瞥了影一眼，“九先生余下的烛火尚且无法挽救她的生命，我又怎么可能做得到？
“想要解决她的问题，只能把她带上圣山之巅了。”
“...可是，现在还没到时候。”
影的表情严肃了起来，很少能从她脸上看到如此严肃的模样，
“您应该清楚，现在的圣山之巅相当危险，众神之战残余的伟力盘旋在半山腰直至山巅，‘灭’级能力者想要应付这些伟力都相当棘手，更何况...”
洛烟别说“灭”级“殆”级，连“毁”级都不是。
她的恶魔权能掌控程度之高让人不由自主地忽略了本身的实力，抛去恶魔权能，她孱弱的本体是最大的弱点。
而在众神伟力面前，些许恶魔权能又能起到多少作用？
“终亡众神教会也知道没到时候，他们与我们一样清楚。”诺亚深深地看了影一眼，“众神不站在我们这边，况且他们之中还有当年唯一登上过圣山之巅的传奇修女玛莉提丝。
“论起对圣山之巅的情况，终亡众神教会甚至比我们更知晓这一切。”
这是一件极其讽刺的事情，十二圣徒至今没有人登上过圣山之巅，反而在终亡众神教会里却有一个亲眼目睹过圣人遗体的传奇修女。
当年的玛莉提丝到底看到了什么？
为什么之后会选择背叛人类？
十二圣徒不知道，也不敢知道。
他们同样在担心，当他们以人类之躯目睹真相的时候，会不会与玛莉提丝一样，投入众神的怀抱。
如果就连十二圣徒都背叛了人类，那才是真正的绝望。
所以当诺亚打算前往圣山之巅时，所有圣徒的第一反应是集体反对。
直到诺亚表明态度，无论最终的结果如何，他的生命都会在圣山之巅上走到尽头，才勉强说服了其他圣徒。
这似乎有些残酷无情，但如果不这样的话...
如果就连第一圣徒都背叛了人类...
无论是对于其他圣徒还是全体人类来说，都未免过于可悲。
“放心吧，影，”诺亚看着眉头紧皱的影，宽声说道，“我虽然已经是一把老骨头了，但应付圣山之巅的灾厄...还不算问题。”
“...任由您安排。”影低头说道。
诺亚扯了扯嘴角，似乎是在露出笑容。
但转眼看见天边无际的地平线，这抹笑容又渐渐黯淡了下去，直至消失。
说来简单...
又，怎么可能简单？
他并没有多少把握，因为所面对的是前所未知之境。
.......
“洛烟小姐恶化的速度好像有点快...”
“正常现象，生命力在衰退末期时会有一个骤然加速的阶段，这个阶段的长短由其本体生命力决定。”
兰娜女士回答道，看到幻并不是很理解，便继续解释道，“前不久出现在图书馆里的老者，他的生命力已经逼近衰退期，再过几年，他的衰退会达到一种惊人的速度。
“可能前一天还拥有‘灭’级实力，第二天就连筷子都拿不稳了。”
“....这么夸张？”
“综合数据库记载分析得出的结论，误差率只在万分之一左右，请不要对旧纪元人类顶尖科技结晶提出不必要的质疑。”
兰娜女士的机械女声充满了对自己存在的骄傲，这些天来幻已经听过了不少次。
每次她表现出些许怀疑的时候，兰娜女士就会用严厉的语气驳斥她的质疑，并强调自己的身份。
...好像还挺自豪的？
但不可否认的是，兰娜女士对洛烟小姐的判断很准确。
幻轻轻叹了口气，周围弥漫的梦境似乎要和现世割裂，若不是她依旧维持着幻境去隔绝外界的影响，洛烟小姐恶化的速度只会更快。
这几天时间，洛烟醒过来的次数屈指可数，甚至她已经开始分不清现世和梦境之间的差别。
无意义的呢喃里仿佛带着某种不可名状的低语，幻听不懂洛烟在说什么，甚至不知道是不是众神文字。
“我好像在外面听到了我的坏话？”
苍老的嗓音在外界响起，诺亚带着影走了进来。
幻的幻境并没有拦住他们两人，周围光怪离奇景色一阵动荡之后，佝偻的身影便出现在了幻境之中。
影紧随其后，紧张又担忧地看着半靠在床上的银发少女，虚弱的病态给她的肌肤带上了如雪一般的苍白，周围笼罩着如梦似幻的薄雾，洛烟小姐就像是童话故事里走出来的公主一样。
不，就连最为传奇的童话故事都无法描绘此时的她。
“基于现在情况而给出的解析而已，如果你不喜欢听，可以申请屏蔽相关信息。”兰娜女士一板一眼地说道，“生命尽头的人类总是会避讳提到相关的信息，我能够理解。”
“...我不避讳。”
“收到，需要进一步讲解吗？”
“....但也不用刻意提起。”
诺亚有时候怀疑兰娜女士这些年来到底经历过什么，怎么几百年过去之后似乎变了个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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