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漱梦实
月亮在西方渐渐暗淡,眼看要沉入像撕碎的帷幕一般挂在远处峰峦之上的乌云里去。
除了时不时在窗外响起的夜风刮动的声音,以及自个和阿町的那均匀的呼吸声之外,绪方再听不到任何多余的声响。
这段时间,绪方一直难以入睡。
倒不是因为绪方失眠或是什么的。
虽然绪方身上已经没有哪道伤在作痛了,但是在碰到身上的一些伤口时,还是会有阵阵刺痛感传出。
绪方一向喜欢侧着睡。
但侧着身子睡很容易压到上身的一些伤口,所以绪方这些天只能面冲着天花板、躺着睡。
但绪方并不习惯这样的睡姿,所以每夜都要花上很长一段时间才能慢慢睡着。
今夜也是这般,维持着这种自己并不习惯的睡姿、在被褥终躺了不知多久后,才终于进入了一种半睡半醒、迷迷糊糊的状态。
再过多不久,应该就能顺利进入梦乡。
但就在这时,绪方突然听到身旁的床铺传来窸窸窣窣的声音。
这阵异响的动静很小,若不是因为绪方现在还没有彻底睡着,否则还真不一定听得见。
——阿町?
从半睡半醒的状态中清醒过来的绪方,将眼睛睁开一条缝,瞥向身旁从被窝中钻出来的阿町。
阿町刚从被窝中钻出来,便将视线投到绪方身上,认真打量着绪方,似乎是想检查自己刚才是否有吵醒绪方。
而绪方在发现阿町在看向他后,便立即把原本睁开一丝的眼睛给闭上,装作仍沉睡着。
没有发现绪方已经醒来的阿町,将视线从绪方的身上挪开,然后将身子站直,开始脱着身上的白色浴衣。
因为不清楚阿町现在有没有在看着他,所以绪方也不敢睁眼,继续紧闭双眼。
阿町脱掉了身上的白色浴衣,换上了普通的和服,然后蹑手蹑脚地朝房间外走去。
听到阿町的脚步声已经离开了房间后,绪方才将双眼睁开。
——都这么晚了,阿町她要做什么?
绪方望向刚才被阿町换下来的那套白色浴衣,眉头不受控制地微微皱起。
本来绪方还以为阿町应该是去上厕所,但现在看来似乎并不是。
毕竟如果只是去上厕所的话,根本就不需要换衣服。
在疑惑与好奇心的驱动下,绪方决定跟过去看看。
因来不及换衣服,于是绪方索性就不换衣服了,就穿着现在身上的这件黑色浴衣,拿起放在旁边刀架上的大释天与大自在后快步离开了房间,紧紧跟在阿町的后头。
阿町在离开房间后,迅速下到一楼,奔到屋子的大门口处。
没有着袜的白嫩小脚趿拉上她的草鞋后,便快步冲出了屋子。
绪方见状更加疑惑了起来。
不明白大半夜的,阿町为何外出。
想不出个所以然来,绪方只能默默地跟在阿町的后头。
现在大概是凌晨3点钟左右。
这个时间点的江户,街道上连条野狗都没有。
阿町在畅通无阻的街道上小跑着。
今夜是多云的天气,月光被一朵朵被黑夜染成黑色的“黑云”给层层遮蔽着。
绪方很庆幸阿町现在所穿的和服是淡黄色的。
即使没有了月光的照明,绪方也能看清这抹显眼的黄色。
很快,阿町便来到了一处绪方非常熟悉的地方。
因为这处地方,绪方和阿町今日白天的时候刚来过。
正是今日那名茶屋店主所推荐的那棵据说有神性的“神木”。
阿町站在这棵大树前,一边仰望着这棵大树,一边调匀着因刚才的一路小跑而紊乱的呼吸。
潜伏在不远处的绪方,脸上已满是掩藏不住的惊讶。
绪方万万没想到大半夜突然外出的阿町,竟然是特地跑来找这棵“神木”的。
——阿町她想干什么?想效仿那个故事中的女孩来向这棵“神木”许愿吗?
绪方不禁回想起阿町今日跟他所说的那个“她希望能够减肥”的愿望。
——她大半夜地跑来,该不会是来向“神木”许愿想要减肥的吧……
一想到这,绪方就不禁感到暗暗好笑了起来,脸上浮现出一抹无奈的笑意。
只不过……在阿町说话的那一刻,绪方脸上的这抹笑意便僵住了。
待呼吸稍稍平缓些后,阿町深吸了一口气。
将吸入的空气缓缓吐出后,阿町的脸上浮现出一抹苦笑。
“那故事的女孩,是穿着白无垢向‘神木’许愿,愿望才应验的……”
“我……没有白无垢……也不知道向‘神木’许的愿能不能凑效呢……”
在道出这声带着几分苦涩的低喃后,阿町面朝这棵大树,鞠了两次躬,然后双膝跪倒在地。
在跪地的同时,双手合十,双目紧闭。
“‘神木’啊……请听听我的愿望吧。”
周围一片寂静,阿町轻柔的嗓音清晰地传进了绪方的耳中。
“我第一次……认识那个人,是在那座名为‘蝶岛’的岛屿上。”
“与他结识的契机,是我主动找上了他,邀请他和我组队。”
“我之所以主动找他组队,其实是想利用他。”
“因为我那时已经认出了他就是那个大名鼎鼎的‘刽子手一刀斋’,所以觉得和这么强的人组队的话,对完成炎魔派给我的任务一定大有裨益。”
“我本来是只想单纯地利用他的……”
“但是在不知不觉中,我却开始对他有了好感。”
“在与他结识后没多久,我就见到了他遍体鳞伤的模样。”
“与妖僧的那场战斗,让他差点死了。”
“那是我第一次看到伤痕累累的他……”
“之后我和他短暂地分别了一段时间。”
“可能真的是缘分使然吧,刚分别没多久,便又在京都与他重逢。”
“在京都重逢后没多久,他就被卷入了一个以毁灭京都为最终目的的阴谋之中。”
“他不得不和各路高手战斗,最后再次弄得自己满身是伤。”
“那是我第二次看到伤痕累累的他……”
“那段日子,是我最无助的时候……”
“我害怕着不知火里的追兵。”
“害怕自己也会被抓回去,然后被折磨得不成人形……”
“是他对当时无助的我伸出了援手。”
“我大概就是在那个时候,喜欢上了愿意对我伸出援手的他。”
“接着,我们又来到了江户。”
“与不知火里决战过后,他又变成了一个血人……”
“这是我……第三次看到伤痕累累的他。”
“当时,他说他要去应付瞬太郎时,我真的很想拉住他,让他不要去。”
“瞬太郎很强,我不希望他去对抗那么强的敌人,然后又把自己弄得浑身是伤……”
“光是从我和他结识开始算起,我就亲眼目睹过3次他遍体鳞伤的模样。”
“他虽然每次都活下来了,但下一次呢?”
“下一次他碰上更强的敌人后,还能继续这么幸运地活下来吗?”
“我很害怕……”
“害怕接下来的虾夷地之行……”
“害怕他会不会在未来的哪一天就不那么幸运了……”
“如果可以选择的话,我希望下一个变得遍体鳞伤的人是我,而不是他……”
“‘神木’啊……”
阿町将头垂得更低了一下。
整个身子像是缩在了一起。
像一个虔诚、卑微的信徒。
“请保佑绪方逸势平安吧。”
“我现在只希望他平平安安的。”
“平平安安地……实现我的梦想……”
“然后再带着我一起去实现他的梦想……”
阿町的话音刚落下,一阵轻柔的夜风突然刮来。
“神木”的树叶随之摇曳。
缠绕在树干上的注连绳也随之舞动。
阿町的秀发也在这阵突然刮来的夜风下飘舞。
原本将月光给遮蔽地严严实实的云朵也在这阵风的影响下飘动,然后分出一条细小的缝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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