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漱梦实
说罢,四郎兵卫从榻榻米上站起身。
“我还有些事要办,就先走了。”
“嗯。请慢走。关于到留屋执教一事——在下日后会慎重考虑的。”
四郎兵卫到这房间内,本就只是为了找瓜生去调停那2名游女的争吵而已。
因此在随意地绪方聊了几句后,四郎兵卫便从房间中退出。
随着四郎兵卫的离开,房间内仅剩绪方一人。
没了聊天的对象,绪方索性倚着墙角,打起小盹来。
在一口气睡到太阳西沉、夜色开始笼罩天空后,绪方准时地睁开了双眼。
用力地伸了个懒腰后,绪方拿起放置在一旁的大释天,披上四郎兵卫会所的专用羽织,步出了房间,然后朝会所外走去。
出了会所的大门,绪方便瞧见了已差不多快要黑下来的天色,以及已经在吉原各处亮起的灯笼。
随着夜幕的降临,吉原就像是被解开了什么封印一般,开始有越来越多的人朝吉原涌来。
刚走出会所的大门,绪方便在会所大门旁瞧见了一个认识的人。
“川次郎大人。”绪方主动向此人问好着,“你正在做什么呢?”
绪方所认识的这人,正是今日清晨来会所时,所结识的那名在会所工作了大半辈子的老人——川次郎。
川次郎现在正站在会所的大门旁做着伸展腰部和肩部的动作。
“哦哦!是你啊。”见来者是绪方后,川次郎露出微笑,“我刚刚一直在会所里面处理各项文书,有些累了,所以到会所外面吹吹风顺便舒展舒展筋骨而已。”
“你这是来工作了吗?没想到来得还挺准时啊。”
“这毕竟是我第一次工作。”绪方用半开玩笑的语气说道,“当然得拿出十足的干劲出来。”
“川次郎,今夜是我第一天工作,有什么工作要派给我的话?”
“我想想啊……你的工作是维持吉原的治安,所以只要不停地巡逻就可以了。”
“仲之町是人流量最大的地方,也是最应该严防死守的地方,真岛君你现在就先在仲之町这里巡逻吧。”
“明白。”
痛快地应和一声后,绪方扶着腰间的刀,从会所大门前离开,朝前方人流量渐渐多起来的仲之町走去。
在与吉原大门口相连的仲之町巡逻——这正合绪方的意。
毕竟绪方来吉原的真正目的,是监视每夜都会来吉原寻欢的极太郎,设法从其身上套到一些有用的情报。
在与吉原大门口相连的仲之町巡逻,正好方便绪方及时注意到不知何时就会来吉原的极太郎。
四郎兵卫会所专用的羽织——这衣服在吉原不得不说真是一件神器。
穿着它,不仅不会有各座游女屋的那些负责拉客的见世番烦你,一些路人也会自动给你让路。
就在绪方漫无目的地在仲之町的前半段闲晃,并将注意力一直放在吉原的大门口处时——
“那个……请问……”
身侧突然传来了一道陌生的声音。
“嗯?”绪方循声望去,只见说话之人是一名见世番打扮的男性。
望着站在他身侧的这名见世番,绪方的脸上立即浮现出了几根黑线。
“你看到我身上的这羽织了吗?”绪方抖了抖他上身的那件会所专用羽织,“你该不会是想让身为会所工作人员的我在这个时候去寻欢吧?”
“不不不!”这名见世番连忙道,“您误会了!我不是来拉客的!”
“我是见梅屋的见世番。”
“请问您是真岛吾郎大人吗?”
“嗯?”绪方扬了扬眉,“我是。你怎么知道我的名字?”
绪方的左手下意识地搭上了左腰间的佩刀刀鞘。
“我是来传话的,风铃太夫她说他想见您。”
“……哈?谁想见我?”
“风铃太夫。”这名见世番重复了一遍这个人名,“请跟我来,我带您走见梅屋。”
“风铃太夫找我?”绪方瞪圆了双眼,“她找我做什么?”
据绪方所知——他和风铃太夫应该只能勉强算是互知名字的交集而已。
“具体的,我也不知道。”这名见世番苦笑道,“太夫她只跟我说不会占你太多的时间,希望您能务必去见她一面,她有东西要给您。”
“……我知道了。”绪方沉思了一会后,点了点头,“带我去吧。动作快,我想尽量快去快回。”
“是,请跟我来。”
……
……
瓜生最讨厌的事情,就是帮游女们劝架。
因为游女们总会因为各种奇奇怪怪的理由而吵起来。
而让这些重归于好,往往要费上相当多的时间与精力。
比如——瓜生刚才让花灯屋的容菊和初月重归于好,就花去了不知多长的时间。
进入花灯屋的时候,还是白天。
从花灯屋离开时,已是晚上。
见天色既然都已经黑了下来,瓜生索性直接开始今天的工作,协同着几名刚好就正在花灯屋附近巡逻的同僚,与他们一起开始在吉原进行漫无目的的地毯式巡逻。
瓜生领着她的这几名同僚在吉原的道路上巡逻,她的思绪在不知不觉间竟飘到了现在不知开始工作没有的新人——也就是绪方身上。
——也不知道真岛君现在有没有好好地卖力工作呢……
就在瓜生关心着绪方现在是否开始了他第一天的工作时,瓜生的余光突然瞥到有一名披着会所专用羽织的同事,正急急忙忙地朝她这边跑来。
“瓜生小姐!不好了!见梅屋的店门前,有武士打起来了!”
“又是武士闹事吗……”皱紧眉头的瓜生,用极度不悦的口吻嘟囔道
收到有人在见梅屋的店门前闹事的消息时,瓜生恰好就正领着几名同僚在见梅屋附近巡逻。
扶着腰间的木刀、领着身后的几名刚刚正协同着她一起四处巡逻的同僚快速赶到见梅屋的店门前时,瓜生恰好看到让出一块圆形空地的人群。
在这块圆形空地的正中央,两名武士正在那对峙着。
这2名武士一老一少。
较年少的那名武士年纪大概在20岁上下,脸上还带着一股稚气,手持一柄木制打刀。
较年长的那名武士的年纪则应在40岁以上,上身穿着件白色的羽织,手上拿着一杆没有拿掉枪头套的长枪。
这2名武士的身旁已经围有着不少看热闹的围观群众。而这人数则还在增加。
作为四郎兵卫会所唯一的女性役人,瓜生算是吉原的名人之一了,不可能会有哪座游女屋的人不认得瓜生。
在见到瓜生来了,见梅屋的那几名专门负责拉客的见世番便立即迎了上来。
“瓜生小姐!请……”
这几名见世番的话还没说完,瓜生便抬手示意他们不必多言。
瓜生用屁股来想,都知道这几名见梅屋的见世番要说些什么。
肯定都是说些类似于“请务必将这2名武士赶走”之类的话。
2名武士在他们见梅屋的店门前打起来,对他们见梅屋的生意自然是会造成极大的影响。
“请放心吧。我们会尽快摆平这纠纷的。”
给这几名见梅屋的见世番服下定心丸后,瓜生偏转过头,朝那几名跟着她一起赶到闹事现场的同僚下令道:
“你们几个去整梳道路,将那些看热闹的人赶走。然后将道路分成两半,引导行人们在另外一半的道路上通行!”
“是!”瓜生的这几名同僚齐声应和了一声后,端起各自手中的长木棍,前去疏通道路,将那些把路给堵住的围观群众给逐一赶走。
在瓜生给她的这几名同僚下令疏散道路时,那2名一直在对峙着、寻找着合适战机的武士终于动了起来。
发动先攻的,是那名手持木刀的年轻武士。
年轻武士将手中的木刀高举,一面发出还算有气势的气合,一面快步朝身前的中年武士冲去。
面对朝自己冲来的年轻武士,持长枪的中年武士浑然不惧。
连脚步都没动,仅将手中长枪一转,便封住了年轻武士的路。
随后再将长枪向前一刺,枪尖精准地命中年轻武士的胸膛。
不过因为中年武士枪头的枪套没有拔掉的缘故,所以即使胸膛中了一枪,这名年轻武士也不会死。
不过——也就只是不会死而已。
胸膛捱了这么势大力沉的一击,即使不死也绝不会好受。
年轻武士发出低低的痛呼,倒退数步之后重重倒在了地上。
虽然有打算起身,但在挣扎了几下后,脑袋的神智敌不过胸膛处传来的疼痛——昏了过去。
在中年武士漂亮地一枪刺倒这名年轻武士后,一名刚才一直守在一旁的青年立即一边欢呼着,一边奔到了中年武士的身旁。
这名青年的背上也背着一杆长枪,身上穿着一件和那名中年武士同款的白色羽织。
“师傅!太棒了你赢了!”这名青年在奔到那名中年武士的身旁后,便用崇敬的口吻这般喊道。
根据这名青年对这中年武士的称呼,以及二人的穿着及所用的武器,不难推断出——二人应该是师徒。
“哈哈哈!”中年武士抬手拍了下青年的背,然后发出豪爽的大笑,“那是当然的!为师怎么可能会输给这种连刀都没有挥过几下的年轻人呢!弘治,我们走!”
就在这名中年武士一手扛着他的长枪,一手搂着徒弟的肩,打算扬长而去时——
“请等一下!”
站在这对师徒身侧不远处的瓜生出声喊住了二人。
“嗯?”中年武士循声看向瓜生。
“吉原严禁私斗!”瓜生沉声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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