侠之大者,朝九晚五 第492章

作者:纸鸽

“呵......圆城寺,原来是你啊。”天乱星认得这人。

四宿教与龙造寺势力的人毕竟共事了十年时间,一些高官、要员,彼此都非常熟悉,天乱星自然不会被迷惑,一眼认出了这个同为“龙造寺四天王”的“四天王的第五人”。

“啧......天乱。”圆城寺知道天乱星不可能认错,也没反驳,冷哼了一声。

他是【龙造寺四天王】的一员,正如称呼一样,他是“四天王的第五人”,是龙造寺大名的替身、影舞者。

天乱脸上露出狰狞的笑容:“老家伙,真是有本事啊,居然能在战斗中更替铠甲,让我也中了你的计......

我本来还挺欣赏你的,毕竟,你是【四大废物】里最强的人,比起你那四个废物同僚,你的武力,并不比我差太多。”

“天乱——成王败寇,既你赢了,便别废话,要杀要剐,悉听尊便!”

天乱冷着脸,哼了一声:“我怎么会杀你?

好不容易找到机会,把那胆小的鼠辈骗出城来,打了一场硬仗,本想趁着这个机会,在年节前干掉那老东西,没想到让你给救了......

哼,那老废物武功平平,但人还是挺不错的,而且对手下也很关心......你一定希望他回城之后闭门不出,等着盛晋人突袭我们后方,然后就这么硬撑着吧?

你想的很好,但错了,知道为什么吗?

因为我知道,那老家伙若是知道你没死,一定会忍不住,想要找机会救你——毕竟,你可是四天王中最强的一人。”

“咕————”被说中了痛处,圆城寺面色一变,随即大喊“天乱,士可杀不可辱,这是你们中原的老话,既我已败,便赶紧给我个痛快!

莫要让我小瞧了你!”

“呵——”天乱星冷笑起来,用右手朝着他的脸来了一拳,哐地一声把他打倒在地,随后又呵呵了两声“拖走,给我把最好的大夫找过来。

从今天开始,每天把这人给我挂到旗子上,当着所有龙造寺的人的面儿,给我狠狠地抽打、虐待他,让医生十二个时辰照看,让他求生不能、求死不得!

我就不信,那老家伙会忍得住。”

旋即,他又冷笑:“哼,就算忍得住,他手下的那些人,看着你的惨样,也会心寒、心冷,到时候,便是冲城,也有的是法子。”

“天乱!!???”

圆城寺跪在地上,脑袋被几个武士死死地摁在地上,一边脸贴着土地,一边脸疯狂地抖动,面上愤怒如同实质,疯狂地朝着天乱星大喊。

“杀了我啊!

杀了我啊,你这垃圾!!

杀了我!!!”

然而,他迎来的,却是几个笑的狰狞可怖的四宿教高手,架着他离开——等待他的,将是一群在四宿教总址通过各种手段,博得玄武星君一笑的“英雄”们的迎接!

另一边,天乱星在看着圆城寺被架走之后,脸上的狰狞的笑容也缓缓地消失。

按照他本来的预计,只要成功把龙造寺骗到这里,通过合围,就有机会直接击杀乃至抓获的机会,可没想到,圆城寺信义竟然在这个时候找到了机会,和龙造寺换了衣着,成功让龙造寺逃跑。

虽然他清楚,这之后他依旧有机会抓到、杀死大名,可这和他最开始的目标截然不同。

一来一回,不知要浪费多长时间,才能再找到机会。

这和他跟玄武星君说的,完全不一样。

他自然不在乎玄武星君问罪,因为,一来,现在天杀星已死,除了他天乱星,整个四宿教已经没有能够使用煞气的、一流级别的、纯原生四宿教天星了;二来,玄武星君并不会在乎这种事情,因为他本来就没给天乱星下指标,要求在几日几日击杀龙造寺大名,所以他并不担心问罪。

可作为一个把话说出去的人,此时的他,却格外愤怒,因为这代表他之前都是在吹牛,都是在吹嘘,这让他非常不爽。

而不爽,便要杀人、便要凌虐。

这,便是四宿教。

杀人,早已从最初的“保护普通民众”到“追求力量的过程”,演变成了现在的“不爽就杀个人”。

而这种事,天乱星这种年轻人,尚且不是很明白,老一代的四宿教成员,明显要比他们更加明晰。

四宿教总址。

白虎堂外。

今日,依旧只有一个天贵星守着。

天贵星坐在椅子上,双目失聚,似乎在看着前方,但又似乎在看着别的什么东西。

“天贵星殿下?”

“天贵星殿下?!”

“三叔!!”

一连数声喊下,天贵星终于反应过来,意识到周围还有个人,终于勉强露出了个笑容,转头看去:“哦?原来是天风?你有事吗?”

天风星。

人长得很不错,比较帅气、俊秀,有种阳光男孩的感觉——若是不计较他脸上可怕的新鲜血液,那他的确长得很像是个邻家大男孩。

天风星是四宿教年轻一代,最有天赋的人......不包括丛云。

相比于修炼内功的同时,还学习了绘画、舞蹈、【意】【势】的丛云,和修炼了内功并且从小到大一直研究兵法的天乱星,天风星学的相对而言,还比较专精,只有剑气和其他的一点点东西。

一点点,不该存在于【四宿教】的东西。

天风咳嗽了一声,脸上挂着相对和煦的微笑,问天贵星:“天贵星殿下,我最近阅读信件,发现京都那边的局势并不好......

要不要把天捷叫回来?感觉留在那挺危险的。”

“唔——”

天风星是天捷星的未婚夫——本来应该是,玄武星君在天捷小的时候,就给她选定了对象,但近期似乎有点儿改主意,想要把天捷许配给萧玄武。

这件事一度引发了教内的轩然大波,但直到最后,也没有成什么气候,就连作为当事人的天风,都没有什么反应。

天风星明显不是很喜欢天捷星村雨,更加欣赏天忠星丛云,但如果没有玄武星君的肯定,那他便不会有任何自己的决意,这让很多人都非常意外。

即便绝对忠诚玄武星君的天捷、天贵、天杀,有时候都会因为一些事情反驳、询问、谏言,而天风星这个和玄武星君并没有多少接触的人,反而却无条件遵守玄武星君的一切命令,让人非常意外。

“星君吩咐了,天捷现在需要留在京都好好冷静冷静、反思反思,若是死在那里......那便死在那里。”

天风星有些意外。

天贵星在等他接下来的争辩,但就像他一直以来了解的一样,天风只是稍微意外了一点,便笑着点了点头,不再纠结这个问题,丝毫不介意天捷星是他如今名义上的未婚妻。

“这样啊,那好吧。

只是,我听说,最近石涧好像也不是很行......要不我去哪里吧?新年时节,我怕中原在此时猛攻。”

如今,主要战场似乎并没有占到多少便宜,龙造寺依旧能跟着他们对耗,若是这个时候盛晋攻取石涧成功,或者断了魔教的一部分“经济来源”,那对四宿教来说,就是完全无法接受的......失败!

天贵星再次摇头:“星君说了,只要有鬼武士就够了。”

天风星又是一阵意外。

鬼武士的剑技是比他强,可他一个人,就算多带一些一流高手,能顶得住那么多人围攻吗?

他很怀疑。

“那好吧。”天风星点了点头。

天贵非常疑惑。

天风星作为年青一代,是天捷那一派系的人,平时和他们这些“瀛洲也好、中原也罢,能壮大四宿教的,就是好教众”的人,根本不是一路的,但只要涉及了玄武星君,即便不符合自己的想法,天风也会同意,显得非常怪异。

“那我可以求见星君吗?”天风星低声询问“最近我遇到了一些修炼上的难题。”

“......你可以问我。”

“噗——咳咳咳,三叔,在下认真的。”

天贵气的手抖。

天风可不是天捷那种外强中干的家伙,天贵星能靠武力轻易压制天捷,但想要让天风服气,可就难了——虽然真的打起来,天贵有百分百的信心战胜天风,但让他指点天风星的修行,那就不是一码事了。

天风星看了一眼白虎堂,对着天贵星拜了一下,随后转身而走。

天贵皱了皱眉,叹了一口气。

“这小子......”天贵很清楚,很显然,天风星已经看出来了,如今,【玄武星君】并不在四宿教内!

在年节这个最重要的节点,玄武星君却并不在教内!若是让外面的万千教众知道了,绝对会让他们伤心欲绝。

另一边,天风星走出总址,来到天守阁,站在天守阁上,朝下望着无数的四宿教教众。

这里的气氛,怪的让他感到窒息。

无数的四宿教教众都在疯狂地欢呼,他们念诵者玄武星君的名字,有的则会用一些过激的动作来表达他们对玄武星君的敬爱,诸如杀戮、自残。

这种事,天风星已经见过太多次了。

他轻轻地从口袋里掏出一撮瓜子,默默地用手,慢腾腾地捏开。

四宿教,很不正常。

他早就感觉到了——不,或许并不是“他”感觉到的,而是玄武星君“故意”让他感觉到的。

所有四宿教的领土、占领地内,当地就会疯狂地宣传四宿教的思想、四宿教的理念,在那些地方,百姓不允许使用任何四宿教以外的武功、所有的非四宿教武功,都必须上交。

这里不允许说任何四宿教、玄武星君的坏话,胆敢违抗的,便只有死路一条。

所有人都要视玄武星君为偶像、为神,玄武星君说的一切,都是正确的,玄武星君爱着每一个教众,玄武星君注视着一切,但他不在乎你的想法......

从小到大,四宿教就用这种理念宣传,所有四宿教长大的孩子,都必须要遵守四宿教的一切。

在这种环境下长大的年轻人,几乎没有自己的认知,把四宿教的一切都奉为真经,认为杀人、杀生不过是寻常的事情,从来没有意识到随意屠戮是一件恶事。

这一切,都让天风星感到荒谬,而更加荒谬的,则是他所负责的,独立于四宿教一切体系外的“真理星”。

而他这个所谓的天风星,这个所谓的“真理代表”,平日需要做的又是什么?

扭曲、歪曲一切四宿教敌人的好事,把一些莫名其妙的罪孽强加到龙造寺大名身上,歪曲事实,利用身份之便,让所有四宿教教众坚信四宿教的正义......

这绝不是【真理】,而是【谎言】。

但就像发起战争的“天乱星”对外宣传是“平定乱局”“和平之星”;称呼喜欢欺压、喜欢压榨别人,嫉妒她人的天捷星是“友爱之星”一样......

这是一种扭曲,一种对四宿教教众思想的扭曲。

身体通过“魔旬佛花果”扭曲,削弱他们的力量、战力,思想则通过各种各样的方法约束、控制,整个四宿教的领地,已经没有了一个【能思考真实】的人。而迟早,这里将彻底变成一个【没有力量】的土地。

没有思考的力量,没有战斗的力量。

天风星心中百感交集,从怀中慢慢地掏出了一本已经被翻烂的书。

那是一本【史书】,一本由盛晋史官编纂的前朝史书,这本书早已经被他翻烂,他一直都在疑惑,为什么玄武星君要单独给他这本书,让他专心潜修——若是要控制人的思想,又为何要给我这种书,让我意识到一切都是假的?

我本来可以跟丛云、跟村雨一样,把一切视为理所当然,可为什么,为什么要我一个人承受这种孤独的痛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