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漱梦实
“这几日,每逢闲下来的时光,我都将这些时间用来思考之后若真的遭遇了幕府军困住我们的情况后,该怎么办。”
“我之前的确是脑袋空空。”
“但经过了数日的思考,现在的我已经的的确确有了个……说不定能摆脱目前的这困境的方法。”
不知为何,绪方刚才的这句话在说到一半后,停顿了下,并面露犹豫。
听到绪方的这番话,阿町的脸上浮现出淡淡的期待:“什么方法?快说来听听。”
绪方:“……”
绪方没有立即回答。
而是先面带犹豫地沉默不语。
望着面带犹豫之色的绪方,阿町感到淡淡的不祥预感从心头涌出。
沉默了片刻后,绪方才强压下脸上的犹豫,缓缓道:
“我们不可能投降幕府军。他们前阵子才刚遭受过绪方一刀斋的攻击,在这种地方突然见到个年纪和身材都与绪方一刀斋相仿的年轻武士,他们肯定会对我们进行一轮接一轮的检查。”
“红月要塞三面临河,北面、西面、东面毗邻着宽广的河流,只有南面与陆地相连。”
“而红月要塞也只有一扇与南面的陆地相连的大门。”
“现在唯一的出入口南面已经被幕府军给堵住……那能带你逃出去的方法,大概就只剩把城外的这些幕府军给赶走……”
绪方的话还未说完,阿町便瞪圆着双眼,尖声道:
“你疯了吗?!你想要击退城外的幕府军?!”
“……我知道这很难。”绪方轻声道,“但我思来想去——除了这方法之外,再没有其他能带你离开这儿的方法了。”
“你到底在想什么啊?”阿町的脸因激动而变得涨红,胸口剧烈起伏,毫不客气地跟绪方说,“是因为成功杀进军营中、杀了那个重伤了我的人给了你太多的信心吗?”
“刺杀军营中的某个人,以及击退一整支大军——你知道这两者之间的难度差多少……唔……!”
话还未说完,阿町便突然面露痛苦,抬手捂住自己那正被层层麻布包裹着的伤口。
阿町此举吓了绪方一跳。
“阿町,怎么了?”绪方急声询问。
……
……
会议——再次无疾而终。
在乌帕努提议直接投降后,部分原本的“主逃派”人士变为了“主降派”。
那些原本主张逃跑的人,本就是一帮觉得与和人军队硬拼毫无胜算的人——他们中的一些人摇身一变,变为“主降派”,本就是意料之中。
于是——原本的“主战派”与“主逃派”的战斗,变为了“主战派”与“主降派”的战斗。
以雷坦诺埃为首的“主战派”毫不退让——以乌帕努为首的“主降派”也是如此。
而恰努普一如往常——没有坦露半点自己的立场。
两派人士争得脸红脖子粗,争得精疲力竭。
因两派人士都已精疲力竭,最终这会议只能先暂时中止,待今夜再续议。
会议刚暂停,恰努普是最先离开屋子的人之一。
在恰努普离开后,几名坐在雷坦诺埃身旁、与雷坦诺埃同为“主战派”人员的人,纷纷扼腕叹息:
“恰努普……他到底在搞什么……这都已经什么时候了?为什么一直什么都不说?他到底是想战,还是想降?”
“唉……我倒是能理解恰努普……毕竟他的地位摆在那,必须得谨言慎行。”
“我们需要恰努普的领导……他现在一直这样沉默不语,我们到底该如何是好……”
“哼。在我看来,就只是恰努普他怂了而已。既不敢战,也不想降,就这么拖着。原先的带领我们寻得并建起这座新家园的‘英雄’,也变得胆小懦弱了啊……”
雷坦诺埃一直静静地听着周围这几人的这番话语。
静静地听着——然后不发一眼地默默地离开……
……
……
恰努普揣着他的烟枪,走在回家的路上。
他没有选择走大道,而是选择走在一条几无行人的小道上——因为现在的他,不想被自己的族人们围起来,被族人们询问“他们该如何是好”。
现在的他,根本不知道该如何回答这种问题……
就在恰努普快要回到他的家时,他陡然听到身后传来一位老熟人的声音:
“恰努普。”
恰努普停下脚步,转头向后望去,看向叫住自己的熟人——雷坦诺埃。
雷坦诺埃面无表情地走向恰努普。
“恰努普。你到底在搞什么啊?”雷坦诺埃没有跟恰努普进行半句的寒暄,直截了当地朝恰努普这般说道,“你一直这样不发表自己的想法,是要怎样?”
“你到底是想与和人决一死战,还是想像个懦夫一样向和人卑躬屈膝——你就不能爽快点说出来吗?”
恰努普苦笑着,下意识地想把手中烟枪抬起来抽——但刚把烟枪抬起,才发现自己没有点烟,所以只能尴尬地将刚举起的烟枪又放下。
“……我现在统管着整个赫叶哲。”恰努普缓缓道,“这种涉及族人们生死的险境,我必须得谨慎……”
恰努普的话还未说完,雷坦诺埃便突然出声将恰努普的话头打断:
“……恰努普,你好像真的老了呢。”
说罢,雷坦诺埃看向恰努普的目光中所蕴藏的情绪,变得……复杂了起来。
不知雷坦诺埃为何突然如此突兀地跳话题的恰努普,呆愣了下后,用半开玩笑的口吻回应道:
“我也是人啊,我当然也会头发变白、脸上长皱纹啊。”
“我不是说你的外表老。”雷坦诺埃,“我是说你的心好像老了。”
“已经……不像以前的那个‘英雄’了。”
恰努普脸上的表情重新变得呆愣。
而雷坦诺埃此时则接着说道:
“10年前,在我们几个部族因气候恶化而不得不南迁另寻新家园时,那段南迁的经历,我每次回想起来,就全身冒冷汗。”
“暴风雪、猛兽袭击、没有食物、其他村落的趁火打劫……我们遭受着一次又一次的打击。”
“就连我,也有好几次都不禁绝望了起来,觉得我们可能要到此为止了。”
“但每次大家沮丧的时候,你都会站出来,鼓舞着大家。”
“你好像从不知害怕是何物一般。不论是遭遇暴风雪,还是遇到粮荒,都露出一副大胆无畏的表情,鼓舞着大家继续前进,指挥着大家继续前进。最终成功率领着我们,找到了这处新家园。”
“你现在这副瞻前顾后,犹犹豫豫的模样,已经再无半点10年前的那充满魄力的英雄样了。”
恰努普从刚才开始,头就越埋越低。
此时此刻,恰努普的脑袋已经低到雷坦诺埃只能看到他头顶的发旋。
“恰努普。”
雷坦诺埃一字一顿地说。
“目睹因受饿狼觊觎而危在旦夕的家园。”
“看到花了如此大的牺牲才寻得的这处新家园将被侵占。”
“你真的一点感觉都没有吗?”
“真的一点感觉都没有吗?”
说罢,雷坦诺埃深深地看了身前的恰努普一眼。
随后快步转身离去。
说来也很巧。
因为恰努普刚才一直把头埋得低低的,所以雷坦诺埃并没有看到——在他刚才的那番话落下后,恰努普的那双这些天一直黯淡的双瞳中,有淡淡的光芒浮现。
……
……
会议刚暂停,乌帕努便也立即走出了屋子。
他刚走出屋子,便立即听到身后响起脚步声——向后望去,是一名中年人。
这名中年人,正是此前那位一直坚定地主张逃跑、与雷坦诺埃等人对着干的中年人。
这名中年人刚奔到乌帕努的身旁,便立即对乌帕努说道:
“乌帕努。你刚刚说得太好了。我们怎能将生命都糟蹋在一场完全打不赢的战争中?”
对于此人的称赞,乌帕努脸色如常,对这名中年人的称赞不为所动。
抬起手中烟枪,默默地抽了一口烟后,缓缓道:
“只可惜恰努普他迟迟不表态,而雷坦诺埃他们这些人泯顽不灵啊。”
中年人撇了撇嘴:“雷坦诺埃这些人真的太麻烦了,不论怎么说,他们都听不进去……”
“……我刚刚其实一直在想——雷坦诺埃他们这些人都是死脑筋,像刚才那样你一言我一语地商议,不知何时说服雷坦诺埃他们同意投降。”
乌帕努缓缓道。
“所以我觉得我们得想些办法,来壮大我们的声势才行——而我刚才正好想到了一个不错的能壮大我们声势的方法。”
“你来得正好呢。可以帮我个忙吗?”
……
……
红月要塞。
“……没事。”库诺娅仔细地检查了几遍阿町的伤口,然后轻轻地点了点头,“伤口没有撕裂。”
说罢,库诺娅改换严厉的口吻朝阿町说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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