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漱梦实
说罢,阿町不再言语,继续专心致志地给庆叔的伤口上药。
但她的沉默仅维持了片刻而已。
“……庆叔。”阿町轻声道,“对不起啊……好不容易和你重逢,就又要和你分开,留你一人在江户……”
“哈哈哈哈。”庆叔大笑了几声,“这种事情有什么好道歉的?”
“你又不是什么还只有几岁的小女孩了。”
“你今年都已经18岁了。早就已经是一个独当一面的成年人人了。”
“身为一个成年人,就该去做自己想做的事情,而不是一直留在长辈的身边。”
“如果你打算一直留在江户陪我的话,我反倒要困扰了。”
“如果你父亲势太郎还在世,得知你现在有了自己的想法、不用再依靠着我们这些长辈的话,一定会非常高兴的。”
说到这,庆叔轻叹了口气,眼中出现追忆的色彩。
势太郎——阿町父亲的名字。
阿町的父母都是不知火里的下忍,母亲阿唯在阿町5岁的时候就于某次任务中身亡。
父亲势太郎也在阿町15岁的时候步了他妻子的后尘,也于某次任务中不幸身亡。
在父母双双去世后,和他父亲关系甚笃的庆叔,便成了阿町目前唯一的长辈。
久违地从庆叔口中听到自己父亲的名字,阿町也不由自主地回想起自己父亲还在世时的过往。
“势太郎是我这辈子最钦佩的一个人。”
庆叔一边回忆着这位已经逝去的友人,一边缓缓说道。
“他让我钦佩的地方有很多。”
“他身上最让我感到钦佩的地方,就是他是一个一直贯彻着自己的意志的人。”
“即使旁人在阻挠、在说各种风凉话,他也会一心一意地做着自己想做的事情。”
“人人都说火器无用、辱骂他只不过是在做着一些没用的破铜烂铁,他丝毫不为所动,一直专心致志地钻研着自己最爱的火器。”
“阿町,你还记得你们家以前的那个地道吗?”
“嗯,记得。”阿町点点头,“就是那条本准备用来逃生的地道,对吧?”
阿町很清楚地记得——在她年纪还小,大概还只有6、7岁的时候,她父亲势太郎耗费了好大一番功夫偷偷在家挖了条通到不知火里之外的地道。
那个时候,阿町他们的家恰好位于不知火里最外围的地带。
所以这条直通不知火里之外的地道,总长度其实并不长,只有300来米而已。
阿町记得庆叔当初似乎也曾参与过这条地道的挖掘。
二人合力,才顺利地挖出了这条地道。
据势太郎当时跟阿町所说的:他之所以挖这条地道是为了以防万一。
若是日后在不知火里混不下去了,就带着全家人一起顺着这条地道逃跑。
只可惜这条地道挖成后,仅用过一次。
就是协助风魔和他的部下们逃跑的那一次。
10年前,不知火里和风魔之里全面开战。
炎魔抓了风魔的部下,打算以此要挟风魔。
可谁知风魔竟然单枪匹马地打上不知火里,以一己之力将他的部下们都救了出来。
在风魔他正带领着部下们,寻找着能够顺利离开不知火里的道路时。
在风魔他们夺路而逃时,在机缘巧合之下,他们恰好来到了阿町他们的家门前。
阿町的父亲也就在那个时候对风魔他们伸出了援手。
那时,阿町他们家的那条地道刚好挖成没多久。
势太郎让风魔的部下们顺着这条刚挖成没多久的地道逃离不知火里。
也正是在那个时候,风魔和阿町他们的一家人结缘。
阿町他们的家的地道就只用过这么一次而已。
在与风魔之里的纷争结束后,饱尝了“根据地遭人进攻”的屈辱的炎魔痛定思痛,决定对不知火里的房屋布局进行再部署,将不知火里改造成一个宛如要塞般的村子。
因为炎魔对不知火里的房屋布局进行再部署,阿町他们家也不得不搬家,不得不将那条费了好大一番功夫才挖成的地道进行填埋。
搬到新家后,新家周围的邻居变多了起来,四面八方都有邻居,没有办法再挖地道了,所以在搬新家后,阿町的父亲便再没有再在新家那里也挖条地道。
“没错。”阿町的话音刚落,庆叔便点了点头,“就是那条地道。”
“当初是我和你父亲一起合力挖那条地道。”
“那段时日真是惊险啊。”
庆叔面露感慨。
“一直提心吊胆着,生怕被人发现我们竟在做这种大逆不道的事情。”
“幸好那个时候阿町你们的家位于相当偏僻的地方,几乎就没有什么邻居,直到地道挖成了,都没让人发现这条地道的存在。”
“阿町,虽然那条地道的确如你刚才所言,是为了以防万一、在不知火里混不下去后,靠此来逃命的。”
“但是——你知道这条地道的另一个用途吗?”
“欸?”阿町面露惊讶,“那条地道原来还有别的用途吗?”
庆叔轻轻地点了点头:
“你父亲他一直很讨厌不知火里。”
“讨厌不知火里压抑的氛围,讨厌不知火里各种不近人情的规矩。”
“所以他当初决定挖一条直通不知火里之外的地道时,他的另一个目的就是——用这条地道来协助那些受不知火里压迫、在不知火里快过不下去的人逃跑。”
“所以10年前,在碰上风魔小太郎他们后,你父亲才会毅然决然地对他们伸出援手。”
“老实说,当时在‘风魔之乱’结束后,从你父亲那得知他竟然协助风魔他们逃跑时,我吓得都快瘫坐在地了。”
庆叔露出苦笑。
“这种事情若是让炎魔那些人发现了,你和你父亲都得完蛋。”
“这种一般人没什么胆量去做的事情,你父亲就是能贯彻自己意志地去做。”
“我对你父亲这种能一直贯彻自己意志的行为,既感到无奈,又感到钦佩。”
“我和你父亲之所以能成为好友,有很大一部分的原因,是因为我和他都讨厌着不知火里。”
“都同情那些被不知火里所压迫、在不知火里快要过不下去的人。”
“我本不是一个很有勇气的人。”
“但在与你父亲的相处中,在不知不觉间,我也受到了你父亲的影响。”
“我也渐渐开始像你父亲一样,做着自己想做的事情。”
说到这,庆叔长出了一口气。
然后偏转过头,直视着阿町的双眼。
“现在不知火里已经灭亡了。阿町,我也把一直瞒着你的事情告诉你吧。”
“阿町,我其实在很早之前,在你还只是一个小孩的时候,我就开始偷偷地协助‘垢’们逃跑了。”
“欸?”因太过惊讶,正帮庆叔上药的手再次不自觉地停了下来。
自己一直都很尊敬的叔叔老早就做着这么危险的事情——这种事情,阿町现在才知道。
“我也不记得是从什么时候开始了,只记得是在好久之前,我就很想要帮那些可怜的‘垢’们一把。”
“但我一直拿不出勇气。”
“直到结识了你父亲,直到渐渐被你父亲所感染后,我便慢慢开始了我一直想做但不敢做的事情——帮‘垢’们逃离不知火里这块地狱。”
“我第一次成功帮助一名‘垢’逃跑时,你还只有14岁呢。”
“那个时候,还有你的父亲协助过我。”
“可惜的是……在我正式开始协助‘垢’们逃跑后没多久,你父亲就去世了,只剩我一人单打独斗。”
“因为怕连累到你,所以我和你父亲从来没跟你说过我一直在做着这么危险的事情。”
“除了协助‘垢’们逃跑之外,我还频繁向炎魔建议放松对‘垢’的压迫,只可惜我的这些建议从未被采纳……”
“我一直坚持着对‘垢’伸出援手。”
“即使在将据点搬到江户这边来后,我也仍旧坚持着。”
“只可惜啊,在搬来江户后,没能延续之前的好运,在前段时间终于让炎魔他们发现了我的行径,然后不得不也叛逃。”
“如果不是因为偶然碰上了绪方君,我可能已经被不知火里的追兵们给清理了吧……”
阿町一直静静地听着。
待庆叔的话音落下后,阿町露出像是恍然大悟般的模样轻声道:
“我算是明白庆叔你为什么会因为协助‘垢’们逃跑,而被迫沦为叛忍了……”
“也明白之前你跟我通风报信,告诉我被贬为‘垢’,我让你干脆跟着我一起逃跑时,你为什么不跟着我一起逃了。”
“庆叔,你是为了继续留在不知火里,继续帮助那些‘垢’们吧?”
“……那只是原因之一而已。”庆叔微微一笑,“还有一个主要原因,是因为我跟着你一起逃跑,也只会连累你而已。”
“我是上忍。而阿町你应该也知道,级别越高的叛忍,不知火里便越是不会放过。”
“我如果跟着你逃跑的话,只会吸引更多的忍者来追杀我们。”
“所以我那个时候不论如何也不能跟着你一起走。”
说到这,庆叔不由自主地发出一声满是感慨的长叹。
“仔细一想……缘分这种东西,真是奇妙啊……”
“我们叔侄俩竟然都被绪方君给救了……”
在庆叔在这座房子里养伤的这些天。他已经从阿町那听说过她在京都的那些遭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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