侠之大者,朝九晚五 第95章

作者:纸鸽

“我怎么会知道?”包媛站直了身子,拿着手里的书,直接就往荀武手里塞“赵昱那次之后,我偶尔..”

她想辩解一下,但荀武已经兴奋了起来,急忙道谢:“原来你这些日子一直在研究魔教历史啊!谢谢你,包媛!”

他急忙回头,一边开始翻弄,一边感谢了起来。

包媛小脸一红,冷哼了一声,没有像以往那样拿着斧子追杀荀武——毕竟现在的情况也不允许。她只是冷哼了一声,回到了座位上,继续看荀武表演了。

荀武快速地翻找了一下,很快找到了天忠星的目录。

这自然不是什么历史书,而是一个和魔教有关的记录,属于朝廷人员都可以查阅的东西。

天孤星,本姓鲁,天生神力,是四宿教早期成员之一,多次带人冲杀朝廷军队,后来莫名失踪,不知去向。

荀武看着桌上的画。

这几个人,应该是书里说的那几个被天孤星杀死的将领吧?剩下那些记录里没有标记,应该是江湖人。

从这上面来说,似乎就是一个纯粹的杀人魔,这样来的话,想要分析还是挺难......

荀武碰了碰纸,稍微思索了一下,抬头看姬怜儿:“小白,你看得出来,这画有多少年头吗?”

这话倒是让周围人有点儿迷糊,姬怜儿轻轻点头,从各个方向查看,作为一个专业的怪盗,她的鉴赏水平虽然不是很高,但估龄的能力,可非常稳:“不长,二十年左右。”

“二十年?”

荀武回忆了一下魔教的历史。

在魔教刚刚兴起的时候,魔教的势力其实并不大,那个时候,朝廷内部混乱,武林也非常“热闹”,相对而言,天下最有名的势力,还是【绝天会】。

但随着当今陛下继位,盛晋朝的局势慢慢回转,绝天会逐渐走下坡路,魔教也就趁着乱世极速地膨胀了起来。

但,二十年前,可不是魔教衰落的时候,彼时,魔教可是最疯狂、最强大的时刻。

是为了纪念自己杀了多少人?

不像啊......

而且,记录中也说,这天孤星是个粗人,平时根本不会做什么细活儿,至少在失踪前,是不会画画的。

那么从时间线上来说,他在三十年前,首先离开了魔教,不知道去了哪里,然后开始学画,后来画了这么一幅图,于二十年前画成。

但这十年间,他干什么去了?

明明是魔教最开始的几个人之一,按照辈分、经历,成为魔教的星君也不奇怪......而且,既然这十年能画出一幅满是凶意的图,就说明武功也没有变弱,甚至可能更强了,为什么不回魔教?

荀武回忆了一下——

“小白,还记得我跟你说的那句话吗?”

“哪一句?”

“解题的。”

姬怜儿略做沉思,她知道,荀武在找一个认同,一个让他挑战的认同,而这,她自然绝对不会阻止。所以她只是犹豫了一瞬,就立刻回答说:“当你排除一切不可能的情况,剩下的,不管多难以置信,那都是事实?”

荀武点了点头,随后不顾周围人的劝解,双手再次撑着桌子,直接低头,直视整张画,与那慈眉善目的老和尚对视起来!

“荀兄!?”方闲伸手想要在挡在荀武面前。

“荀武?!”包媛吓得跳了起来。

但与此同时,姬怜儿则一把把方闲的手拽了回来,直接说:“相信猫捕快,他不会失败的!”

方闲僵住手,慢慢地垂落下来。

包媛则怒气冲冲地说:“这是失败不失败的问题吗?这是不珍惜自己的性命!”

姬怜儿想了一下,挠了挠后脑勺,吐了一下舌头,跟包媛卖了个萌。

她是不在乎自己的小命的,但她不会把自己的想法强行灌给别人,所以她没有办法反驳包媛,但荀武要去做,她肯定也不会拦,见包媛都生气了,她也不会跟好姐姐诡辩,干脆就来个萌混过关。

另一边,直视了那僧人双目,荀武仿佛瞬间置身于一个黑暗的空间之中,明明站在原地不动,荀武却感觉自己周围到处都是冲杀之声,鼻腔中仿佛尽是血腥味。

他忍不住抬起手捂住头,却并没有畏惧,哪怕周围到处都是提着斧子、满面络腮胡子的恶汉,他也没有后退,硬撑着,忍受着。

直到数秒之后,荀武感觉身体血流不畅之时,忽然,一种强大的力量覆盖在了荀武身上,他下意识地挥动了一下,整篇黑暗、无数的恶徒、嘈杂的声音、浓重的血腥味,便一下子消散了开来。

下一刻,他的眼前,所有的东西都已经消失,世界仿佛变成了空白,只剩下徐徐的、一浪接一浪的海潮声,在荀武耳边慢慢地回响。

这不是什么凶意,而是冲刷心中凶性的海潮之意!

第161章 我教不了你

“呼——”

“呼——”

荀武回过神来,喘着粗气,感觉额头有些痒,用手背擦了一下,这才现在自己额头上已经多了些许冷汗。

“荀兄,用这个。”另一边,热心捕快方先生又递过来一根汗巾,荀武接过之后,擦了一下,感谢了一声。

这方闲,性格好,人品好,也够温柔,以后多半是个好丈夫。

幸亏自己是个直男,喜欢的是大奈奈。

荀武瞎想了一阵子,算是放松好了精神,舒缓了一下压力,问:

“杀星姑娘,这东西,不仅不是你画的,而且,也不是你们魔教的东西吧?”

天忠星则面无表情地回:“我四宿教前辈的遗物,自然是我四宿教的东西。”

“猫捕快,别说哑谜,赶紧说答案啊。”看到荀武除了出了冷汗,别的一点问题都没有,姬怜儿有些好奇地问“这回你又领悟什么武功了?”

“没有。”

荀武看着天忠星说。

天忠星忍不住皱起了眉头。

“姑娘。”这次,荀武没有像之前那样,在称呼前加一个【杀星】,而是单纯地喊了一声姑娘。

其他人没意识到这个问题,包媛则下意识地皱起了眉头。

就像荀武很了解包媛一样,包媛也知道,荀武这个人平日里似乎不是很正经,但却又有一种很离奇的“疏离感”。

他对每个人的称呼,在同一个场合,必然是固定的某一类,就像哪怕关系再好,他也不会像自己那样叫他“狗五”,除了因为药掩饰姬怜儿姓名,所以一直叫“小白”以外,对每个人的称呼都是不变的。

不默是不默,方兄是方兄,听上去差不多,但距离是不一样的。

带上“杀星”,就是因为荀武认为天忠星是死敌,哪怕他要背上不义之名,也一定要抓。

但没了杀星,只剩下姑娘......

包媛忍不住集中起注意力。

天忠星没有察觉到这些细节,只是继续和荀武对视。

“你如果只是想难住我,那显然是失败了,因为我已经知道了这其中的【意】是什么。”荀武斩钉截铁,自信非凡。

天忠星轻轻点头。

“但——”荀武话锋一转,忽然又变了个口气,说“如果你想要让我告诉你,如何才能领悟画中的真意,如何才能学会这种招式、武技,那你就是痴心妄想了。

因为,我学不会。”

“什么?”张不默顿时一惊。

荀武自己知道,自己的天赋和张不默没法比,但张不默可一直把荀武当作武道长路上的知己,在他看来,以荀武的天赋,亲身感受之后,或许没有办法立刻掌握,但长时间研究,一定会学会,怎么可能“学不会”?

荀武注意到张不默的反应,轻笑了一声:“不默,你也别惊讶,不仅是我,你也不可能学会。”

这次不仅是张不默了,就连其他人都吓了一大跳,甚至天忠星都没办法保持扑克脸,吃惊地看着荀武,想要听听荀武的答案。

张不默目前的天赋,属于正常人见了就知道永远追不上,天才见了会嫉妒,高手看了会沉默的档次。

再直白点,就算是镜中人见了张不默,也不会上去跟他推荐什么剑法,送他什么心法。

没必要,没那需求。镜中人自己的天赋还不一定能比得了张不默呢。

而且张不默可比绝大多数强者都努力。

“天赋这种东西,见仁见智,有的人看一遍书,就能领悟许多世界上的道理,有的人虽然读不懂书,但遇到考题就是能答出正确答案,世界上有人擅长修炼,有人擅长经商,不默适合学武,但却也并不代表,他什么都学得会。”

张不默点了点头,这确实是事实。

虽然他的确很会学武,但最擅长、最容易学会的还是剑法,之前能快速理解上一副画中的刀意,也是因为看了一遍荀武用剑打出来的剑意,所以才能高速学会。

但除此之外,拳脚、身法之类的东西,他学起来就没那么快了,如果再换成长枪、短棍、大棒、弓弩之类的东西,他说不定都学不会。

不仅如此,就算是镇派剑法《登天玉皇剑》,他也没法学会。因为他小时候的经历,他心中永远产生不出那种磅礴大气的信念,比起那些,他更倾向于守护。

“原来如此,荀捕头的意思是,这画中蕴含的真意,是一种我们大家都没有经历过的东西?”虽然没有直面凶意,甚至没想的太清楚,但毕竟卷王的名头摆在这,瞬间就理解了荀武的意思。

“没错。”荀武微笑着与天忠星对视“所以,姑娘你接下来的东西,若都是这样的谜题,就别给我看了。因为我教不了你,你也没有办法通过我,直接领会其中的意思。”

“为什么?”天忠星装不下去了,忍不住问“究竟是为什么?”

“为什么......”荀武复述了一次,紧接着又说“姑娘,这个问题,你应该问自己,不该问我。”

“这幅画中,虽然有凶意,但那些凶意,实际上是用来冲刷自身念头,让自己变得更加清明的浪涛——而这份【意】才是这幅画中最大的宝藏。

也就是......【罪恶与悔恨】。”

“悔恨??”所有人看向那副画,看向那个慈眉善目的和尚。

天忠星沉默了一下。

“我没有办法领悟其中的真意,因为我荀武行事,光明正大,而且,也绝对不会违背良心。”荀武说的正大光明,一点儿不好意思的样子都没有,说的那叫一个理直气壮“所以,我无法体会这犯下种种重罪,终于明悟,悔恨无比,想尽办法弥补前生,警醒后人......的壮举!”

“这!”姬怜儿低头扫了一眼,恍然大悟“所以,这个人是在魔教中呆了一段时间,发觉魔教这样不对,主动退出魔教,当了一个无名侠客,保护世人去了?”

“那还真是一位得道高僧啊......”

“这便是佛门所说的放下屠刀吧?”

众人再看向天忠星,明明大家加起来都打不过她,但似乎局面一下子转换了过来,成了大家审视她了。

“哈——”姬怜儿哈哈笑了两声,跑到她身边,拍着她的肩头,似乎已经不怕她了“天星姐姐既然想要改邪归正,那就直接点嘛,包知府和猫捕快都是好官、好吏,你想改过自新,肯定给你机会的——”

“别碰我!”天忠星狠狠地说,伸手去推,姬怜儿一个扭腰,轻盈地跳了开来。

显然,天忠星虽然嘴上狠,但并没有真动手。

这在别人看来,就是“害羞”了。

“那我究竟该如何学?”天忠星不去管姬怜儿,死死地盯着荀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