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漱梦实
如果不是因为身上的衣服又破又旧,否则旁人一定会认为他是哪户武士大家的子弟。
火坂此时将右臂一伸,揽住那名十分拘谨的年轻武士。
“这是我徒弟——水野耀五郎。”
火坂的话音刚落,被他揽住肩膀的年轻武士便连忙向绪方等人低头行礼。
“在下水野耀五郎,请多指教!”
在火坂和水野都做完自我介绍后,坐在他们俩不远处的那名举手投足之间带着优雅气息的武士也启唇轻声道:
“金城胜。请多指教。”
在水野和金城做完自我介绍后,绪方等人也开始介绍着自己。
火坂、水野、金城、土屋再加上绪方——不算那个已经被绪方给干掉的人渣武士的话,这便是这条村子目前所请来的5名武士。
“火坂、水野、金城、土屋……”火坂咧嘴笑着,“我们还真是有缘呢,如果再来个姓氏中带‘木’字的,就刚好凑出五行了呢。”
火坂的这句吐槽让在场众人的脸上都不由自主地露出了几分笑意。
“饭煮好了。”那名负责帮绪方等人准备饭食的名为与造的老头一边说着,一边将锅盖揭起。
团团乳白色的蒸汽随着锅盖的揭起向外冒出。
锅内,是盛得满满的白米饭。
村民们给绪方他们准备的配菜,就只有咸菜和萝卜而已。
没有鱼、没有豆腐也没有汤。
但从这村子的现状来看,咸菜和萝卜应该是村民们所能拿出的最好的食物。
在与造说饭焖好、可以开吃后,绪方等人便大快朵颐起来。
自脱藩后,绪方一直过着既不算阔绰又不算拘谨的生活,所以对于今夜的晚饭没有什么感觉。
但火坂他们不同。
光看他们的穿着,就能看出他们平常所过的一定都是吃了上顿没下顿的日子。
所以在与造揭锅后,火坂等人立即双目放光。
在从与造手中接过自己的那碗饭后,立即都像是猪拱食一般,拱着手中的饭。
今天启程前往这条村子时,土屋就有跟绪方说过,他之所以会答应来这条村子帮忙,只是为了能吃白米饭而已。
所以所有人中,就数土屋吃得最急、拱得最卖力。
火坂的吃相和他那粗犷的外表非常相衬——吃得相当豪迈。
该说是不愧是师徒吗?水野的豪迈吃相和火坂相比,有过之而不及。
吃起饭来的水野,就像在战场上叱咤风云的将军,和刚才的那副拘谨模样相比,简直判若两人。
至于金城——他及时是在吃饭的时候,也保持着优雅的姿态。
腰板和脖颈挺得笔直、两肩放松,将饭碗捧在胸前,用筷子将饭食送到嘴中时,也只把筷子的筷尖沾湿一点点而已。
火坂是那种蛮自来熟、蛮活泼的人,在吃饭时也不断地东拉西扯。
也多亏了火坂的活泼,让这顿饭不至于太沉闷,同时也让绪方借火坂之口得知——火坂和水野是最早来到这条村子的。
他们俩于前天的傍晚时分到村子里。
紧接着到了今天早上,是那名“乞丐武士”抵村。
金城是在今天下午的抵达村子。
而绪方他们就是最后一批了,在刚刚才抵达。
金城的饭量似乎很小。
仅吃了一碗后,便将手中吃得连一粒米都没剩的碗放下,然后双手合十,轻声道:“我吃饱了”。
连双手合十,向身前的碗低头行礼,也是那么地优雅。
火坂就坐在金城的身旁。
他斜眼瞥了下身旁的金城后,一边咧开嘴笑着,一边出声问道:
“金城,从今天下午第一次见到你时,我就注意到你这人很有气质了,站有站相,坐有坐相。”
“没想到连吃饭都这么有吃相。”
“你应该是某户大户人家的子弟吧?”
对于火坂的这个问题,金城沉默不语。
面对沉默不语的金城,火坂紧接着说道:
“嘛,如果你不愿多说自己的往事的话,我也不会强求你说。”
“不。”火坂的话音刚落,金城便立即说道,“我的往事又没有什么见不得人的内容,如果你们好奇的话,我倒也很乐意说,刚好能够打发饭后的闲暇时间。”
金城拿过一旁的水杯,抿了一口杯中的水后,缓缓说出了自己的往事。
原来——金城还真是大户人家出身。
他出身自江户的某户有着3500石俸禄的旗本家庭。
3500石——在江户的旗本武士中不算什么,但对各地的中下级武士们来说,是可望不可及的一个数字。
在过着吃穿不愁的生活的同时,也经受着严厉的教育。
咋一看,金城似乎过着常人十分艳羡的生活。
但实质上金城的生活却相当辛苦。
因为——他是家中的三子。
“哦?”火坂挑了挑眉,“你原来是厄介啊?”
“嗯。”金城点点头,“没错。”
厄介——不继承家禄的那些人。
江户时代的日本也是奉行着嫡长子继承制。
家业由嫡长子继承。
那些不继承家业的人,便被称为“厄介”。
金城是家中的三子,前面有着2个哥哥,若论继承家业,不论怎么轮,都轮不到他来继承。
“厄介”从某些角度上来说,也是蛮惨的一帮人。
因为不能继承家业,所以他们只能自谋出路。
有些家庭比较厚道,会养着家中的厄介们。
但有些家庭对厄介们就没有那么友好了,对厄介们采取放养政策,让他们自谋出路,或是直接丢给他们一些不怎么起眼的工作,让他们不至于饿死。
武士们的出路哪有那么好找?
因阶级属性等各个方面的原因,有许多工作其实是不愿招武士,或是武士们直接就不能干的。
金城的家庭就属于那种对厄介们不怎么友好的那一类型。
金城的父亲替金城随便找了个给另一户旗本担任看家护卫的工作。
不愿给人看家护院、仅对剑术感兴趣的金城,索性直接带着自己的刀背井离乡,进行武者修行。
不知不觉间,就流浪到了此地。
火坂静静地听完金城讲完他的过往后,咧嘴一笑:
“既然如此,你是在做武者修行啊。你之后要不要跟着我们一起流浪啊?一起组个专门靠抓通缉犯过活的队伍。”
“抓通缉犯?”金城面露疑惑。
坐在火坂对面的绪方此时忍不住抬眸看向火坂。
“我和我徒弟现在四处流浪,就靠抓通缉犯来过活。”
火坂一边说着,一边从怀中掏出一大沓皱巴巴的纸张,展示给绪方等人看。
“这是我目前收集到的通缉令。等在这条村子帮完忙后,我就要和我徒弟继续四处去找这些通缉犯了。”
望着火坂展示给他们看的这沓通缉令,绪方和阿町眼中的目光便变得古怪了起来。
因为……这沓通缉令的第一张,就绘着一张绪方非常熟悉的脸。
绪方:“可以给我看看你的这些通缉令吗?”
“拿去!随便看吧!”
火坂直接将手中的这沓通缉令全部塞给绪方。
接过这沓通缉令后,绪方直接拿起放置在最上面的那一张通缉令。
——怎么看都好丑啊……完全没画出我的帅气啊……
火坂这沓通缉令的放置在最上面的第一张,正是绪方的通缉令……
绪方一直都觉得他的通缉令把他给画丑了。
但奇怪的是——那些赏金猎人总能精准地通过通缉令认出他来……
而且最令绪方觉得受伤的是——阿町曾有一次跟绪方说过:这通缉令不是画得挺像你的嘛!
这句话给绪方留下的“心伤”,直到现在仍残留着。
“你竟然还想去抓绪方一刀斋啊?”绪方扬了扬自个的通缉令。
“那怎么可能!”火坂大笑道,“我有几斤几两还不清楚吗?我去抓绪方一刀斋?我有多少颗脑袋都不够砍啊!”
“我只是顺手将绪方一刀斋的通缉令也带上而已,如果有一天我真的偶遇到了绪方一刀斋,我肯定二话不说,直接逃跑!”
绪方将目光重新挪转到手中的通缉令上。
“绪方一刀斋现在都悬赏500两了啊……我记得他以前似乎是悬赏300两来着……”
在刚拿到这张通缉令时,绪方就注意到——他的悬赏金涨了。
涨到500两了。
自离开京都后,绪方就再没有去关注自己的通缉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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