侠之大者,朝九晚五 第606章

作者:纸鸽

荀武问。

四人彼此相视,没有人开口,有个人忍不住开口说:“荀大侠,莫要试探了,你在江湖上偌大的名头,大家谁不知道你的事迹?

你若是想试探我等,从我等口里套出什么话来,那是不可能的。”

“活动的越剧烈,随风一梦的药效也就越强,想必再过片刻,荀大侠便无内气可用了。

不过......荀大侠比起内气,应当更擅长刀势,不能不防......”

几个人你一言我一语,忽然从兜里掏出几颗丹药,从面罩下丢进口里。

荀武看着这一幕,眼睛又是一挑。

似乎是想到了什么,荀武持刀上前,气势爆发,龙虎之形在其身上显出,柿子挑软的打,就打那个刀被砍碎了的人。

然而,似乎早就预料到了荀武会如此行事一样,那人不退反进,直接前冲,身上浮现出一种比荀武还要狂暴的气势!

中计了吧?荀武!

几个人心中大喜。

几个人虽然做了服药的动作,但实际上,刚刚吃下的东西,并非是什么灵丹妙药,而是最为普通的糖豆!

原因很简单,既然他们已经做好了准备,甚至准备好了面罩,就是防止自己也吸入,那他们要准备的、用来对付荀武的药,又怎么可能现场吃?

不说现场吃需要等待一个起效时间,万一一不留神吸入了随风一梦怎么办?

而他们服用的东西,也很简单,正是一种增幅“气势”的药剂。

和意不同,“势”这种玩意儿,在江湖上也是非常常见的,不经势不像意那么难学难懂难精,很多练武追求大开大合的人,都会兼修“势”。

很多人都知道,和内气不一样,在战斗中,内气占弱的那一方,未必就发挥不出内气的优势,但气势却截然不同。

只要在战斗中,你的气势弱于对手,那么整场战斗,你都可能无法再度蓄势,处于绝对的劣势。

那么——自然,这种专门在战斗中爆发气势,不求能长时间获得强大气场,只图能爆发一次的东西,也就应运而生。

说简单点儿,其实就是一种辅助“蓄势”的东西。

刀客身上瞬间亮起了一尊滔天的神像,仿佛擒虎的罗汉一样,一只巴掌拍下,瞬间将荀武的气势打散。

叮——

没有了内气,没有了气势的辅助,就算荀武的无欲乃是绝世宝刀,也不可能一刀砍死对手,只能在他的断刀上留下又一道深深的缺口,然后便无法再进。

而这个时候,一旁的两人自然也不可能放下这个干掉荀武的机会,立刻起身而上。

确实是十足的准备。

荀武感受着被打散的气势,感觉胸口似乎在沸腾一样。

相比于内气造成的内伤,气势被人击碎不会有重伤的情况,但也会影响人的行动,让人难以蓄势——

但,那是在通常情况下。

荀武眼睛一眯,再度躲开长剑,随后伸出左手,朝着那刀客出拳。

“嗷呜!!!”

极为明显,极为响亮,极为惊惶。

四人围在荀武身侧,两近、一中、一远,层次分明,分工明确,显然早就做好了练习和准备,他们对荀武的各种招式都非常熟悉,也都知道荀武该如何“对付”。

荀武实在太有名了,所以若是有人要对付他,一定会做好万全准备。

他们万万没想到,荀武明明已经被封住内气、破了气势,哪怕他的“意”亦是强大,在这种多人战斗中,也发挥不出多少用场,可这荀武,为何又打出了这等虎啸之声?

这一拳打出,明明气势、内气没有变化,却仿佛有饿虎扑食般的威势,明明只是非常简单的直拳,却带着一股横扫千军、无人可当的可怕感觉。

这一招,可不简单。

直拳、刺拳,直冲也好,正打也罢。

这一招,便叫“虎正拳”。

脱胎于“猫正拳”,挥舞之时,有如真虎,仪态傲然,睥睨天下,完全不将周围人看在眼里,就这么直拳打在那刀客身上。

刺啦——

拳落之后,这刀客身上骤然闪起一阵电光,仿佛光、电慢于这直拳一般,直到拳落,直到这人被打飞出去砸穿墙壁,在墙壁之上砸出了一个巨大的窟窿,这周围之人,似乎才反应过来,才明白过来,才似乎看到了荀武的拳、荀武的势!

“呵,徒有形体的伪势,狐假虎威罢了,也敢压我,也配压我?”荀武一拳打飞一人,冷哼一声。

几个刺客看到这一幕,似乎极为震惊,露出错愕的眼神。

生死之间,机会稍纵即逝,尤其是面对荀武这等高手,更是不能松懈半分,为何这三人竟会如此失态?

倒也简单——

因为对于这三人来说,荀武打破了他们的“常识”。

强势压弱势,弱势无法反抗,乃是这个世界、这个江湖、这个武林公认的,几乎等同于“道”的公理。

今天,荀武却打破常规,甚至打破了“现实”,以弱势胜强势,实在是让他们瞠目结舌,大脑一片空白。

荀武却不会跟他们客气。

见那舞锤之人锤子都掉地上了,伸手夹住又一次砸在他身上的棍子,猛地朝后一拽,将那持棍之人拽的稳不住身子,向前倾倒。

持剑之人终于回神,连忙横剑去斩荀武,让荀武松手,但荀武只是一只手发力,抬高长棍的位置,便轻易地挡下了他的斩击,不仅如此,正因为荀武抬棍,又逼得那持棍之人因为直线距离缩短,不得不再度靠近荀武。

而在见那持棍之人距离自己不远了之后,荀武直接松手,舍开身旁之人,单手抓向那棍子高手。

剑客来斩,但荀武眼里,没有了刀客合击,这个剑客毫无意义,而与此同时,见到了此等情景,那舞锤之人也不得不将手中的流星锤猛猛地扔出去,试图阻拦荀武的动作。

毕竟,人越少,战力越少,越难赢荀武。

但荀武,又何尝不是在等他出手?

荀武一个翻滚,躲开流星锤的砸落,在流星锤砸落的生坑旁,讯速地出刀,咔嚓一声,将锤子的锁链切成了两半。

“呵——”

荀武轻声一笑。

虽然有明显的内气,但内气外放很糟糕,显然就不是那种基础合格的高手,看他们又是吃药又是用毒的,说不定是强行用灵丹妙药催生的。

提前演练了针对荀武的手法,但在第一重“攻略”失败之后,就立刻傻眼,没有合格的“预案”,显然就不够合格。

“好了,退下吧。”正在荀武准备乘胜追击的时候,一道声音在荀武耳边响起。

荀武心中猛地一惊。

有人!?

他立刻转身抬头,看向房屋之上。

一个用黑色大衣将整个身子笼罩住,完全看不清身材的人,站在月亮之下,银白色的月光将他原本锦绣的衣服,照的更加银亮。

他戴着面具,面具上画着诡异的阴阳鱼图案,看不清样子,甚至就连眼睛都看不见,被面具藏得死死的。而就算是声音,荀武也分不清是男是女,让人倍感意外。

但..

能够在这种距离下隐蔽着,哪怕荀武的内气无法动用,这显然也不是一般的江湖高手。

该不会是宗师吧?

荀武心中警惕了起来。

一流高手还好,若真是个宗师,他还真打不过。

“荀大侠,本座手下的人不太客气,这里失礼了。”神秘面具人一边说话,一边忽然消失。

荀武却没有吃惊,而是平静的转身,在那里,那个神秘人正出现在那。

似乎对荀武猜到了自己的落地点并没有意外,神秘人没有惊讶,反而继续说:“荀大侠的事情,本座亦曾听闻,的确是天下少有的精明强干、正大光明的豪杰。”

这人的动作,荀武没看清。

上一个荀武看都看不清的人......

是【玄武星君】。

“你是?”荀武挑着眉。

围在荀武周围的几个江湖人彻底回神,对着神秘人拜了两下,从废石碓里,把之前那个刀客扒拉了出来,一起架着,顺便还把他们的东西也全部带走,没有留下任何物品。

荀武这个时候关注点不在他们身上,或者说,也没有多余的精力去管他们,直视着眼前这个有可能是“幕后黑手”的人。

“荀大侠之前看过那对母女吗?”

“孙大夫门前那对?”

“然也。”

“怎么了?”

“若是见了,你应当也知道,那对母女虽然可怜,却也有可恨之处。”神秘人背着手,慢悠悠地在这哥巷子里围着荀武玩转圈圈,一边转,一边还说,“她们家男子是她们的顶梁柱,是个木匠,家里有一对儿女,平日里依靠儿子、丈夫养活全家,如今染病而死,自然是绝望万分。

但比起那些,她们更需要的,其实是......钱。”

荀武没有说话,但明白了这神秘人的意思。

那对母女或许曾经不是这样,或许也不是单纯想讹钱,只是当她们发现,可以通过这种行为,从孙大夫那里陆陆续续得到养家的钱,便不由自主地如此走了下去。

荀武对此没有什么看法。

而神秘人说的话,也很荀武猜的相差不多:“这对母女非常可怜,因为她们只有这一种养家的法子;可她们又非常可恨,因为之所以会出现如今的事情,完全是因为她们当初逼着那孙菊玉在疲惫之中强行诊断。

可明明错不全在孙菊玉身上,却要由他承担全部的责任,你不觉得,这不合理吗?”

荀武双手环抱,开口说:“所以你们这些【济世阁的叛徒】是想说,你们要为济世阁的大夫们的权力作斗争?”

“啊。本座可没那么说。”神秘人摇了摇头,“本座只是随便感叹一句。本座对这种事情,也没兴趣。”

“至于【叛徒】之言,也是无稽之谈,因为,从来都没有【叛徒】,而是【里济世阁】。”

里?

“就像有的山门会有内门外门一样,济世阁,也有【里】。”

“一个未来阁主都不知道的【里】?”

神秘人没有在这个话题上再接话,转而说:“荀大侠,本座敬你为国为民,敬你正大光明,敬你推陈出新,敬你继往开来......

本座今天只是来跟你打声招呼,随便跟你聊聊。

也希望,这是你我最后一次见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