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小手
或许她的性子养成，主要就是儿时这片乡村环境的影响。
比起城市，她更喜欢农村。
以前她还幻想过来着，等毕业了，有机会的话，就回乡下发展，搞点养殖业什么的，或者种种地，总能养活自己的吧？
虽然苦，但也自在啊。
不过也只是想想了。
人生很少有两全其美的事情，大城市里缺少人情味，乡村里人情味是浓了，但缺钱。
谁不想要生活多点人情味？但自己都养不活了，也就没多少人在乎那么多了。
挺悲哀的。
话说回来，舒雨歆其实还是个比较感性的孩子来着。
她平时虽然表现得大大咧咧，但有时候可能很小的一件事情，或者一副画面，都能勾起她的情绪。
可能她和那些伤春悲秋的诗人唯一的区别，就是她憋不出来千古名诗了吧。
都说女孩子感性多于理性，从这一点来说，或许她天生就适合当个妹子。
当初是生错了性别，不过现在给改回来了。
按照乡里传统，除夕夜当晚十二点，是要放鞭炮的，除夕除夕，除旧迎新——当然你要说“年”那个传说也行，反正就是这么回事。
不比城市里夜晚十二点才是夜生活的开始，农村里的夜是十分寂静的。这里常住的大部分都是老人，精力没那么旺盛，九点钟上床都算晚睡了。
但只有这一天是特殊的。
老人们会半夜爬起来，在家门口点上一串鞭炮，而在外面累了一年，好不容易在家有几天短暂休息时光的人们则会被那连绵不断的鞭炮声吵醒，然后捂住耳朵继续睡。
当然，也不乏有一些在麻将桌上鏖战到天亮的乡亲老友，跨年夜的鞭炮恰到好处的成为了欢呼的背景音，更添几分热闹。
到这时候，乡里的人们就明白了——
过年了。
舒雨歆当晚睡得很早，九点钟就上了床。
原因挺简单，屋里冷。
倒不是没有空调，主要是房子大，窗户也大，空调半天都不一定烘得暖，基本起不到什么作用。
所以懒得折腾，舒雨歆一般都是不会开空调的，也算是给家里省了点电费。
比起空调，还是被窝里更舒服。
不过，自然的，她也被凌晨十二点的鞭炮声吵醒了。
窗外的鞭炮声有近有远，此起彼伏，大部分人都是出来放一串鞭炮就回去继续睡觉，但全乡里的鞭炮声混合起来，持续时间就长了。
也有老人睡过了头的，晚些时候一两点爬起来补上的。
舒雨歆爷爷一直是十分准时的，几乎在她刚拿起手机看了眼时间的时候，家门前就响起了噼里啪啦的鞭炮声，让人精神为之一振。
手机上的时间正好是0：00整。
长叹了一口气，舒雨歆伸出胳膊摸索着打开了床头的灯，然后赶紧把胳膊缩回了被子里。
寒冬的夜，是真的很冷。
农村比城市都要低上几度。
她是个怕冷的性子，在家里都是盖两三床被子来着，不把自己压踏实了就不舒服。
但这样确实很暖和啊。
只露个脑袋和两只手在被子外面，舒雨歆无聊地摆弄着手机。
外面的鞭炮声估计还得好一会才能消停，一时半会是没法再睡了，她想了一会，干脆去骚扰江子轩了。
找到对方的电话，拨通了过去。
出乎意料，通话很快被接通。
“哟，这么晚还没睡呐？”舒雨歆嘟囔着，似有些不满。
她原本还以为他已经睡了呢，然后把他吵醒，跟他扯淡，扯半天的淡。
她睡不着，他也不能睡。
现在这种情况，就少了很多乐趣啊。
“你不也没睡么？”声音中能听出江子轩的笑意，“这么晚打电话过来干嘛？拜年？”
“对啊，拜年拜年，新年好。”舒雨歆敷衍道。
江子轩笑了两声：“同过年好，嗯……话说你现在打电话过来不会是被鞭炮声吵醒了吧？”
舒雨歆顿了顿，才问道：“你咋知道？”
“我都听到了啊，噼里啪啦的。”
“……为啥你们那边不放鞭炮？”
“谁说我们不放的？”
“那为啥没声音？”
她是真的一点没听到江子轩那边的鞭炮声。
“声音啊……”江子轩故意拉长了尾音，停顿几秒，突然一笑，“马上你就能听到了。”
几乎话音刚落，手机里便突然传来了噼里啪啦的鞭炮声响，吓得舒雨歆赶紧把手机拿离了耳边。
感觉就是在手机边上放的鞭炮一样。
过了几秒，那声音才小下去，或许是江子轩跑远了，他的声音也传了出来：“哈哈，声音大不大？”
“你大爷！”舒雨歆忍不住骂了一句。
好了，现在完全没困意了。
“你那边有网么？”江子轩突然换了个话题。
“有啊，怎么？”
“开视频吧，既然睡不着，来看看我的家。”
说完，他就挂了电话，舒雨歆刚把手机放下，一条视频通话请求就在屏幕上蹦了出来。
想了想，舒雨歆还是接受了请求。
视频接通，首先出现的就是前置摄像头里她只从被子中冒出来的一个脑袋，还有那一头乱发。
然后，才出现了江子轩的身影。
他此刻似乎是在屋外面，画面整体偏暗。农村里没有路灯，夜晚想照明外面的道路只能依靠家家户户的灯光，肯定是比不得城市光明的。
不过至少能看到江子轩的笑脸。
“哟，睡了啊？”
“废话……不睡我还能干嘛？”
“哈哈，你这头发跟鸡窝一样。”
“……你大爷。”
问候了他一句，舒雨歆看着视频上的背景，好奇道：“这是你老家啊？”
“嗯，我奶奶年纪大了，腿脚不好，我帮忙出来放鞭炮。”江子轩挪开了视角，让她看到了身后的屋子。
一栋二层小平房，看起来已经有些陈旧了，一楼二楼的灯都大开着，而在大门口，坐着一名老人。
老人抱着一根拐杖，像是在看江子轩，又像是在看他身后更远的地方，画面昏暗，老人的身影也格外沧桑。
——舒雨歆又开始感伤了。
她赶紧调整好情绪，轻咳了一声：“你老家里现在只有你一个吗？”
“嗯，我妈在外公家里过初一，后天……明天才回来，我爸今年不回家过年。”似乎是已经习惯了，江子轩的语气很平淡。
“哦……”舒雨歆沉默了几秒，轻声道，“子轩。”
“嗯？”
“新年快乐。”
052 媒婆
除夕之后，就是新年的开始了。
大年初一团年饭，家家户户不出门，上香放鞭炮，年年有鱼，摆满餐桌的各色农家菜，这也是如今为数不多的仪式感了。
大年初二之后，就是拜年了。
过年十五天，从初一到十五，但真正的年假估计也就一个星期左右。除了时间比较宽裕的大学生能在家里过完完整的年之外，绝大部分人都是过个一半就是福了。
记得舒雨歆高中的时候，每次寒假开学时间都是大年初七左右，就没有一次在家里过完十五的。
所以现在农村里安排都挺紧凑的，拜年的日子不一定全是拜年，也是抓紧时间趁村里人都在的时候把要办的事情办了。
比如请客摆宴席喝喜酒之类的，或者村里相亲之类的……
舒雨歆总是在网上见到那些相亲的段子，说什么过年回家最怕的就是被父母拉去各种相亲之类，然后碰到的全是奇葩男女吧啦吧啦，每次看这种段子感觉都是人间迷惑行为大赏，有些看得挺乐，有些则看得窝火。
但都有个相同点，能被人在网上挂出来的，基本都是迷惑行为榜上有名的。
所以舒雨歆对于相亲这事基本没啥好感，也没啥兴趣。
她老家虽然是在农村，但她还真没见过自己老家这边有人相亲来着，那什么媒婆之类的，她更是从未见过。
一直以来，她都是以为她老家这边没有这个项目的。
直到今年，大年初四。
前两天该拜访的都拜访完了，剩下的要么是没回来过年的要么是已经搬走了的，所以今天是宅在家里无所事事的一天。
老爸中午吃了饭就跑出去找老友打麻将去了，老妈在家里待着无聊，也出去找人唠嗑去了。
舒雨歆是个万年宅家的，她在老家没朋友，或许小学的时候还有，但随着初中各自去了不同的学校上学，联系淡了，也就变成了陌路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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