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墨汁炒鱿鱼
“不不不，我是叫白桦的灰狼啦，白狼是我朋友，现在估计还在维多利亚带着拖拉机手四处出任务。”
白桦摆摆手更正了老船夫称呼的疏漏，白狼是维多利亚的伯爵，自己是摆子狼。
“也罢，那我便唤你‘少年’好了，梁大任吩咐过，上来吧。”
老船夫对白桦的称呼和身份貌似并没有太多的兴趣，他只是简单与白桦交谈两句，确认了眼前这名鲁珀族少年是自己的客人后，便轻轻踱步迈上了依靠在一旁的轻舟。
——上船的时候竟然连一点涟漪都没泛起来啊……惊蛰姐果然是骗我的，炎国明明就是遍地卧虎藏龙，到处都是武林中人嘛！
白桦注意到老船夫那随意却令人敬畏的身姿后，心里对那只总把‘不要有刻板印象！’挂在嘴边的麒麟小声吐槽。
毕竟老船夫是委托人提前打点好的半个‘向导’，因此白桦倒也不用再耗费精力描述自己要找的地点。灰狼跟着乐呵呵的踏上了客船，依靠在旁边直接坐了下来，欣赏起周边的风景。
虽说尚蜀的地势险峻纷杂，几乎算是半个隔绝的隐世，但也正因如此，在这山峰叠嶂之间的水路，一路上反而能纵览世间绝景。
在平静而悠扬的湖面之上，高耸入云的山峰位列两侧绵延不绝，让人不由自主会感叹大自然的鬼斧神工。
但只要稍微定睛观察，却又会注意到，在那山脉岸边，分明坐落着一排又一排的房屋人家，来自现代文明的灯光喧嚣并没有撕裂这自然之景，反倒是被无垠的山川河脉所无条件的包容，形成了只属于炎国的绝妙景色。
白桦一边欣赏着与卡兹戴尔，乌萨斯，维多利亚截然不同的风光，一边也不忘记和老船夫偶尔闲聊几句。
“师傅你是做什么工作的？”
“……”
正在掌舵的老船夫回头瞪了白桦一眼。
“呃不是，我的意思是慎师傅您现在就只是在江上摆渡么？”
白桦连忙解释自己刚刚的话语不是字面意味。
“以前也是。”
老船夫简短的回应。
“果然！所以炎国到处都是像您这样深藏不漏的绝世高手么！”
已经满脑子被‘炎国旅游手册’和各种刻板印象电影荼毒不轻的白桦已经开始脑补炎国特色的武林纷乱了。
不过说来也是，隐世，深不可测，超然，洒脱，淡泊——谁不曾幻想过拥有这样的人生呢？哪怕是几年前还只知道在战场上厮杀的幼狼，在成长过程中多多少少也会产生这种期待。
尤其是和作为武侠迷的陈晖洁相处时间久了，白桦多少也会耳濡目染一些。
当然换句话说——只不过刚刚的一个照面，白桦就已经将面前这位船夫的履历猜到个六七分了。
有着强大的力量，曾经的身份远不止于此，只是现在因为各种原因选择了作为船夫……又或者自始至终一直只是以‘船夫’的身份作为某种伪装。
——以上并非是白桦推理出来的，而是从之前陈晖洁看的武侠小说桥段里面自己脑补的。
“炎国没那么深不可测，而且依我来看，在‘深藏不漏’这点，少年你也不逞多让。”
老船夫再次看了白桦一眼，这次他的眼神不再是随意的一撇，而是认真观摩这名异瞳的鲁珀族，最后将视线汇聚在了白桦腰间别着的剑柄‘龙渊’。
“能让梁大人点名的信使，这已经证明了你的能力。那把武器也是，虽说安稳的收敛在了腰间，但利刃却随时准备好了出鞘。”
“但最令我好奇的是，你有着这个年纪及其鲜少的气质。我见过不少稀有的天才，但他们都尚未学会内敛自己的锋芒，你却不太一样，懂得克制与沉寂。这是经历过常年修炼，又或者经历过无数次生死搏杀之人才能学会的特质。”
老船夫一边划动船桨，一边阐述自己眼中所看到究竟是什么样的存在。
他不仅是委托人提供的‘向导’，同样也是委托人所指派的‘观察者’。根据自己观察所得到的结果，将决定老船夫最终会把这艘扁舟驶向何方。
面对老船夫的试探，白桦微微一笑。
接着微微一笑，然后微微一笑——
“嘿嘿……不至于啦，我只是以前在卡兹戴尔当过雇佣兵，后面又四处跑来跑去经常会遇到奇怪的东西，所以才会变得这样，没有慎师傅您说的那么离谱啦，诶嘿嘿……”
前一刻还被评价为‘深不可测懂得内敛’的白桦，在听到老船夫那番话语之后，变得只会嘿嘿傻笑了。
文月公主贴身护卫白雪所杜撰的《老赖观察手册》，里面第三页第二行曾经清楚的阐述过一个观点：
【老赖的心眼小很容易记仇。脸皮厚，跟谁都喜欢称兄道弟。但唯独在面对他人称赞的时候会显得无所适从，要么膨胀要么害羞。可以利用这个弱点不断称赞对方，使其放松警惕，趁其不备攻其英睾。】
很明显，老船夫这番试探的话语在白桦看来同时也是称赞，也因此给白桦整的十分有些意思。
“说，说起来难得来一次尚蜀，只是这样安安静静看风景的话也没什么意思。慎师傅，你看我来都来了，要不就整点附加服务吧！”
《老赖观察手册》第四页第二行：
【在目标被称赞以至于飘飘然之后，大概率会开始展现那令人难以忍受的随性消费观，比如唐突请客吃饭，购买用不到的鬼东西等等。其麾下2成的欠款都是因为这个特性导致。】
早就被白雪所看透的白桦从雪雉缝制的钱包中取出了好几张龙门币（惊蛰临走前怕白桦饿死强行塞给他的伙食费），乐呵呵就塞进了老船夫的手中。
“这——也罢，既然你都这么说了。”
老船夫本想拒绝，但看到白桦手中那一沓龙门币之后，老船夫思索了片刻，决定满足这位大炎来宾的小小愿望。
钱不钱的无所谓，主要是想给后生仔们开开眼界。
老船夫将龙门币塞入怀中，接着将船桨立在身前。
“这一招已经有几年未曾使用，没想到我竟然还会有再度将其搬出来的一天——来吧少年，这就是你要的‘附加服务’！”
老船夫将船桨插入河流之中来回画圆，没过多久，一个小小的旋涡就出现在了客船面前。
紧接着，老船夫加快速度，手中的船桨像是能够操控河流湖泊的法杖似的，将原本平静的江面硬生生搅动出一道更深的旋涡。
还没完，那旋涡在船桨的来回太极圆环之下变得越发猛烈越发庞大，已经形成了一道空洞。
“——起！”
在旋涡达到临界值的瞬间，老船夫将船桨从江中抽出。霎时间原本凹陷的旋涡就像是被施压的弹簧一般，反而向着反方向从江面不断奔涌而出。
“轰！！！”
一条巨龙从江中腾跃而起，水龙卷将天地相连，而那艘小小的客船自然是被这巨大的海面漩涡给卷入其中，不断地螺旋转圈上升，坠入天空又重新落回水面。
噗通！！
来得快去得也快，在经历了一套离谱的客船漂移摆尾龙吸水过后，江面重新恢复了平静，宛若什么都没有发生一般。
“如何，少年？”
拿钱办事，给白桦整了个狠活儿之后，老船夫回头询问灰狼对刚刚的评价如何。
“我超，这简直——呕呕呕”
白桦本想比个大拇指，但却连这份余力都已经消失……只能趴到客船旁边大吐特吐。
“哎呀呀，这可真是……”
面对此情此景，老船夫摸了摸斗笠边缘摇了摇头。看起来自己今年的‘优秀摆渡人’职称评比要被扣分了。
——————
“呕呕……不好意思，仔细想想我以前还从来没坐过船，这其实是第一次，所以没意识到自己原来会晕船。”
‘特殊服务’结束后，白桦一边喝水一边对老船夫摆手表示自己刚刚丢人了，坐趟船还不忘记路上喂鱼。
“抱歉少年，没考虑过这点是我的疏忽。”
老船夫微微点头，同时将一沓龙门币准备悉数奉还给白桦，但白桦则是立起手掌做了个阻止的手势。
“别这样慎师傅，虽然刚刚的闪电旋风劈给我整吐了（字面意义），不过确实是令人印象深刻！没想到大炎的渡船都能有如此纯度，洒家大饱眼福，所以这钱您就收下吧。”
老船夫倒也没再次推搡，还是收下了这笔‘水龙卷空中大回旋’的演出费用。
其实硬要说的话，也怪白桦不懂行情。
这尚蜀水路来往的客船，这么多年下来早就已经有了自成一派的收费标准。
门票50，带讲解100，带餐食350，包船700，前往湍急水流区900
大伙儿都是这么搞的，结果白桦上来就掏了1300，老船夫想想也只能把这家伙给卷上天才能对得起票价了。
——说起来，原本是打算试探一番这少年的虚实，没想到却变成了这种状况，是他刻意为之？
回过神来，尚蜀的牌匾已经在不远处若隐若现。到头来老船夫也没能在抵达尚蜀前，更多试探出来这位被梁知府指定的‘信使’究竟有什么隐瞒之物。
但话又说回来，和这只灰狼相处的时候倒也算是有趣愉快。这少年并不做作，反而是直率的令人羡慕。
事到如今，这灰狼要么是城府极深穷极算计的阴险之人，要么就是毫无城府，纯粹是被卷入其中的局外人，看起来还需要在观察一番才行。
“这边就是是尚蜀了，少年。”
老船夫将客船停在了岸边，和路上所看到的村镇不同，尚蜀的中心其实现代化程度以及建筑密度要更高一些。如果不是偶尔也有古炎国风的建筑存在，估计会有不少人给认成龙门。
“真厉害啊……而且不知道是不是因为之前那个炫酷到爆的旋涡缘故，感觉比预定时间还早上许多。”
白桦看了看手机，距离原本约定的时间还有3个小时之久，可能和后半程几乎是一路被甩着走脱不开干系。
龙吸水，真是厉害！海上闪电风暴，真的很强大！平平无奇老船夫，令人敬畏！
总之如果是平常人的话，白桦大概率会现在直接上门直接把货物丢过去签收走人，但很可惜，这一次的委托人名为‘梁洵’，是尚蜀的知府——换句话说就是市长。
既然是市长，那估计也没有所谓的‘弹性时间’，还是老老实实等到预定的时间点再来交接货物好了。
如此想着的白桦下了客船，同时感叹还是脚踏实地的感觉更适合自己。
“少年，既然还有时间空余，那便由我代梁大人招待一番吧。虽说你是信使，但同样也是尚蜀的客人。”
老船夫将客船停泊好后来到白桦身边，似乎打算为白桦接风。
“诶？不用啦慎师傅，我自己随便转转就好了。”
对于老船夫的邀请，白桦摇摇头表示心领，毕竟自己这次不是来旅游的，多少还是要维持自己的专业素养才行。
“不用急着拒绝，少年。这不远处就有一家客栈名为“行裕“，虽说掌柜的原来并非餐饮业行家，但他们家的酒食在这一带也算广受好评，蜀香水煮鱼更是一绝。”
“水煮鱼——要去要去！”
前面还在维持“来自龙门正经专业侦探”人设的灰狼，一听到有上过炎国旅行手册的特色美食，尾巴舌头还有耳朵同时一并翘了起来，连连点头答应。
虽说白桦在听到‘行裕’这二字的时候联想到了刚抵达炎国时候发生的小插曲，但因为美食诱惑，白桦也没再细想下去。
”跟我来吧。”
老船夫点点头，带着白桦一同在尚蜀充满炎国古色，却又现代化的街道里左转右扭。
——本以为是有所忌惮，但听到食物却又立刻卸下了防备，这少年还真是有趣。
老船夫走在前方，一边寻路，一边思索身后紧紧跟随着自己的灰狼。
白桦这趟差事真正的委托人，同时也是雇佣了老船夫的雇主‘尚蜀知府梁洵’，他交给老船夫的任务不仅是带领白桦抵达目的地，同时也要负责尽可能摸清这只鲁珀族的底细。
根据梁知府的话来说，自己的‘一步乱棋’落了俗手，现在需要格外留意才行。
梁知府没有给老船夫提供太多情报，倒不如说干这一行，懂得“留白”才是常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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