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漱梦实
绪方只用右手持刀,摆着中规中矩的中段架势,与对面的石田进行着对峙。
望着身前的绪方,原本还面带笑意的石田,此时其脸上的笑意缓缓消失。
表情渐渐变得严肃了起来。
因为他发现——他竟然找不到绪方的破绽。
单手持刀的绪方,明明应该要露出远比双手持刀要多得多的破绽才对。
然而绪方却像座大山一般,扎根在地上,屹立不倒,没有外露丝毫的破绽。
不论石田怎么等、怎么变更方位,都找不到进攻的时机。
一滴汗水开始在石田的额间冒出,然后顺着他的脸颊滑下。
相比起表情变化巨大的石田,反观绪方这边,则是没有的表情变化。
从拔出大释天到现在,绪方的表情一直都是面无表情。
一直都以一副古井无波的模样看着对面的石田。
察觉到自己再怎么等,可能都等不到绪方露出破绽后,石田大喝一声,挺枪朝绪方扫去。
石田打算靠主动动手,来诱导绪方出现破绽。
宝藏院流枪术是最有名的枪术流派之一,有着“刺即成长枪,斩即成剃刀,割即成钩镰”的美称。
不论是刺击还是挥砍,宝藏院流枪术都有着极强的威力。
枪头划过一个漂亮的弧形,朝绪方的腹部扫去。
虽然枪头套没有取下,但腹部若是捱了这一击后,即使不会死,肯定也要在床上躺上一段时间。
对于朝自己的肚腹扫来的枪头,绪方不躲也不闪,也没有对架势进行任何的变换。
只斜过视线,瞅了一眼枪头的位置。
然后——
榊原一刀流·水落!
只用右手握持大释天的绪方单手运刀,朝石田甩来的枪头迎去。
铛!
震耳欲聋的撞击声响起。
石田的枪头仅在半空中坚持了一瞬,便被绪方的刀给重重弹开了。
——!!!
在绪方用单手弹开石田的枪头后,石田本人、一旁的瓜生、附近的会所官差们、以及在不远处橘原屋二楼观战的永野纷纷面露错愕之色。
“这家伙……”永野差点没拿稳手中的酒杯,“单手也能断骨……!”
在一刀架开石田的枪后,绪方向前猛地一踏,如一根离弦之箭般,朝石田杀去。
石田下意识地想把长枪收回来进行回防。
然而——刚才绪方一刀架开他长枪所产生的巨力,顺着枪杆传递到他的双手手掌上,震得他手麻。
也正因如此,石田的动作慢了半拍,没能及时将长枪收回。
顺利地突进到石田跟前的绪方,将手中的大释天架到了石田的脖颈上。
“如何?”仍旧一脸平静的绪方,朝身前近在咫尺的石田轻声道,“你现在打舒畅了吗?”
第372章 只因瞬太郎多看了绪方一眼
在瓜生和石田起冲突之前……
……
……
跟随着这名风铃太夫派来的见世番前往前梅屋的过程……举个形象点的例子,便是像做贼一样。
先是偷偷溜到见梅屋的一个不起眼的小后门。
穿过这小后门后,绕过兜兜转转的走廊、阶梯。
进见梅屋之前,为了不引人注目绪方已经将他身上的那件会所羽织脱了下来。
因为这名领路的见世番专门走那些很少有人会经过的走廊,所以在前往花魁房间的这一路上,绪方没有碰到几个人。
偶然碰到的几人也都很快和绪方擦肩而过,没有朝绪方投来疑惑或好奇的视线。
他们想必只把绪方当成一名正由见世番引路的正前往某名游女的房间的客人。
其实如果这些路人这么想也不算错。
绪方现在的确是正前往某名游女的房间。
只不过那名游女是吉原现在最顶级的游女而已。
在见世番的领路下,绪方最终停在了两扇并拢着的纸拉门前。
绪方上下打量了几遍身前的这2扇纸拉门。
纸拉门的门面上所绘着的,是一副山水画。
虽然对书画没有什么了解,但绪方也本能地感受得到,画出这副山水画的画师的画工一定极强。
“太夫现在就正在里面等着您。太夫有吩咐过:等您来了后,您只需要直接拉门进去就可以了。”见世番冲绪方轻声道,“那么——在下就先失陪了。”
向绪方鞠了一躬后,这名见世番快步离开了绪方的身边。
既然太夫有吩咐过可以不做任何问候就拉门进去,那么绪方也不多做迟疑与犹豫,抬起手,缓缓地将身前的房门拉开。
炫目的烛光透过被拉开的门缝泄进绪方现在所站立的略有些昏暗的走廊之中。
将纸拉门拉开后,绪方首先看到的,是正坐在房间一角的风铃太夫。
此时的风铃太夫和今日白天在留屋那所看到的风铃太夫有相当大的不同。
今日白天的风铃太夫仅画着淡妆,没有梳发型,披散着头发,并仅穿着一套普通的和服。
而现在的风铃太夫仍然仅画着淡妆,但头发却有好好地梳成丸髻,身上则穿着一件华丽的大红色和服。
绪方对女人的衣服同样没什么研究。
对于风铃太夫现在正穿在身上的这件大红色和服,绪方唯一能想到的形容词就只有好看以及——看起来好贵……
规规矩矩地跪坐在房间一角的风铃太夫现在正把玩着一个小小的陀螺。
见到绪方拉门进来了,风铃太夫立即露出一抹淡淡的微笑,将手中的陀螺放到一边的同时,伸手朝自己的前方一指。
“真岛君,请坐吧。”
将房门关上、缓步走到风铃太夫的前方的同时,绪方移动着视线查看着房间的四周。
风铃太夫的房间没什么特别的。
绪方原以为身为吉原目前最顶级的游女,风铃太夫的房间会不会像个宫殿一样金碧辉煌、极尽奢华。
然而绪方没想到风铃太夫的房间竟比他所想象的要朴素许多。
太夫的房间内有2处地方引起了绪方的注意。
一处是摆在房间一侧的一张十分宽敞的桌案。
这张桌案上摆着一面很大的镜子以及梳子、眉笔、和大量绪方叫不出名字的这个时代的化妆品。
另一处则是摆在房间另一侧的另一张桌案。
这张桌案上所摆着的东西就非常单一了——仅摆着书。
现在这张桌案上就正摆着一本正铺开的书籍。
这张桌案上所摆着的书的书页基本都呈残破状,只有很常翻阅,才会让书页呈现出这种受损的状态。
跪坐在风铃太夫的身前后,绪方立即问出了他在前往太夫房间的这一路上时所一直揣着的疑问:
“太夫,请问找我有什么事呢?”
“其实也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只是想好好地当面感谢一下你而已。”
此时的太夫并没有用上“廓词”,也没有用敬语,而是用普通的腔调跟绪方说话。
像吉原这样的大型游廓,里面包容了大量来自日本各地的游女。
游女们为了掩藏自己的乡音,发明了一种特殊的腔调,也就是——廓词。
这种游女专用的腔调,最显著的特点便是她们在说话的时候,总会在句尾加一句句尾词:“ありんす”。(读音:arinsu)
汉语的音译便是“阿林斯”。
因为太夫此时既没有使用廓词,也没有使用敬语,所以令她与绪方之间的氛围少了拘谨,变得自然了许多。
“感谢我?”绪方挑了挑眉,“在下有为您做过什么值得让你感谢的事情吗?”
“有,当然有。就在今天的留屋。”
虽然有了风铃太夫的提醒,但绪方还是一头雾水。
见绪方还是没悟出他到底干了什么,风铃太夫也不再多卖关子,在露出一抹嘴角的上翘弧度更大的微笑后,说道:
“我呀,最讨厌泷川平一郎那个人了。”
说到这,风铃太夫微微蹙起好看的眉毛。
“我最讨厌那种只有嘴上说得好听,但实质上什么正事也不会做的人。”
“泷川平一郎恰好就是这样的人。”
“他是这样的人也就罢了。”
“还一直烦着我。”
风铃太夫的脸上浮现出苦笑。
“我都明里暗里地跟他说过好多次我对他没有那个意思了。他还一个劲地来想尽办法巴结我。”
“真岛君,多亏了你,我今天在泷川那里看到了有趣的表情。”
“我的心情因此一直好到了现在呢。谢谢你,让我看到了一直都很想看的一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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