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纸鸽
他便要冲！
刺啦！
“哇啊——”
“啊！！”
几乎同时，白玉盘与玄武星君同时惊呼一声，即便白玉盘临场突破心中梦魇，也因为来不及变换身形，硬生生吃下了这三道漆黑的爪击，但相应的，一心只有冲杀、只想着补偿正道的白玉盘，也根本不顾自身安危，硬是在这最近距离内挥出一剑。
剑光纵横，便是玄武星君，也无法抵挡，硬生生吃了一剑，腹部被直接切开，若不是他反应更快、更强，躲闪比较及时，他恐怕要被直接戳穿小腹！
而另一边，吃了这三道爪击的白玉盘，胸膛、腹部、右腿大腿全部被戳穿，玄武星君大怒之下，又是扬起手来，准备补上一招，彻底将其杀死。
就在这时，一只羽箭以极快的速度从江对岸射来，玄武星君屏息一窒，停下动作，朝旁躲闪，避开了这一箭。而在这一箭射空之后，去势不减，直接射向白玉盘，极为精准地射中了白玉盘的腰间，拖着他的腰带将其击飞，咔地一声，射入了一旁的巨石上，让玄武星君准备的杀招也紧而失去目标——
但！
为了救白玉盘，照无眠太靠前了！
玄武星君失去目标，几乎同时朝后丢去，一招便隔着江，打中了照无眠，幸得照无眠内气充足，防卫及时，这才没有受重伤。
“混账......”玄武星君捂着肚子，艰难地动用内气，尽可能地封住伤口。
尽管没有戳穿，但这一剑，亦是将其腹部划出一道深不见底的口子，除了没有将其内脏切开，白玉盘已经做到了他能做到的极致。
他愤怒无比。
这么多年下来，他没有受过比这还重的外伤！故此，他顿时抬起手来，集中大量邪气，化为一杆标枪，毫不犹豫地丢向白玉盘。
就在这时，缓了一会儿，闭目凝神片刻的荀武终于再度睁开眼睛，没有一丝迟疑，将手中的巨阙掷出，流星式与王狼式同时激发，在标枪即将击中白玉盘的瞬间，险而又险地挡住了这一击。
“唔——”白玉盘自不会怕，他猛地掰断射入石中的羽箭，想要站起来，和玄武星君拼个生死。
但荀武的声音，却响了起来：“老白。
【工布】乃是坚定之剑，而它本身，却是一把能弯能曲的软剑......你已经很努力了，现在......便交给我吧。”
白玉盘想要开口，但剧烈的疼痛令其大脑发昏，根本张不开嘴，只能咬着牙点了点头。
他相信荀武。
“咳......还真是狼狈。”玄武星君终于用内气勉强止住流血，目视荀武，露出狰狞的微笑，“荀武，看来，你就是最后一个了。”
而既然轮到了荀武，那玄武星君，又难免想说另外的事：“人类就是这样，世界就是不公，强者对弱者的欺凌，永远不会停止。
我非常感谢你为我指点迷津，日后新四宿教、四宿国，乃至四宿皇朝建立，我都不会忘记你，会记得现在，划分人才的等级，让他们为最强之人提供智慧......”
“天竺从来都不是什么强大的王朝，不论过去还是未来。”
“那又如何？”玄武星君接着冷笑，“比起知道真相的苦痛，让他们心甘情愿做牛做马，可比你们这样在痛苦和真相中挣扎、死去，快乐、轻松太多了。”
荀武调节着自身的呼吸，气势也重新开始引动天地之象。
“这个世界，就是由强者们创造的世界！这个世界，便是由历代的高手、宗师、绝世强人创造的时代！”玄武星君气势亦是开会攀升，浑身的邪气愈发恐怖，随着时间的推移，即便没有静修，他的力量也变得比武道刚刚破碎之时，强了太多！
“而你们这些与大势违抗的家伙，便注定要死！”
玄武星君气势如同鬼魅，将整个天空染成纯黑！
“不......”荀武低语。
“不！”荀武声音愈发响亮。
“你错了！”
荀武怒吼，毫不掩饰自己的狂怒，气势、气场、刀意无休止地攀升！
他没有转身，没有后退，没有观察四周！
但他已记住，已经看到，已经统筹全局！
江对面，为了帮助大部队而勒得满手鲜血的照无眠，并非一个人！
在江边，为了削弱玄武星君寿命，令其体力大减不能久战的姬宝宝，不是孤独的！
为了战斗的胜利，甘愿为荀武挡下未知招数，只为了留存希望的霜满秋，绝非真正的“强人”。
巨石上，白玉盘被玄武星君戳出三道足以危及生命的重伤，仅仅只是为了给荀武拖延时间、制造一点点机会！
为了恩怨情仇、为了仁义道德，为了心中之恨、为了已死去的江湖同道们而战斗的夏士、姬愁、燕半梦等江湖中人武举高手，也绝不是慕强！
哪怕是那些对极门二流、三流的弟子，在这一刻，也冒着随时有可能骤然出现的黑刺戳穿的风险，疯狂地救援受伤的同道，只为了增加一丝丝战胜玄武星君的可能性！
更有之前，为了后辈们活下去，与玄武星君拼个生死，在其身上留下寒毒，为荀武等人奠定机会的老前辈左燕寒！
还有那些，在后方、在附近，为了这一战的玄机楼机关大师、冒着生命危险参与这件事的二皇子、为了荀武等人创造机会的满江红......
从来都不是一个人。
越是庞大的组织、国家，越不可能是一个人。
有了这些人的帮助，哪怕荀武与玄武星君真正的实力天差地别，荀武也能面对面地对上玄武星君！
人们的力量，才是无穷的！
荀武默默地将【无欲】换到戴着赤火臂的手上，横到眼前，准备做出最后一拼。
左前辈、宝哥、愁哥，霜侍卫、照兄、老白，夏士、燕半梦、大长老，还有许许多多荀武记不清名字的江湖同道、武举进士......
感谢你们为我相信我，愿意将生命托付给我来冒险——
荀武的气势，仿佛又受到了某种影响，发生了变化，节节攀升。
玄武星君也积蓄完了庞大的邪气，整个天空、江岸，到处都被污泥般的黑气覆盖。
下一刻，荀武与玄武星君几乎同时朝前蹋去。
这便是最后一拼！
萧善看着不要命冲来的荀武，眼睛瞪圆，身心激动。
他有必胜的把握！
他肉体比荀武强的多，也有外功护体，而荀武内气、气势消耗大半，破坏力已远不如白玉盘，只要他通过邪气从四面八方压迫荀武，拼着一个重伤，足以与荀武两败俱伤！
而那时，他就能夺走荀武身上的赤火臂！
这之后，他想去哪里便可以去哪里，天下之大，无人能再拦他阻他！
下一刻，两人面对面撞上，玄武星君嘴角狰狞，狂笑而出，周天黑气压向荀武！
荀武，则是平静地一个横斩。
嗡——
二人落至彼此最初的位置。
黑气开始慢慢地消散。
荀武喷出一大口鲜血，跪地倒下，单手用刀撑着身子。
而萧善则出奇地变得平静，露出从展现过的平和神色：“可叹..
这是何刀招？”
“人之道，仁义刀。”
“当真是......”萧善身上骤然炸出无数鲜血，喃喃倒地“精妙绝伦啊——”
萧善释然般地叹息了起来：“神龟虽寿，犹有竟时
螣蛇乘雾，终为......土灰啊......”
第564章 根源 4K
玄武星君并不在乎。
虽然玄武星君方才一直在努力，但当他真的意识到自己即将败亡，却出奇地平静，很轻易地就接受了一切，而不像绝龙那样欲图临终一击。
人的性格毕竟是不一样的，玄武星君就没有那些想法。
对于他来说，大业、教派、兄弟情、师徒情，远远没有他本人的道重要；而同时，不管自己死后整个四宿教会变成什么样子，他都不会在乎。
只是有些可惜。
可惜点有两个。
一个，是他设计的，在他死后才会有用，用来实验四宿教结构稳定与否的细节、框架，他本人永远也看不到，因为这都是他死后能琢磨、参考的东西。
另一个则是，荀武的表现，让他感觉有些可叹。
他不会后悔，不会说什么“如果你早出现多少多少年”如何的话，在他看来，已经发生的事，就是发生了的事，谁也不能改变。他自然清楚自己作恶多端，死了也没有什么不对之处，而他可叹的是，荀武至少在“信任”“团结”等等方面，与自己完全相反，而他，却根本看不到荀武成为宗师的那一天。
至于别的，死前从荀武这里知道世界上真的有一种和自己构思相似的制度，于他而言，已经很满足了。
满足到，当他确认自己要死，甚至忍不住轻声吟诗，隐晦地表达了自己“认错”的态度。
片刻之后，荀武挣扎着起身，隐隐约约能听到霜满秋和姬宝宝活动的声音。
江对岸，照无眠直接跳下来，游过来想要看清情况，荀武则手持无欲，谨慎地朝前走去几步，试了试玄武的鼻息，在确定没有呼吸之后，又用刀再次刺入已死的玄武星君的心脏。
这毕竟是个宗师，还是“玄武星君”，万一他有什么“龟息神功”，苟了一手，荀武这么多的付出和努力，也就全失败了。
“老家伙临死的时候说什么了？”照无眠跑到荀武身边，上下打量一下，松了一口气。
作为正常战斗受伤最小的人，照无眠用箭并未重伤到玄武星君，但却救下了两人，功劳甚大，如今既然玄武伏法，他自然要过来观察情况。
“他念了一段《龟虽寿》。”
“龟虽寿？”照无眠何等精明的人，瞬间反应了过来，忍不住摇了摇头，说，“没想到这家伙到死的时候，倒是不嘴硬。”
龟虽寿，在此处，其实便是意指“我玄武虽然活了很久，但啥也没干成。”
神龟虽寿，犹有竟时。腾蛇乘雾，终为土灰。
虽然对玄武星君的恨意极大，但荀武不得不承认，宗师确实要比那些不知所谓的野心家和疯子，强上太多。
数年下来，倒在荀武手上的恶人，几乎每一个都被荀武以相同的手段，或者是用对方心中的弱点击败，再不然，就是直接照着最强之处，针锋相对，彻底击溃其心理。
这次，荀武其实也是这样。
荀武在理念上，远远领先这个时代，但他平时根本不会拿这个来鄙视这个世界的人，因为他很清楚，自己能知道，也是依靠前人们的总结和奉献。
然而玄武星君的行为，却让荀武暴怒无比，少见地直接拿乌托邦之类的东西鄙视起玄武星君。在“人道”上，令玄武星君崩坏。
而他最后的这一串诗，一方面是在说自己虽然活得够久，但也还是得死。
另一方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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