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漱梦实
舞台上,技艺娴熟的乐伎拿着三味线演唱着。
盛装打扮的舞伎则伴随着乐伎所吹奏出来的音乐翩翩起舞。
现在四季屋内的状况,可以用高朋满座来形容。
形形色色的客人已经占据了这大厅内8成以上的位置。
相比起那设置在大厅中央的大舞台,坐在每张桌案的人才更加引起绪方的注意。
才来到这大厅后,绪方便立即注意到:每张有人坐着的桌案都有女人就坐。
每张桌案旁所就坐的人,其男人和女人的比例最少也是1:1。
也就是每个男人的身旁,都必定有个女人坐在他的身边,陪他聊天或是帮他斟酒。
这张桌案旁坐着3个男人,那么这3个男人的身旁最少也分别各坐着1个女人。
有极个别男人的身旁,还坐着不止一个女人。
“这就是我们店主所开创的全新的经营方式!”又七用自豪的语气朝绪方说道,“每名客人到我们四季屋来,可以点1名女孩或多名女孩来陪他一起喝酒、畅聊。”
“我们店主花重金找来了大量这种容貌不错,能说会道,且愿意陪男人喝酒、聊天的女孩。”
“同时我们这里也不设独间,大家都聚在一个大厅内喝酒、畅聊。这也是我们店主的主意,至于店主为什么不设独间,我就不太清楚了。”
“女孩们每日能领到的薪酬,和今天被点的次数,以及客人所喝的酒水、食物的数量和价格挂钩。”
“如果客人所喝的酒水与所吃的食物越多、越贵,女孩们所能领到的钱就越多。”
“多亏了店主的这一设计,我们店的女孩们干起活来都积极得很啊,都变着法子讨好点自己的客人,让客人多花些钱来买酒、买吃的。”
“啊,忘记说了——我们四季屋的女孩不做那方面的生意的,只负责陪客人一起喝酒、一起聊天。”
“客人们也不能对我们店的女孩们做出太过分的举动。”
“若是有客人乱来的话,我们会毫不留情地将他们赶出去,并不再允许他们进我们店。”
绪方静静地听着又七的讲解。
越听,脸色越是怪异。
望着身前热闹非凡、灯红酒绿的四季屋大厅,绪方在心中暗道着:
——这不就是公关俱乐部吗……
公关俱乐部,这也算是现代日本的著名特殊产业之一了。
虽然对公关俱乐部不算多么了解,但对这一产业,绪方在前世的时候,也有着一些粗浅的认知。
公关俱乐部分成男公关俱乐部和女公关俱乐部。
在女公关俱乐部上班的女公关们,她们的工作就是在有客人点了她们的名后,坐在客人的身边,陪客人喝酒、聊天。
同时也只负责陪客人喝酒、聊天,客人是不能对女公关们动手动脚的。
她们的这工作说好听点,就是“贩卖需要”。
让客人享受有人在认真听他说话、有人需要自己的感觉。
女公关们的主要收入,就是酒水分成。
客人所点的酒水越多、越贵,女公关们所分得的收入就越多。
至于男公关——他们们和女公关们在工作上唯一的差别就是:女公关主要服务男性,男公关主要服务女性。
因为不涉及涩情,所以公关俱乐部在现代日本是合法的产业,公关也是相当正当的职业。
绪方没想到在18世纪末的日本竟然也能碰上这种已经有后世的公关俱乐部的雏形的店铺。
虽说据又七的介绍,这四季屋和后世的公关俱乐部仍有着些许差别,但也是相差不多了。
“到你们店里喝酒一定要点个女孩来一起陪酒、陪聊吗?”绪方问。
“没错。”又七点了点头,“不过我们店也很欢迎客人自个带女孩到我们店里喝酒、聊天。”
“还能自个带女孩进来?”绪方的脸上忍不住浮出诧异。
“没错。这也是我们店主的主意,据店主所说,这是为了迎合那些颇有财力且喜欢炫耀的人。”
“一些有钱的客人在约到某座游女屋的头牌后,便会将头牌带到我们店里,在大家面前显摆。”
“我们也很欢迎这种类型的客人,因为这种客人往往花钱都很大方。”
“看到那边那个很胖的客人了吗?那人是做茶叶生意的富有商人,他也是我们店的常客之一了,他旁边的那位就是白柳屋的头牌——梅音小姐。”
绪方循着又七手指所指的方向望去。
只见在大厅的一个还算是处于显眼位置上的桌案那坐着一个大胖子。
和这大胖子坐同一桌的,还有4名年龄段不一的男性。
这大胖子的身旁坐着一名风情万种的美人,在陪这大胖子聊天的同时,不停地给这大胖子斟酒。
和这大胖子同一桌的另外4名男性的身旁也都各坐着一名女孩。
然而论容貌,大胖子身旁的那美人对同桌的另外4名女孩有着碾压级别的压制。
绪方见状,不由得哑然失笑起来。
心中暗自感慨着这四季屋的店主也是一个人才,竟为了迎合、吸引那些虚荣的客人,还特地弄出了“可以外带女孩来店里喝酒”的这一规定。
可以想象——肯定有很多有钱又虚荣的客人,在约到某家游女屋颇有名气的游女后,搂着这游女的肩膀到这四季屋内享受大家艳羡的目光。
“原来如此……”绪方轻轻地点了点头,“的确是非常有趣的经营方式啊……”
这种公关俱乐部式的经营方式,在这江户时代的确也算是相当新鲜的经营方式了。
在这个时代采用这种这么新颖的经营方式,还知道利用那种虚荣之人的心理——绪方有点明白为什么这家四季屋的生意这么红火了。
“日后在不需要工作的日子里,请务必多多来我们四季屋光顾哦。”又七用半开玩笑的语气这般说道。
“我会的。”微笑着随意敷衍了又七一句后,绪方移动着目光,寻找着极太郎的身影。
没一会的功夫,绪方便在大厅偏中央的位置找到了极太郎。
极太郎现在正搂着一个女孩,和坐在他身前的跟班侃侃而谈着。
虽然不允许对这家店的女孩做任何出格的事情,但只是搂搂肩膀的话,似乎还是处于可接受范围内的。
他的那跟班似乎对身边的女孩不感兴趣,只直直地看着身前的极太郎,听着极太郎讲话。
“谢谢你。”绪方微笑着朝又七道谢道,“这是家很有意思的店,日后有机会的话,我一定会来你们店里玩玩的。”
“感激不尽。”脸上浮现出喜色的又七朝绪方恭敬地鞠了一躬。
……
……
在又七的领路下,绪方离开了四季屋。
步出了四季屋的大门,一口气走到一个离四季屋有段距离的位置后,绪方停下脚步向四季屋的方向望去。
望着四季屋,绪方用只有自己才能听清的音量嘟囔道:
“原来那家伙还喜欢来公关俱乐部玩啊……”
……
……
江户,绪方他们栖身的旅店中——
“牧村,‘三人行’的下一句是什么?”
“‘必有我妻焉’!”牧村以一副非常自信的口吻毫不犹豫地回答道。
“……嗯,很好,答得很棒。牧村,多亏了你的回答,我终于明白了——你的脑子果然不适合念书呢。”
“‘三人行,必有我妻焉’吗……”正坐在一旁给自个的佩刀上刀油的间宫此时用平淡的口吻接话着,“看来以后要跟牧村这种有不得了的想法的人拉开点距离呢。”
绪方他们这几个男人所居住的这个大房间内,源一正将身子倚靠在墙角处打着盹。
间宫坐在不远处给自己的佩刀上着刀油。
至于牧村和浅井……
“我刚才只是开个小玩笑。”牧村摆了摆手,“是‘必有我师焉’,对吧?我刚刚只是故意逗你玩而已。”
“……牧村,你现在真应该庆幸啊。”
“嗯,庆幸什么?”
“庆幸孔夫子在二千年前便离世了,否则如果让他知道你把他的金玉良言背成这样,肯定会狠狠揍你。”
“没关系!孔夫子肯定揍不赢我!”
“那可不一样。据史料记载,孔夫子他比你还高大,而且力大无穷,在不动用武器的情况下,你还真不一定能打赢孔夫子。”
前天夜里抵达江户时,绪方他们一行人在睡前简单讨论了跟学识有关的话题。
在得知自己是众人中最没文化的那一个后,这一件事似乎给牧村带了些小小的刺激。
今日一早,牧村便缠着浅井教他四书五经。
拗不过牧村的浅井,勉强同意了牧村的请求。
于是便出现了浅井教授牧村《论语》的这一幕。
浅井也是一个能将四书五经倒背如流的人,因此即使没有书籍在手,他也能教牧村逐句背诵且理解四书五经内的内容。
值得一提的是——琳此时也在这座绪方他们这帮男人所居住的房间内。
琳现在正坐在源一的身旁。目前所做之事与间宫一样——正在给自己的2把佩刀:打刀“阎魔”与胁差“振鬼神”上着刀油。
琳之所以不待在她的房间,而是待在绪方他们的房间,原因也很简单——刀油放在绪方他们的房间里。
闲得没事做,正盘膝坐在不远处的岛田,为了打发时间,一直默默地打量着琳手中的那把通体漆黑的大宝刀——阎魔。
在擦上刀油后,阎魔那漆黑的刀身更是散发出一种独特的炫目光泽。
“主公。”或许是因为现在很无聊的缘故吧,岛田向琳搭话道,“我一直感到很奇怪啊,为什么阎魔的刀身是黑色的啊?”
“我也不知道。”琳一面继续给阎魔上着刀油,一面应和道,“我对锻刀也没有什么了解,但据我所知,似乎是因为掺了什么特殊的金属在内,刀身才变成了黑色。”
话说到这时,琳刚好给手中的阎魔上好刀油。
把专用用来上刀油的器具放下后,琳树起手中的阎魔,上下打量着阎魔那漆黑的刀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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