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午后淡茶
“意识呢?”
“意识是一种自我认知,凯尔希,换个场合我会很乐意跟你聊这些哲学话题,但现在不是好时候。”
凯尔希叹了口气:“你既然都说意识是一种自我认知,还不明白‘源石承载着精神’这句话的含义么?”
周金儒并不擅长猜哑谜,直截了当道:“你的才智绝伦,我听不明白你在说什么。”
大猞猁悄悄握紧了拳头,当事人都忘了自己研究出的内容,还在问她到底在说什么。
骤然间,有什么东西猛地撞在周金儒的身上,措不及防之下,他连续倒退几步,一屁股坐在靠着门的椅子里,吃惊道:“凯尔希,你在干什么?!”
凯尔希仍然站在那里,冷冷道:“你现在的情绪是惊讶和愤怒,对么?”
“你什么意思?”
“一个人的回忆是有限的,能留下痕迹的记忆,必然伴随着情绪变化。”
她快步走到周金儒面前,居高临下的看着他:“你现在明白精神的含义了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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章34. 娜塔莉娅
喜怒哀惊,四种情绪,代表着一个人内心的真实感受。
一个人的自我意识必然伴随着各种情绪变化,即便经受过训练的专业人员,也一定会有自己的情绪。
只有死人和机器人是没有情绪的,因为他们的精神,也就是意识已经不复存在。
凯尔希说出这些话时,周金儒正愣愣的看着她,情绪感知一直是他的最大的底牌,自从精二后,四种情绪转化为最基础的理智,他可以通过吸收源石来恢复理智,情绪和精神之间的差别变得模糊,他开始怀疑理智究竟是什么。
“凯尔希!”
“你有很多时间用来思考,但不是现在,还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做。”
周金儒摇摇头:“我是说我们之间应该多培养一些信任,不用每次都剑拔弩张。”
凯尔希用一种难以形容的眼神盯着他:“我们之间的信任真的很难维持,你始终对我都有所保留,我也一样,就让我们保持这样吧。”
周金儒没有再说什么,他唯一无法影响的就是面前这个女人,尽管很别扭,他依然能感觉到一丝别样的感情,但对方始终都保持防御状态,兴许真的是他做了什么对不起她的事。
意识不断下沉,深沉的水面之下,一切感知都变得模糊,他身处于一片静谧当中,直到耳边传来连绵不断的敲击声。
视线逐渐恢复,他正盯着右手里握着的一块粗糙的黑面包,玉米浓汤还冒着热气,香气不断钻进鼻子里。
“爸爸,你从刚刚开始就盯着这块面包,快点吃,你要迟到了!”
周金儒恍然,哦了两声,将半块黑面包塞进嘴里,松软的食物填满嘴巴,他的眼神开始飘忽。
这是一间上了年头的公寓,发黄的墙上挂着时钟,时间为早晨六点零五分,老旧的餐桌上摆放着黑面包和玉米浓汤,在他的左手边,一头短发的少女不时投来怪异的眼神,她的面前还有一个小碗,里面放着一枚水煮蛋。
毫无疑问,这是一个稀松平常的早晨,一家人坐在一起吃早饭。
不多时,凯特琳在围裙上擦着手,坐在男主人的右手边,拿起勺子开始喝汤。
三个人保持沉默,这样的气氛让孩子难以忍受,飞快吃掉水煮蛋后,拎起书包往门口走。
当她拉开门时,又转过头盯着自己的父亲,嘴唇嚅动着,不知道在想什么,随后闷声道:“我去上学了。”
“注意安全。”
周金儒随口说了一句,终于,孩子板着脸,气冲冲地走到他的面前,大声道:“你今天怎么了?从刚刚开始就很不对劲!”
“我只是在想今天的工作,毕竟我已经很长时间没有工作了。”
凯特琳也在旁边帮腔道:“伊万快点吃,你真的快迟到了。”
少女没有再多说什么,摔门而去,传出巨大声响的同时,整个屋子都在轻微的晃动。
过了许久,凯特琳才说道:“她那个年纪的女孩子心思最细腻,貌合神离的夫妻无法逃过孩子的观察。”
周金儒喝着玉米浓汤,闷声道:“她还好么?”
前妻扫了他一眼:“彼得海姆中学的幸存者之一,很不幸成为了感染者,但至少活下来了。”
“太好了。”
周金儒放下汤碗,又问道:“她还有家人么,或者亲戚什么的。”
切尔诺伯格在那场灾难中死去的人太多了,像伊万和凯特琳这样的普通人,极难在末日一样的环境里生存下来。
前妻淡然道:“伊万和他的前工友躲在工厂废墟里活下来,但凯特琳死于天灾,这家人后来投奔了一座陆地城市的亲戚,对于他们来说,已经算不幸中的万幸了。”
“谢谢。”
周金儒说了一句,这样的结局,至少应该感谢冒着生命危险在切尔诺伯格废城里搜寻幸存者的罗德岛干员们。
“凯尔希,我该走了。”
他站起身,往门外走去,身影消失在黑暗里,女主人仍然静静的坐在桌子边,一边吃东西,一边望向窗外,冬日的阳光正努力的穿透云层,将微弱的热量洒向大地。
多走了几步远,周金儒的身体渐渐起暖,车站前等公交车的人基本都带着大大小小的东西。
路过的行人大多都是夹着公文包的成年男人,面容冷漠,行色匆匆,在寒冷的冬天里,没有人愿意多说话,消耗宝贵的热量。
新贵族与资本的结合没有改善这座城市的状况,每况愈下的经济迫使工厂倒闭,商店破产,失业的人越来越多,积聚的不满会让人忘记善良为何物,为了生存铤而走险。
通常情况下,保守的旧贵族们会收紧资产,持续观望,但是现在的局面是旧贵族已经跑路了,或者正在准备跑路,新贵族隐约察觉出什么,但还没有确认。
当周金儒换上鲍里斯第四中学的安保人员服装,坐在快递收发室里,他才注意到原本坐在这里人旷工了,因为在12月17日这天,没有人值班,也找不到人。
“12月18日上午8时,整合运动对切尔诺伯格进行手术刀式的打击发生在20日前后,23日阿米娅率队突入切尔诺伯格,也就是说整合运动彻底拿下这座城市用了2-3天时间?!”
周金儒忽然意识到了什么,整合运动乌合之众不假,但是他们并不全部都是乌合之众,那个时候的W还没有能力控制萨卡兹雇佣军,处于加尔森手中的雇佣军肯定划水摸鱼,爱国者的游击队更不会到处逛街,可这样一来就出现了矛盾点:
从整合运动袭击城市到控制城市花了几天时间,问题是这座城市明明是一座不设防的城市,凭什么他们打了那么久,还让阿米娅成功突破防线,救出自己。
周金儒思前想后,只能说切城的贵族们顽强抵抗到最后一刻,有力阻击了整合运动的攻势,不但打退了游击队,还让萨卡兹那些法术狂人折戟沉沙。
或者……
塔露拉有问题。
第一,她像小胡子在敦刻尔克门口挂机四十八小时,没有积极进攻。
第二,玩即时战略游戏时部署单位后忘了让时间动起来。
第三,网络延迟过高。
第四,她是内鬼。
毫无疑问,除非当面质问塔露拉,否则这就是一个无解之谜。
至于本舰的那只弑君者,她忙着去报仇,估计什么都不知道。
快到贵族学校的上课时间了,周金儒百无聊赖的坐在那里翻着记录本,直到中午时分,贵族中学的员工食堂开饭,他才离开工作岗位,跟着“同事”往食堂走。
“听说了么,不少学生都请假回家,听说生病了。”
“冬季流感,正常情况。”
“我没有看见多少学生感冒啊。”
“这可是贵族学校,公子小姐们生病了都会第一时间看医生,休息,明白么?不要想那么多,你看见那位学生会长了么,有她在,你为什么会有那么多奇怪的想法?”
周金儒远远看去,那位贵族学校的高岭之花正被数名学生簇拥着路过,忽然间,她似乎察觉到什么,异色瞳转了过来,两人对视一眼,交集随即结束。
“娜塔莉娅,你在看什么?”
同行的一名女生好奇的看向那些路过的安保人员,并没有发现什么特别。
学生会长轻轻摇头:“不,没什么。”
她想了想,又问道:“你们知道门口的安保有新入职的人员么?”
“安保人员?跟我们没有关系吧,平时也没人会注意他们。”
娜塔莉娅强忍着再看一眼的冲动,吩咐道:“查一下,将新入职的人员名单拿给我。”
出于某种直觉,娜塔莉娅隐约觉得跟她对视的那个人有些不同,尤其在目前的特殊形势下,能保持这样眼神的人,肯定不是穿着安保人员的外衣就能掩盖身份的。
“惊讶,非常强烈的惊讶,我应该说不愧是贵族大小姐,感知如此敏锐么?”
周金儒叹了口气,他觉得自己应该暴露了,早露看了他一眼,立即就开始怀疑,跟学校里少了一些学生不无关系。
她可能已经察觉到危险正在接近,但不知道危险究竟来自何方。
努力的嚼着一根黄瓜,周金儒满脑子都是一个梦境里的人为什么能仅凭一眼就怀疑他的身份,还是说自己的演技不过关?
他没有伊万那样悲惨的经历,对此没有共情,动作,眼睛,说话,到处都很僵硬,因此在角色扮演时难免露出破绽,恰好早露又是一个洞察力非常强的人,只一眼就看破了。
刚吃过午饭没多久,周金儒就被了学生会长的办公室,高挑的姑娘正坐在办公桌后面,毫无掩饰的打量着他,锐利的目光几乎要将他洞穿。
“尼古拉耶维奇先生,对新工作还满意么?”
娜塔莉娅站起身,亲自倒了一杯热气腾腾的红茶,走到他的面前,和善的递给他。
“谢谢。”
周金儒没有直接回应,从学生会长手中接过红茶,握在手心,保持沉默。
“先生,你有把握做到安保部的部长级别么?”
“先生,你觉得你能胜任副部长的职位么?”
连续两个问题砸过来,娜塔莉娅不打算就这么放过他,走到这名看上去其貌不扬的中年人面前,语气变得严厉:“我观察你很久,你从楼下路过时,走路腰杆挺直,迈步节奏有力,双臂摆动规律,你在进门时抬头挺胸,双目有神,这不是一名失业已久的中级技工能有的态度。”
她很清楚平民见到贵族时是什么样的,也知道两个阶级之间的鸿沟有多么巨大,如果一开始只是怀疑,那么现在就已经可以确认,面前这个男人绝非伊万·尼古拉耶维奇,极有可能是一名间谍,至于是政敌派来的,还是商业对手派来的,不得而知。
话都说到这个份上,周金儒觉得自己再装下去就显得愚蠢了,他端起纸杯吸溜一口,脚步挪动,回身在装饰豪华的学生会长办公室里转了一圈,与那位高岭之花拉开距离。
“娜塔莉娅小姐,你这里的装饰真不错,一定值不少钱吧。”
“你缺钱?”
周金儒点点头:“是的,我缺钱,我有一大家子要养,老婆对我没有信任,女儿还在上学,你既然调查了我的身份,对我的家庭一定有了解。”
娜塔莉娅忽然想起一个疑点,那就是这个男人是怎么混进贵族中学的,介绍信来自一名科研学者,可是那名科研学者为什么会帮他,两者之间没有任何联系啊。
这个男人背后还有一个更加庞大的势力,科研人员的介绍信不过是跳板而已,他真正的目的是这座学校。
“我们假设,伊万先生,你真的在这座学校里做了什么,你面临的将是贵族们的诘难,你只是一个人,一个人在庞大的集体面前,什么都不是。”
年轻人。
周金儒放下纸杯,站在明亮的落地镜前,伸手抹平发油的头发,问了一个毫无相关的问题:“娜塔莉娅小姐,你有多久没有回家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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