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午后淡茶
大雨之下，天空漆黑一片，什么都没有，别说星空了，没有参照物的情况下，连一片云都分不清。
“群星无法归位，你们的神如何复苏，现在你们的神究竟是谁？”
苏莱曼的面容显现出几分扭曲，他伸出右手，大量积水都在他的掌控之中，快速形成湍急的漩涡。
周金儒若有所思道：“你们的神并不是那位拉莱耶之主，换了一个来自深空的家伙，祂占了那一位的位置，我能这么理解么？”
摄政王哼了一声：“占不了，人间之神在时，没有任何一个外神能进入这片大地，我们本土的神明和他们有着本质的区别……”
咔嚓。
周金儒摸出左轮，啪的一声将弹仓压好，拇指按下击锤，枪口对着苏莱曼。
“我能杀你一次，当然就能杀你第二次。”
苏莱曼双足离开地面，水柱托着他的身躯，双目中一片漆黑。
他漠然道：“在虚假的星空下，你们无法目睹真神的姿态，实在可惜，凡人，在真神面前认清自我吧。”
苏莱曼的声音犹如洪钟大吕，震耳发聩，他身后漆黑的天空亮起了星星点点的光芒，恍若璀璨星河，只是这“星空”却是有规律地闪烁，近乎实体化，仿佛有了生命，属于某些存在的眼睛。
几乎在同一时间，摄政王身后浮现出虚幻的人影，象征着萨卡兹君主的王冠若隐若现，不知道为什么，他的身姿变得伟岸起来，容貌被王冠的阴影所遮盖。
“博士，你看他的王冠，并不是萨卡兹君主真正的深黑王冠，除了黑色外，还有代表着维多利亚的图腾，他是萨卡兹君主，却没有完全被萨卡兹血脉认可。”
伊芙利特的指正令周金儒眼前一亮，他正疑惑摄政王为什么会拥有深黑王冠么。
“你见过？”
“嗯，我在阿米娅头顶见过，她才是真正的魔王。”
“魔王？”
“萨卡兹君主。”
哈，让一只兔子去做魔族的领袖，忽然间，周金儒感慨世事无常，很是荒唐。
伊芙利特表情严肃：“博士，现在就看你的了，这个世界上没有纯粹的黑暗，因为有光亮存在，所以才会有生命生活在大地上，深海议会总是说‘当第一个生命自水下诞生’，他们却回避了另一个事实，如果没有光，那么连生命都不会诞生。”
“我不是太阳。”
“我知道你不是，但你是生命赖以生存的光，我已经很久没有感受过光了，我在黑暗里太久了，已经忘了光曾经的模样，让我再见一次吧。”
周金儒表情一滞，盯着伊芙利特的脸，萨卡兹姑娘不知何时已是泪流满面，无声的哭泣。
强大如她，坚强如她，在这一刻，落泪了。
“你可千万别是海的女儿，光一照就变成泡沫了，我还想带你回去见塞雷娅，再看看赫默是什么表情，说不定梅尔会大吃一惊，白面鸮追问我你是从哪里来的，伊芙芙寂寞很久了，你会是个好姐姐。”
“不会的，我已经回不去了……”
伊芙利特捂着嘴，双肩颤动，以极大的毅力支撑着自己站稳。
“倘若这世界没有光……”
“我便是唯一的光，耐心的……”
随着周金儒一个字一个字念出来，他身后的人形虚影悄然浮现，一丝梦呓般的声音传来。
他问道：“是你啊，你做好准备了么？”
“我便是唯一的光……”
他又说道：“这样啊，也对，这是我们所有人的选择，点燃你的灯塔吧。”
“倘若太阳不再升起，我便是唯一的光。”
人形虚影逐渐缩小，化作一滴金色水滴落在周金儒的额前，他整个人都在变亮，就像茫茫黑夜中驱散恐惧与寒冷的灯火，无法与烈日相提并论，但足以让人安心。
“点亮灯塔需要燃烧生命，这代价你真的能接受吗，为了那些素不相识的人。”
周金儒的双手插进大衣口袋：“问那么多做什么，我不是正在做吗？”
“呵，抱歉，我太久没有和别人说话，忍不住多问了几句。”
灯塔的光辉闪耀，穿透黑暗与迷雾，虽然渺小，却散发着自己的光与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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章235. 伦蒂尼姆大撤退
“喂喂，还在不在？”
周金儒连问了几句，耳边传来断断续续的声音：“没有空余的线程，我无法回答你多余的问题。”
“我对面这家伙挺吓人的，你有什么办法？”
“我看看……哦，没关系，再等几个小时，天亮以后它就消失了。”
听起来轻描淡写，可是苏莱曼的样子确实挺唬人的，由于他身后的星空太过诡异，以至于周金儒都不知道该不该开枪射几发子弹试一试。
周金儒赶忙又问道：“靠谱么？”
“靠谱，我揍过它，挺弱的，而且现在也进不来，只是一些投影而已。”
周金儒：“……”
他隐约猜到正在对话的人是谁。
“哦，没时间了，就这样吧，看见你们都挺不错的，我放心了，再见。”
在这之后，不论周金儒怎么呼唤都无法得到回应。
他叹了口气，伸手按在伊芙利特的头顶，萨卡兹姑娘弯下腰，蹲在积水里，泣不成声。
“我答应过塞雷娅，绝对不哭，没到该哭的时候绝对不哭，呜呜，我做到了，我做到了。”
“好孩子。”
他此刻的灯塔状态已经大变样，不再是释放强光，而是他自身就是强光，以至于过于耀眼，令本人都觉得有些扎眼。
“我终于能理解阿能的悲伤了。”
事实上，他也没办法让自己变得暗一些，灯塔光辉的强弱不受他的控制。
……
……
“这是什么？”
从升空的飞行器向地面看去，一个巨大的光源正在提供照明，抵抗深沉的黑暗，只是伦蒂尼姆有这么大功率的灯泡么？
靠着舷窗的惊蛰吃了一惊，因为坐在对面的叶语说那是灯塔燃烧时的效果。
炎国贵人捏紧了拳头，双眸中隐隐有电芒闪烁，怒道：“你们罗德岛就是这么保护指挥官的吗？！”
银灰同样神色凝重，已经换上一身干燥衣物的谢拉格军阀微微摇头：“惊蛰小姐，这件事我不知情，也没有人事先告诉我，如果我提前得知消息，你不可能在这里看到我。”
“你们不用太紧张，一个大号灯泡而已。”
老企鹅叼着雪茄，坐在他们的斜对面，满不在乎地说道。
它用鳍卷起雪茄，轻轻在座椅扶手边敲了敲：“每个人都有自己的使命，这是一件好事。”
惊蛰抿着双唇，注视着地面持续照明的光源，久久说不出话。
……
……
“出城的关口就在前面，我们准备好。”
摄政王的全城封锁命令已经下达一段时间，整个伦蒂尼姆都在封锁之中，即便已经听从建议对队伍进行分散，德拉克也不确定自己就能顺利出去。
大不了打出去，关口的守卫看上去不是很多，想冲出去不是什么难事。
只是这样一来，还在城内的深池到底有多少能活着离开就不好说了。
“领袖。”
“我们先过去。”
一行十人顶着大雨跑到关卡前，数十名士兵牢牢把控着出入口，哪怕倾盆大雨也没有离开。
真的能过去吗？
走近了，德拉克注意到关口并没有封锁，大门敞开着，站在原地的士兵仿佛什么都没有看见，没有人说话，甚至没有人看过来。
这是什么意思，德拉克心中充满疑惑，自己这些人就好像透明人，大摇大摆的从关口跑了过去，直到他们走进离开移动城市的下行道路，仍然什么都没有发生，更没有想象中的追兵。
“领袖！是领袖！”
离开伦蒂尼姆主城区，雨势渐小，守在路边等候的深池们终于看见他们的领袖跑出来，纷纷激动地大喊起来。
“我就跟你到这里了。”
紧跟着德拉克的阿黛拉停了下来，她回头望着伦蒂尼姆，目光中说不出的韵味。
“你……”
德拉克只说了一个字，因为在她的眼前，跟了自己一路的女人变得虚幻起来。
阿黛拉淡淡道：“别紧张，我不是什么坏人，这东西送给你。”
她将手中的长枪抛过去，德拉克顺势接在手中，沉甸甸的，掌心感受着枪杆的纹路。
她忍不住问道：“你到底是什么人？”
“别问了。”
虚幻的影子消失了，只有德拉克手里的长枪证明刚刚发生的一切都是真实不虚的。
“好吧，那就这样。”
德拉克没有深究，转身离开，跟随她的属下一同踏上回家的路。
……
……
维娜一个人躺在卧铺的床上，目不转睛地盯着右手手背的剑型纹路。
去静谧教堂前她根本不知道面对什么，等到事情真正发生时，她才知道做决定是多么痛苦的一件事。
选择一个，放弃另一个，根本没有给她任何选择的机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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