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夜猫菌
“希望您能和圣人达成一致。”圣教骑士长沉声说道，“愿圣人的光辉照耀在您的身上。”
“如果真是如此，我会躲开的。”
一迈开脚步，在圣教骑士们的注视下，娇小的背影渐渐没入了群山之中。
......
不知走了多久，似乎只是在迈入群山的一瞬之间，一就来到了白色宫殿的前面。
这座宫殿并不算大，散发着圣洁的柔和白光，似乎还有某种隐约的颂唱声响起。
“装神弄鬼。”
一嘟囔了一句，便推开殿门走了进去。
宫殿内部只有一间宽广的殿堂，到处都弥漫着白色光芒，但一点也不刺眼。
细细看去，能够看到殿堂里到处都铭刻着繁复华美的花纹，仿佛带着某种神秘的力量，能够安抚灵魂与意识。
而在殿堂的最中央，是一个充满圣洁气息的王座。
隐约能看到王座上有一道却只能极为勉强地称为人形的银白光芒，静默不言。
“这就是圣人吗？”
一皱起了眉头，总觉得在哪见过，但又完全没有印象。
不过，这个倒是不奇怪，自从“拂晓之城”被毁之后，九位兄弟姐妹都出现了不同程度的记忆缺失，一的情况已经算是最好的了。
就在这时，一的身影响起了一道淡然冷漠的嗓音，
“你来了。”
“谁？”
一立刻扭头，周身瞬间出现了不少空间碎屑。
“很多人把吾称为‘圣人’，但吾相信你不会喜欢这个称呼。”
一名容颜普通的女子缓缓地走了出来，却让一感到难以言喻的熟悉。
记忆里仿佛有什么在呼之欲出，可到了最后却还是什么都没有响起来，只剩下两道滑落的清泪。
为什么...见到她，我会哭？
一呆呆地看着眼前的女子，看着她缓缓走向王座，轻轻地触碰着王座上的银白光芒。
她的嘴角似乎勾起一抹很难被称之为笑容的幅度。
“你看起来有很多问题，”圣人稍稍扭头，望向一，“吾会选择性地回答。”
一确实有很多问题，当她接到圣人的邀请时，无数的问题便在她的心底浮现。
为什么她要驱逐异常能力拥有者？
为什么她能够找到与拂晓之城一模一样的“火种”？
为什么...
很多的为什么。
可这些问题，在亲眼见到圣人的时候，便都烟消云散了。
只剩下最后一个问题。
你是谁？
圣人是谁？
“我们...以前是不是见过？”一轻声问道。
这一刻，她似乎又回到了很多很多年以前，在漫步无尽荒原里的日子。
那段朦胧却温馨的时光...
如今只剩下了支离破碎的散沙，再也无法聚集起来。
“见过...很多次。”圣人点了点头，“文明的尽头与起始是一个圈，你在这头，吾在另一头，但此时此刻...吾与你却站在了一起。
“只是如今...你的生命已经犹如风中残烛，摇摇欲坠。”
一沉默了。
她知道，圣人说的是对的。
明明同为神眷者，一的身体恶化的程度却远超其他兄弟姐妹。
情绪稍有激动，周身就会出现空间碎屑。
严重的话，甚至会产生空间裂痕。
对于一名实力已经逼近人类极限的神眷者来说，这是难以置信的事情。
更糟糕的是，随着一的生命气息愈加衰弱，这种失控就愈加严重。
一不敢想象，如果她真的失控了，会造成什么样的后果。
昔日还未成长尚且年幼的她，就能够轻易地毁去一处数百上千人的聚集地。
而如今...
恐怕是诺亚，都很难承受住她的失控。
“不用你管，”一撇开了脸，“我自己会离开的。”
她顿了顿，又低声说道，“等一切都...安排妥当之后。”
“你刚刚询问是否与吾见过面，吾予你肯定的回答。”圣人淡淡地说道，“吾还可以告诉你...除了‘圣人’以外，吾还曾经有过另一种称呼。”
“——‘绝死’。”
“！！！”
闻言一立刻露出震惊的表情，周身的空间一阵崩塌。
但远方王座上的白色光芒人影微微抖动，崩塌的空间就瞬间复原。
只是此时一已经无暇顾及这样的异象了，她死死地盯着圣人，难掩仇恨的眼神。
...在那些支离破碎的记忆碎片里，对于“绝死”的恨意从未消散，而是随着时间的推移愈演愈烈。
“吾乃‘绝死’，但并非...‘绝死魔女’。”圣人转过身去，轻声说道，“吾已不再是‘绝死魔女’，吾只是‘绝死’，只是...她的‘绝死’。”
圣人的目光落在白色光芒人影身上，却似乎是在看着另一个人。
“吾和她的故事...还没有结束。”
在初时的怒意过后，一很快便冷静了下来。
这些年来她虽然外貌和体型没有长大，但已经不再是当年懵懂无知的小女孩了。
“你为什么要告诉我这些？”一冷冷地问道，“虽然我的记忆丢失了很多...但我还记得很清楚，你和‘诸世之恶’，打算毁灭这个世界。”
“吾...祂们从来都没有毁灭世界的想法，”圣人瞥了一眼，淡漠的眼神刺得一心痛，“只是在毁灭这一季文明而已，而这样的事情，已经重复过很多次了。
“数万年来，未曾停歇。”
“你在说什么？”一皱紧了眉头，“毁灭文明与毁灭世界...不是一样的吗？”
“对于你们来说，是一样的。”圣人低声说道，“但对于祂...和祂们来说，不一样。
“因为毁灭文明，是为了让这个世界得以解脱...从名为‘神明’的绝望禁锢里，一次又一次，徒劳无功地尝试着逃离，一次又一次重复着...失败。
“吾已经厌倦了，吾愿意留在这一季文明里挽救一切，即便失败的代价是...永恒。”
圣人转身面向一，高挑的身影居高临下地直视着她，却一点也没让一感觉到傲然，甚至有些像是在...请求。
“吾需要你的帮助，一，”圣人认真地说道，“为了让‘诸世之恶’与‘神明’一同永远地放逐到无可知之地，你的助力必不可少。”
“可笑！你当年也是跟她这样说的吧？”一缓过神来，厉声说道，“拯救世界，不过是你的谎言而已！”
某个被遗忘的人，当时她的泪水与悲伤，一牢牢地记在了心底，未曾遗忘。
“吾并没有说谎，只是确实欺骗了她。”圣人淡淡地说道，“这一次...吾愿意陪着她。”
“荒谬！我才不会再上你的当，我要把你的身份公之于众，让所有人都知道...所谓‘圣人’的真面目！”
一怒喝一声，立刻便转身打算离开。
看到这一幕，圣人叹了口气，她本来并不打算唤醒一真正的意识。
“至少现在，吾还需要‘圣人’这个身份来引导人类...”圣人摇了摇头，她看着一的背影，轻声说道，“你还打算躲到什么时候，终焉魔女，或者说...‘未来’（真名）？”
话音落下，一的身体忽地僵硬了些许。
就在这一瞬之间，她的身体渐渐变得虚无。
就像是在梦里一般。
一缓缓地转过身来，冰蓝色的瞳孔仿佛装着浩瀚无际的虚空一般，
“‘生息’（真名），你究竟想做什么？”
...终焉魔女苏醒了。
不如说，一本来就是终焉魔女的部分意识，只是刻意抹去了关于终焉魔女的所有记忆。
绝死是“诸世之恶”的背叛者，而终焉魔女...却是中立者。
与绝死一般，在数万年重复失败的时光里，祂也已经厌倦了。
但是，终焉魔女却没有洛烟的牺牲作为契机，也没有绝死迈出最后一步的勇气。
祂分化出一部分意识成为了神眷者一，以窥探的姿态注视着这个被错误延续的文明。
等到一的生命消逝，祂便会重新回归到“诸世之恶”的行列，继续重复数万年以来的无尽失败。
如果圣人没有在这里说出真名将祂唤醒，一就只会作为一逐渐故去，属于终焉魔女的部分永远不会出现。
“吾已经不是‘绝死魔女’，但‘绝死魔女’却仍然会继续存在。”
面对知根知底的终焉魔女，圣人没有磨叽，直接拿出了一样东西。
...更准确来说，是一具躯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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