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纸鸽
段别来脸色苍白无比。
他立刻想起了两个月前那场京中混乱。
普通民众并不知道发生了多么严重的叛乱，也不知叛乱的主体是谁，叛乱结束之后，日子照样过。
可段别来明显感受到了周围人的变化。
往年他们段家，新年总是会有络绎不绝的客人，可今年呢？
不仅没有任何客人，连段龙都没回家过年！
这两个月来，他不停地探寻，想要寻找段龙踪迹，他本来就意识到了一些东西，可还是怀着一丝幻想，幻想段龙是接了什么了不起的任务出去了。
可现在，荀武这不算回答的回答，让他彻底地清醒了。
他手脚颤抖。
“别太伤心，也别做傻事。”荀武看着他，迟疑了一分，随后又说“段前辈至少还活的好好的。”
“活着，并且全须全尾的活着，这对你来说，应该是非常好的消息了吧？”
听到这，段别来放下了手，怅然地叹息了一声，对着荀武认真地鞠躬两下，这才转身离去。
段别来不知道是怎么走回家中的。
这段时间，他的精神状态一直都不怎么样，生活过得非常没有规律，身体也变得糟糕许多，头发、衣服都不怎么打理了，以至于显得相当邋遢。
他坐在家中的小屋内，看着孤寂的屋子，忍不住默默流下了泪水。
男儿有泪不轻弹，只是未到伤心处啊！
“小子——怎么样，这下信我了吧？”
忽然，有一道声音在这阴冷、孤寂的屋中响起。
段别来用袖子擦了擦自己的眼泪，随后深吸了一口气。
“呵呵呵......现在你明白了吧，你那老爹，也不过是一个仗着自己武艺高强，扰乱天下的恶贼；那个荀武，虽然知道一切，但就是不会告诉你真相。
你的真心，你的仁义，统统都是狗屁！”
“呵。”段别来则针锋相对，毫不犹豫地说“那难道，你所谓的【大业】就是真情？就是对我好了吗？荀武，至少光明正大，他虽然不能告诉我真相，可他也还是通过语言让我自己想明白了！
比起他们，你这个藏头露尾的鼠辈，难道算得上什么好汉吗！？”
“呵呵呵......你小子还真是牙尖嘴利。”那个阴冷的声音依旧在屋子中轻响“我今日不是要跟你说这个的！
小子，你既然知道了真相，难道还想再拒绝我不成？”
段别来面容上露出了一丝挣扎。
这个不知道什么时候出现在他家中的声音，自称“冯老”，说是有一门可以让他修炼的内功。
一般而言，内功这种东西，只要花心思、有时间，便是再没天赋的人，练上个几十年，也能成为一个一流高手。
可这样的一流高手，身体强度低、内气质量差、武艺也颇为孱弱，跟货真价实一步一步走上来的一流高手根本没法比——像济世阁的长老，大多就是这种类型。
段别来天赋平平，段龙也不想教他武功，他自己想办法修炼了一段时间，可直到现在，也只有相当于“一年”的内力，在江湖上最多也就是个“不入流”的江湖混混。
再说武艺，刀枪棍棒，段别来都有学习，可没有一样能练得好的，别说是跟名门大派的弟子比了，就算是拳馆里的普通学生，一些武艺平平的捕快比，也完全不够格。
他仅剩下比较强的东西，也只有字写得漂亮，通读兵家经典这两点了。
这样的他，没有任何值得窥探的，但不知为何，这个“冯老”竟然专程找他，劝诱他练某个功夫。
虽然武功稀疏平常，但段别来对理论知识还是很熟悉的，他知道，江湖上有很多武功，只要特定的某种人修炼，就能爆发出数倍乃至十几倍几十倍于常人的效果。
可他，却也真的不相信这个莫名其妙藏在他家中的人。
“呵呵呵，你爹虽然功夫不错，可终究不擅长教人，他以为你没什么天赋，可他又怎么懂如何评价别人的天赋？
在他看来，没有什么功夫适合你，可要我说，若是你稍微放开自己，稍微解开自己对自己的那些约束，只要稍微动用一点儿儿多余的力气，就足够轻松地变成一个高手。”
哗啦啦。
不知从哪，一本厚厚的武功秘籍从空中飞了过来，砸到了桌子上。
段别来愣了一会儿，把桌上的秘籍，翻过来，看到了封面上的书名。
《旧月魔功》。
！
段别来瞬间面色大变，吃惊大喊：“魔功！？”
“哈哈哈，怎么，惊讶吗？”那个黑暗中的声音再次响起“可你要知道，你的身体实在太弱了，也没有经过打磨，甚至连【开脉】都没有，想要修炼，想要在短时间获得足量的内气，想要快速的变强，除了魔功，难道还有别的什么选择吗？”
段别来冷哼一声，单手拍桌，把书丢了出去，随后说：“大丈夫生于天地间，当立身立命，忠孝仁义，让我学魔功，不可——”
他还没说完，那黑暗中的声音便接着响起：“呵呵呵......忠孝仁义？
那我问你，若是秋后，你那瘸腿的老爹要处斩，你怎么办？看着他死？这就是【孝】吗？”
段别来没再往下说下去。
“自古忠孝两难全，你是想要帮一个狗皇帝，还是要帮你老爹？”
“你好好想想。”
“何况，你再想想，魔功又有什么不好呢？”
“你那个看起来和善的老爹，有告诉过你他修炼的是什么功夫吗？说不定也是魔功呢。”
“四大名捕里那个叫霜满秋的女人，不就练得是《噬元魔功》吗？也没有人审判她。”
“修炼魔功，其实很平常嘛。”
“再说，你那爹为什么会被抓？还不是跟着太子造反？嘿嘿嘿，你家也不是什么好东西，说不定你也要被清算，到那时你要引颈就戮吗？”
“嘿嘿嘿，你不杀他，他可就要杀你咯！”
“杀两个人练功，也没什么不好的吧？”
最开始，段别来还有些挣扎，他所受到的教育，他所相信的东西，让他不愿意去听他的话。
可随着那个声音说的话越来越多，他感觉自己头脑越来越昏，思考起来也越来越慢，似乎有某种神奇的力量，在他耳边不停地呢喃，让他越来越不想坚持，让他越来越不想再思考下去。
他迷迷糊糊地起身，晃悠着身子，想要去捡。
就在这时。
“喂！”
一声巨响在屋外响起，段别来吓了一大跳，整个人一下子恢复清明，随后他看到了手中的东西，吓得他直接丢了下去。
“别听他的鬼话！”一道他极为熟悉的声音，再次响起。
段别来吃了一惊，紧接着，一个身穿红色捕快衣着，身上绘着白色云纹的身影，如同轻盈的猫一样从外面跳进了他的院中。
“荀捕头！”段别来初时震惊，随后面带惊喜。
“啧。”黑暗中的声音冷哼起来。
荀武跳到院中，没有跟段别来叙旧。
他之前就感觉段别来情绪上有些问题，虽然不能告诉段别他父亲在哪，但荀武之前也答应过段龙，照看他儿子。
若不是因为有任务，他也不会隔这么长时间才跟段别来交流。
但他没想到的是，居然会有人专门来诱惑段别来，还用上了某种强大的“意”，趁着段别来心神失守，劝诱他捡起武功！
一旦他在这种情况下选择修炼，等到他清醒的时候，恐怕会彻底地放下对自我的坚持，到时候就会真正意义上的“烂掉”。
也就是在这种情况下，荀武这才大喊了一声，唤醒了段别来。
荀武冲到这院中，简单地观察了一下，随后立刻从黑暗中找到了那个人影。
或许在段别来这个没什么功夫的人看来，这个人藏得非常好，即便他绕着房间寻找，也根本找不到，但对于荀武这双眼睛来说，他根本藏不住。
说到底，这个人也只是在段别来寻找他的时候快速地更换位置，并不是能够像月似愁那样直接“隐身”，还不至于多恐怖。
此人见荀武进到房间，先是冷哼了一声，换了个位置，紧接着快速出手，双手探向荀武后脑。
他想要在荀武尚且没有找到他的空档，先下手为强！
但荀武的眼力，远远不是他能预料到的，之间荀武荀武稍微低头，右手抽线，瞬间解开了巨阙的挂带，倾斜巨阙，卡住了他的攻击。
“啧——”一击不中，这人又是冷哼一声，唰地将腰间长剑取出，朝着荀武袭来。
荀武反身挥剑，大剑势大力沉，强行拍击，以力破巧，剑剑相击，逼得那人不得不后退。
好大的力气！
好沉的大剑！
那人惊了一下，一手抓着房梁，一手吃惊地看着荀武。
只是转瞬之间，他就想明白了荀武的优势，随后，他右手在空中连挥，竟是一瞬间击出几十道剑气！
什么！？
荀武面色骤变！
一流高手，而且内气相当充足！
剑法之快，也冠绝荀武所见过的所有剑招！
便是拥有五十五年内力的罗曼，一瞬间也没有办法打出这么多的拳气，这人竟然能够如此轻易地挥出剑气？
脑海中电光急转，动作上荀武毫不犹豫。
如此多的剑气，已经要比弩阵齐射还要恐怖的多，荀武为保段别来，瞬间抓住他向外丢出去，自己也急忙运转幽足功，疯狂在屋中腾挪。
剑气虽多，但有先有后，《正气长歌》对荀武的五感、身躯、四肢都有全方位的加成，使得荀武现在眼力、动作快上了两分，在【看破】与幽足功的辅助下，躲开这些攻击，却并不困难。
另一边，蒙面人望着荀武，手中的剑也忍不住攥紧。
他隐约间似乎听到了阵阵脚步声。
是荀武手下的捕快？
一定是！
荀武这人，每次行动都会有所准备，自己不能纠缠。
他再次哼了一声，右手用剑在身前挽了个剑花，随后以一个荀武想都想象不到的速度，快速地在身前击打。
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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