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纸鸽
在与他的讨论过程中，方闲也渐渐地终于明白，为什么荀武会说这个远视镜足以造福后世无数年。
单就用来望远、探测敌军形势，这玩意儿就能改变战争的形势。
光这一点，这个老前辈就必然名垂青史。
但琢玉对此其实不是很感兴趣。
对他来说，战争什么的，能不发生最好就别发生，比起那些东西，他更关注的是这【昊天镜】实际的效果。
聊了一阵子，琢玉发现这四个年轻人，都挺有悟性，看武功似乎也不错，就升起了教导的心思。
作为【天庭】之主，他对其他天庭的成员，并不是以“首领”“领袖”的身份去命令，而是以老师的身份去指导。
寻思了一阵子，他决定说个比较有意思的东西，把本来就很不错的气氛炒热。
“后生们，我再说点有意思的吧......你们知道吗？我们脚下的这个大地，其实并不是平的，而是一个——圆，确切的说，是一个球体。”
？？？
荀武瞪大了眼睛，震惊地看着他。
张不默、方闲对视了一眼，姬怜儿则挠了挠头，均是忍不住发出了或是惊讶，或是惊奇的声音，尤其是方闲，更是直接笑出了声：“前辈，您这是在跟我们开玩笑吗？
大家都知道，天圆地方......”
“哦？真是如此吗？”琢玉平静地摸着胡子，笑眯眯地看着方闲。
但他心中忍不住还是叹了一口气。
看这个几个人震惊、嗤笑的样子，终究是无法相信吗？
他教了无数的学生，还有三个亲传弟子，但能够接受他理论的......寥寥无几啊。
“前辈——”荀武伸手抓住了想要开口的方闲的胳膊，直勾勾地看着琢玉，问：“假设，假设你说的是真的，那您又要怎么证明，这大地，就真的是一个球呢？
若是没有证据，岂不是无端妄想？”
方闲忍不住点了点头。
不愧是荀兄，一如既往，以证据、事实出发，即便再匪夷所思的事情，也可以心平气和地讨论。
自己差荀兄太多了，不能听到别人的话就轻易笑话别人。
“哦？”琢玉忍不住停下了抚须的动作，更是兴奋了起来。
这个捕快，这个捕快不一般！
“你们，可知道【凤凰】？”
几个人连连点头。
“既然你们知道凤凰，那你们应该也听过一些凤凰的传说吧？”
几人又是点头。
“凤凰之名，流传深广，绵延数百年上千年，传说、史书上，不止一次出现过凤凰的记录。
对于我们这些凡人来说，凤凰高不可攀。
可若是从凤凰行动的轨迹中稍微探寻一下，便会发现一些奇异之处。”
荀武眨了眨眼睛。
这就是他知识盲区了，因为他虽然有了解过这个世界的一些独特神话故事，但这些融入寻常人生活中的“常识”，想要专门去研究，对他这种外来人士，其实是非常困难的，所以他并不够了解。
“传说凤凰非梧桐木不栖，实际则不然，史书中凤凰降落从来不拘泥于木。
凤凰，只是高飞于天际之上，因为离地面太远，以至于我们无法发现他而已。
而且，仔细看来凤凰虽然神秘，但总结其飞行方向，却能发现——它几乎从来不会改变自己的方向，只会想着西方飞，如同与太阳一同行进一样。
而我要说的，便是在这——既然凤凰只往西边飞，从来不会回头，那这么些年，史书上的【凤凰】到底是怎么来的？”
荀武震惊地瞪大了眼睛。
方闲忍不住抓耳挠腮了起来，即便是对此不感兴趣的张不默也忍不住皱起了眉头。
“那，会不会是凤凰的孩子？”姬怜儿作为大家族的后人，第一时间想到的可能，是凤凰是一种族群鸟兽。
“若是凤凰的孩子，那凤凰的配偶是何物？又为何从来不见两只甚至更多的凤凰？
若凤凰亦有族群，凤凰难道会舍弃幼崽，让幼崽自己领悟，自己去飞？若真是如此，那凤凰又是怎么让后代明白的呢？”
姬怜儿单手托着下巴，感觉脑袋生疼。
当一个可能出现之后，非但没有解决问题，反而产生更多问题后，姬怜儿就有些头疼了。
“难道......我们的大地，真的是个球？”张不默失魂落魄地看着山下，整个人都有些灰白。
琢玉子满意地点了点头。
他也不指望这几个人能第一时间理解他，在他看来，这帮年轻人能稍微思考一些，就不错了。
“可要是我们这大地真的是个球......那......岂不是很奇怪？”方闲忍不住开始发散思维“我们走在这个球上，不应感到旋转吗？或者，走到了球边上，我们应该会滑落，甚至直接掉出去吧？”
“因为，这个世界，有某种力量，这种力量在吸引着我们。”一直没有说话的荀武，冷静地从口袋中拿出一根弩箭，放到身前，平静地松开手，让弩箭缓缓地坠落到地面“正是因为这种力量，我们才无法离开大地、飞在空中，正是因为这种力量，鸟兽才必须要依靠羽翼才能翱翔天际，正是这种力量，让果子坠落、让建筑沉稳。”
其余三人看到荀武的展示，恍然大悟。
另一边，琢玉忍不住开始鼓掌。
“好啊——好啊！了不起！实在是了不起！”琢玉看着荀武，就像是在看一块稀世美玉。
像荀武这种思维迅捷之人，他走遍天下，也没碰到几个啊！
荀武则忍不住在心中惊叹。
他之前震惊，并非是因为他知道了这个世界是个球，而是在震惊，这道士能够打破常识，甚至直接打破道家学说，从另外的层次观察世界，甚至发现了宇宙的一些真正情况。
在一个武侠世界！
通过对万物的观察，发现了这种事情！
眼前这个道士，怕是开创了一个新时代！
虽说方闲几个人已经有点儿相信他的理论了，但琢玉没有这么直接停止，反而从口袋中拿出了几个球，摆在地上，席地而坐，完全不顾形象地说：“这个大球，便是太阳，这个小球，便是月亮，而这个黄颜色的，便是我们的大地。
当月亮走到这个地方的时候，因近大远小之故，月亮便会直接挡住太阳，致使白昼无光......
这，便是所谓的【天狗食日】！”
方闲等人又是接连发出惊叹。
他们还是孩子的时候，自然也听过许许多多的神话故事、传说故事，可没有一次，像今天这样让他们感到震惊。
原来，这天狗食日亦有可寻之迹，原来，传说中的种种，根本不是神物作祟，而是再平常不过的自然之道！
“是晚辈小视了前辈。”荀武跟着听了好一阵子，忍不住感叹道“只要中原人还存留一日，前辈之名，就必然不会消散。”
“哈哈哈——小捕快，这种称赞，我可受不得。”琢玉忍不住大笑了起来。
验证了自己的理论，他自然兴奋，正好苦于没有人分享，这才愿意跟荀武等人谈论那么多。
而且，更加让他感到满意的是，荀武一行人不仅天赋极佳，而且也完全没有拘泥于形势，对他这些奇思妙想接受程度极高，这么一群优秀年轻人，即便是在整个江湖，也不多见啊！
这自然也很正常。
跟着荀武这么长时间，张不默、姬怜儿他们仨，早就有了打破常规想法的意识，只是荀武不会跟他们说这些东西，所以他们第一时间听起来，才极为震惊。
可正确的就是正确的，他们既然已经有了经验，既然没有墨守成规，自然愿意听正确的。
“只是......小捕快，我看你似乎没有你这群伙计这么兴奋？”
荀武愣了一下，随即点头。
他震惊于道士的奇思妙想，可并不为内容感到兴奋，毕竟他早就学过相关的东西了，自然不会兴奋。
“前辈所言，在下敬佩，只是在下不知道......这对您究竟有什么意义？”荀武好奇地问。
在这个世界、在这个时代，有钱人、有权人闲着没事儿的时候，自然会找点儿事儿做，一个宗师级高手，钱什么的肯定不会再在乎了，专门研究这种东西，也很正常，只是荀武很好奇，这位前辈到底是为什么开始研究的。
“呵呵呵呵......”琢玉忍不住摸了摸胡子，对荀武说“你可知......【飞升】？”
几个人点了点头。
“江湖传言、小说故事，具有所耳闻。”
“飞升不过是小说家所编纂出来的词儿，我等师门，并无此等用语。”琢玉轻轻地点着头“但我翻阅史书之时，时常会看到所谓【破碎虚空】之说。
传说，盗圣便破碎虚空，登仙而去。”
姬怜儿忍不住挺直了腰板。
“但这所谓的破碎虚空，破碎的究竟是什么？虚空到底是什么？我要怎么样才能破碎它？”琢玉忍不住开始回忆曾经“从那之后，我便开始着手于此，先是努力练功，想要试试复制前辈们所作所为。
遗憾的是，便是如今我成了宗师，依旧感受不到所谓的【虚空】。”
方闲几个人震惊地对视了一眼，又齐刷刷看向荀武，荀武则默默地点了点头。
宗师！？
这居然是个宗师？
“宗师之路，对我来说，也并不算多困难......哈哈，这么说难免有些自夸之嫌，不过，当你们也走到宗师之路上的时候，便会明白。
越是纯粹，路便越宽。
在研究、尝试无果之后，我开始怀疑。
怀疑这所谓的【虚空】，怀疑我所学习的一切究竟是真是假，我花费数年时间......咳咳，总之，我最后确定，我们的大地，不过是一个巨大的【球】。
如果有什么【虚空】的话，那就是我们大地之上的空气、大地之上的天空。
那就是真正的【虚空】。
而我想要做的，就是离开这片大地、穿过这片虚假的天空，去【另外的大地】。”
包括荀武在内的所有人都张大了嘴巴。
看着他们的震惊的样子，琢玉忍不住露出了一丝笑意。
“前辈，这种事......恐怕做不到啊！您需要的力量，根本不是这个时代能完成的！”荀武紧接着说。
对于荀武绝对的反驳，琢玉并没有再回话。
他并没有说出全部。
比方说，他认为，【另外的大地】应该和这个世界一样，到处都是宝物，一片生机盎然，只要能够到达另外的大地，那么这个世界的一切自然之物就再也不值得“珍惜”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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