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墨汁炒鱿鱼
“……殿下？”
特蕾西娅的笑容像是一把钥匙，一瞬间将白桦本以为已经好好藏匿起来的回忆瞬间全部解开锁链倾泻而出。
曾经在巴别塔所经历的生活，被皇女殿下当做奇奇怪怪比赛一等奖奖品而揉来揉去，陪她一起去厨房学习做菜然后双双被丢出来，夜晚守护在病床旁边无助看着被矿石病折磨而冷汗浸透衣服的不免长夜，和阿米娅一起凑到身边倾听那些有趣而残酷的‘战争英雄故事’——
过往如潮水一般不断冲击着白桦的心里防线。
“竟然能够来到伦蒂尼姆，这一路上很辛苦吧，白桦。”
然而，‘特蕾西娅’口中说出的话语又立刻遏制住了原本不受控制的思绪。
‘特蕾西娅’注意到白桦的出现后，这位曾经巴别塔的女皇殿下笑着缓缓走到白桦面前，伸手抚摸灰狼的脑袋，语气温柔的像是母亲一般。
然而无论是特蕾西娅那过于温柔的语气，搭在自己头发上温暖的手掌，又或者是她脸颊上的那份笑容——
全都时刻告诉着白桦，眼前这位皇女殿下并非和自己记忆之中是同一角色。
“赦罪师复活了她。”
特雷西斯看着面前的一幕也微微皱眉，此刻白桦所经历的感受，这位摄政王大人或许在不久前也同样经历过一次。
“那是绝对的禁忌，是彻底的亵渎——但我没有阻止。仅仅是将王庭汇聚起来就已经耗费了所有精力，而赦罪师说的理由也让我无法对他兵戎相见，萨卡兹需要真正的魔王，即便……是伪造的，亵渎的魔王。”
咚！！
“只是因为这种理由——仅仅只是因为这种理由，你就放任殿下最后的宁静都被剥夺么！？我一直以为你只是想要弥补曾经殿下的失败，所以才会不顾一切的在这条道路上行进，然而到头来——到头来你这混蛋根本就没有对殿下一丁点的尊重么！？”
几乎是瞬间，白桦抽出龙渊将特雷西斯撞在墙上，尖锐的利刃抵在摄政王脖子上，虽然还没彻底切开骨肉，但已经有鲜血从龙渊抵住的部位不断流下。
灰狼的视线如同针刺一般，之前那名理性而和蔼，似乎十分好相处或者诱拐的笨蛋彻底消失不见，取而代之的则是被大多数经历过双王之战老兵们所称呼，名为‘女王之牙’的恐怖暗杀者。
即便如此，特雷西斯并没有做出任何反抗的意图，他只是微闭双眼，等待灰狼给自己带来最后的审判。
如果他就这样杀死自己的话，虽然这根本就是一种逃避般的任性行为，但至少，这只灰狼拥有裁决的权利。
特雷西斯等待白桦的决定，但特蕾西娅的话语先一步打断了一切。
“白桦，特雷西斯——要喝杯茶么？”
至亲的手足和曾经的‘护卫’在自己面前刀剑相向，但这对特蕾西娅来说就像是什么都没发生一般，她依旧带着那副笑容，一如既往用开朗的语气询问二人。
“殿下……”
看着面前有着特蕾西娅容貌的存在，白桦脸上的怒意变成了哀伤，他紧咬牙齿，最终只是摇了摇头松开龙渊。
“不用了殿下，我还，没那么渴。”
白桦紧紧闭上双眼，再度睁开之时，已经变回了原本的蓝金色异瞳。
灰狼收起龙渊和杀意，他转身看向曾经的皇女，露出不能称得上是笑容的表情回应。
“稍微休息一下吧，白桦。哥哥也是，你们都很辛苦吧。”
“特蕾西娅……”
摄政王面无表情的看着特蕾西娅，但白桦很清晰的注意到了，特雷西斯同样也紧绷着脸部的肌肉。
“没关系，我去给你们泡杯茶吧。”
特蕾西娅自顾自的点头，接着走向房间里侧。
“她不是特蕾西娅殿下，或者说……她是缺失了很多内容的殿下。”
在特蕾西娅暂时离开后，白桦也没有再度爆发，而是用冷淡的声音看向特雷西斯说到。
“没有了魔王之力，连伪王之力也跟随消失，大部分记忆和全部的情绪全部被遏制。你说的没错，灰狼。她并非你我所熟知的特蕾西娅，她只是一副躯壳，为了承载萨卡兹的意识，为了重新成为魔王的容器。”
特雷西斯肯定了白桦，二人面前的特蕾西娅并非是那名创立巴别塔，开始双王之战，心里怀揣着某个梦想的萨卡兹领袖。
她甚至连白桦在梦境中所看到的，来源于伪王碎片之中的特蕾西娅殿下都无法比拟。
就算看到了白桦，就算知晓了特雷西斯的行动，就算看到特雷西斯在流血，但那名‘特蕾西娅’也不会做出任何反应，更不会主动指责制止特雷西斯，她此刻的存在，仅仅只是作为一种图腾，一种今后或许能够用上的容器。
“这是亵渎。”
白桦瞪着特雷西斯，再度说出了这个词汇。
在看到‘特蕾西娅’的瞬间，白桦回忆起了曾经重重自己最为珍视的过往，但面前这名‘特蕾西娅’的存在，却又像是绞肉机一般，无情碾碎着白桦记忆中所有关于皇女的美好。
而且白桦很清楚，这并非是皇女的错误——她甚至连情绪都无法用拥有，又怎么可能做出‘伤害’的行为？
她只会带着苍白的记忆看向自己，脸上带着透明的微笑，继承萨卡兹们的空虚，等待魔王再度降临。
“这是必须的行为——萨卡兹需要一面旗帜。当战争结束后，他们需要能够引领所有人继续前行下去，不会被污染的旗帜。”
“……说的就像是你已经意识到自己的结局了似的。”
白桦瞪大了眼睛，特雷西斯刚刚的话语，很明显在告诉白桦，他自己根本没打算在这场战争后还能继续活下去。
“我不相信预言和宿命，但我很清楚有些事情无可避免。曾经我没能相信特蕾西娅选择的道路……不，应该说我拒绝相信她所选择的道路，所以我们走上了不同的结局。”
特雷西斯取出一张纸巾将脖子上的血流擦拭掉，接着用另一只手学着特蕾西娅的模样搭在白桦脑袋上。
如果自己当初做出了另一个选择，是否能够和特蕾西娅一起饲养这只过于善良，甚至可以说是‘天真’的鲁珀少年？
可惜任何事物都没有如果。
“等等……所以你是打算用战争的方式让萨卡兹们拥有聚集起来的力量，然后把这一切交给特蕾西娅殿下？”
白桦隐约意识到了什么。
“如果我死在战争之中，我的手下会寻找魔王的力量，将其归还给特蕾西娅，那样她将不会再被萨卡兹的意识囚禁。曾经我没有选择相信她，但如果有机会的话，我会让她再尝试一次，引领萨卡兹们实现那过于遥远刺眼的目标。”
和自己最初预想的一样，王庭盟约不过是特雷西斯试图得到的正当性罢了。自始至终他发动这场战争的理由，仅仅只是为了特蕾西娅。
双王之战证明了特蕾西娅的‘失败’，但无论是得到了‘胜利’的特雷西斯，又或者是被失败阴霾所笼罩的白桦，他们都没有真正认同特蕾西娅的‘失败’。
或许……一定有某个方式，能够让所有人都聚集在一起，能够让萨卡兹们拥有属于自己的家园，能够让一代代的传承者们，不需要再被萨卡兹原初的诅咒所缠绕。
方式不同，阵营不同，立场不同——但却殊途同归。
“但，我不会死在这场战争之中，灰狼。”
特雷西斯转变语气，也收起了抚摸灰狼耳朵的手掌。
“我不相信独眼巨人的预言。为了走到今天这一步，我花费了200年的时光，我从不认为伦蒂尼姆那些卑劣的贵族能够阻止我，更不认为你能够改变这场早已注定了结局的战争。”
“我会阻止你，不，“我们”会阻止你的，摄政王。战争解决不了任何事情，王庭的傲慢与萨卡兹的传承，我会全部斩断消灭给你看。”
白桦毫不退让的瞪了回去，接着转身离开房间。
“等等灰狼，你要做什么——”
“复活殿下的人，是叫赦罪师对吧？”
白桦只是抛出这么一句话，紧接着便离开了房间。
因为之前的广播，所有王庭成员和将帅全部向着伦蒂尼姆中央汇聚，而提前驻扎进来的巴别塔一行人，也开始了各自的行动。
引爆伦蒂尼姆的战争一触即发。
“你喜欢喝加糖还是原味……白桦？”
特蕾西娅从房间深处端着茶壶出现，却没能看到那只灰狼的身影。
“那个灰狼离开了。”
“已经回去了么？”
“没错……我也要回去了，特蕾西娅。”
摄政王不去注视特蕾西娅的视线，也推开大门准备离开。
——那就让我见证到最后吧，灰狼。你是否真的拥有‘吞噬’一切的能力。是否真的能够，把全部都彻底摧毁。
连休憩品茶的富裕都没有，众人再度走上了各自选择的道路。
354.临界点
稍早之前，罗德岛号会议室——
“摧毁特雷西斯制造的武器，这就是我们的目标么？”
“不，虽然一开始制定的计划确实是破坏特雷西斯布置在伦蒂尼姆的天灾武器，但是因为得到了预想之外的战力帮助，再加上一些其他的情况，我认为我们要做的不仅仅是处理这一次的情况，而是要彻底解决萨卡兹们的问题。”
“彻底解决……？”
会议室内，听到白桦这句话的众人纷纷皱起了眉毛。
罗德岛抵达伦蒂尼姆周边的时候，最初众人通过收集情报，基本确认了特雷西斯发动战争的方式，也就是碎片大厦搭建的天灾控制飞空艇。
原本罗德岛众人的想法是只要将碎片大厦进行破坏，阻止特雷西斯制造这种战略武器，自然就能够规避本次的战争。
但白桦却提出了另一个打算——他不仅想要摧毁飞空艇，同时也希望摧毁另一个东西，萨卡兹的【王庭】。
“我们要做的不光是熄灭迫在眉睫炸药引信上的火苗，同时也要尽可能为今后的情况做好准备，萨卡兹人如今变成这种社会状况，其中很大一部分原因便是‘王庭’的存在。在王庭中有许多自诩高傲的萨卡兹们，即便时间已经过去百年，但他们身上那份骄傲和暴虐依旧从未消退，这些萨卡兹固步自封按照曾经的方式将其他人的性命视作草芥，而且还不留余力身体力行的推崇这份价值观。”
“我不清楚特雷西斯的具体立场，但如今所有王庭成员都汇聚在伦蒂尼姆，这是最好的一次机会。平常每个王庭成员都会在自己的立场区域活动，那种情况下很难找到时机——所以各位，这一次的作战我们目标不仅是战略兵器，同时还有那些王庭的成员，我会尝试制造机会让所有王庭成员分别前往指定区域，唯一的问题是，你们愿意接这份计划么？”
白桦说完自己的想法，接着看向其余众人。
“……”
爱国者沉默不语，似乎在思考自己究竟还要不要干涉进这些早已和自己无关的事情之中。
但最终，这位最后纯血的温迪戈还是做出了自己的抉择。
回到现在——
“刚刚那个广播应该就是白桦说的‘方法’了吧，特雷西斯在说出这段话之后，原本镇守在伦蒂尼姆的王庭成员出于各种理由应该都会往中央区靠近，接下来就是我们的工作了——妈的，这死狗真是越来越不走寻常路了。”
伦蒂尼姆中央区的临时安全屋内，W在听完之前的广播后耸耸肩膀，她从没怀疑过白桦真的会跟特雷西斯润的可能性，反而很确信这就是白桦之前在会议时候说的‘方法’。
“那么再来核对一遍之前的计划吧——喂，变形者？”
“——！”
W准备跟众人互相确认接下来彼此的任务，只不过说到一半的时候想到了什么，她转而看向一旁只剩一根尾巴‘完好无损’，其他地方已经变成了低画质马赛克模样的王庭成员之一‘变形者’。
那坨马赛克被W扫到之后几乎是本能的抖了一下，不用说也知道，这些人刚刚把变形者当做‘白桦代餐’究竟实施了怎样惨无人道的蹂躏。
变形者唯一值得庆幸的是，作为特雷西斯学生的刺杀者阿斯卡纶在抵达这里后立刻就开始着手反侦观测工作，如果这位天天对自己徒弟毛手毛脚的萨卡兹暗杀者也在现场的话，变形者怕是连MC般的马赛克都难以维持下去了。
“虽然你说过自己不会隶属于任何阵营，仅仅只是个看客，不过再怎么说你也是王庭的成员，接下来我们的谈话会比较敏感，不知道你愿不愿意先避一避？”
上一篇：我在古代日本当剑豪
下一篇：我捏的纸片人老婆成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