侠之大者，朝九晚五 第141章

包怀英听到叫自己，面色如常，右手拍了一下桌子，尽管只是一个没有武功的文士，但却拍的桌子震天响，把这公堂之内无数人拍的心惊肉跳：“血口喷人，一片胡言！”

“呵......那你又作何解释？”三皇子冷笑“我看你分明是心里有愧，不敢直言！”

包怀英眉头一皱，却不慌张。

果然，下一刻，荀武大声高喊：“异议！”

众人齐刷刷再次把目光看向荀武，不少人对他忽然出声有些不满。

叶真姬忍不住露出了笑容，急忙助攻：“哦？荀护卫莫非有别的见解？”

荀武微笑着点头，高声喊；“不错！

诸位大人！三殿下、几位工匠不过是一家之言，我还有一个证人，有不同说法！”

嗯？

公堂中，不少人颇为疑惑。

“何人？”

“云州铜模、太子玉佩、陛下铜像伪造者，黄大川！”

第230章 倒黴之人

黄大川，一个大家基本上都没见过，但已经听过无数次的名字。

虽然是一个非常平凡的名字，但不得不说，这个普普通通的名字，在如今的盛晋朝中公卿之中，却可以说是如雷贯耳了。

但，虽然大家知道这个工匠技艺惊人，却很少有人见过，除了刑部尚书之外，甚至好像没有人见过他。

方闲传讯后，又顺拐着走回了公堂，而这个时候，一男一女，一老一少两个江湖中人形象就出现到了所有朝堂中人眼中。

不少人看到姬怜儿之后，先是皱了一下眉头，女子在他们看来，究竟不是很适合到这种严肃场面上，不过因为公主在此，他们也不会多说什么，顶多是稍微皱皱眉，更重要的，还是那个白发苍苍，看起来极为憔悴的男子。

“黄大川？”刑部尚书下意识地站起身，看着黄大川的脸“哎哟——是你，你怎么这样了！？”

黄大川的年纪是不小了，但还不至于白发苍苍、形如老朽，之所以会变成如今的样子，自然也是有理由的。

刑部尚书见过黄大川，之前有关于黄大川的案件审理，基本上都过了一遍他的手，他知道，黄大川虽然的确参与进了这私铸铜币的要命事之中，却并不是出于本意，而是被人裹挟，所以后来只是稍作惩戒，管控起来，如果不出意外的话，应该会送到工部，成为一个工部的工匠。

也算是因祸得福。

但不知道因为什么原因，这人居然又丢了。

黄大川颤着身，恭敬地跪到地上，他并没有觉得自己对不起什么人，但他觉得，他真不想被人折腾了。

作为一个高级技术型人才，黄大川本来被云州的不少门派视为座上宾，在云州的时候，也没有多少人会麻烦他，但万万没想到，竟然一不留神就被造反的人惦记上了。

到了京城，因祸得福，成了工部的工匠，还以为自己能安稳下来，万万没想到，竟然又被人裹挟了去，制造了很多不想弄的东西。

好在，因为他已经有相应的经验，所以这次他留了一个心眼，没有像上一回那样，直接就让人囚禁了去，终于找了一个机会，溜了出来，自此之后，就再也没见过人，一个人躲在某个地窖之中，除了偶尔吃喝，基本上没见过日光。

本来，他想着这辈子也不出门，永远地躲下去，再想个办法等事情结束之后，找悦来客栈的人，把自己送到更南边，那里是悦来客栈的大本营，相对而言，会安全很多。

但荀武明锐地发现了他在这件事中的问题，叫姬怜儿以及悦来客栈的诸位朋友想办法找了一下，其他势力这么找，恐怕很难能真正地发现黄大川，但姬怜儿不仅是专业的，还是悦来客栈的“股东家族”，只用了一天的时间，就找到了黄大川。

黄大川缓缓地把自己的经历道来，当真是听者伤心闻着落泪，不过这里的几位虽然不是铁石心肠，但也见的多了，虽然心思依旧沉重，但也并没有变什么神色。

重要的，是黄大川有关于这件事的交待。

黄大川寻思了一下。

荀武并没有让他特意说什么，而是跟他说，有什么说什么，他想了一下，就说：“我确实见过一个太子殿下府上的人。”

嗯？

众人一惊，不少人还疑惑地看向包怀英和荀武。

这不是你们的人证吗？怎么会说出这种话？你们没教他说什么吗？

包怀英坦坦荡荡、荀武正大光明，可不会整这种事。

“我奉命照着一块儿玉佩，磨炼、锻造，确实制造了几块看起来是玉，实际只有一层皮的铜板。”黄大川一边回忆，一边缓缓地说“若是后来制作出来的玉佩，是用来伪装成太子殿下的信物，那一开始的玉佩就肯定是真的。”

这句话说出来，本来对三皇子来说，应该是个好消息，但他听到之后，却忍不住皱起了眉头。

事实上，不仅仅是他，坐在这里的，基本上都疑惑了起来。

若真是太子殿下的人，直接用最开始的玉佩就好，何必还要再制作假的？

这岂不是莫名其妙？

难不成是掩耳盗铃吗？

“但......我听那人，似乎不是很情愿，是被其他人逼着的。另外那一人说，是他曾经请这人吃过饭，还保下了那人的外甥，故此才把玉佩借出来。”

！！

不少在场的人顿时就面色一变，因为他们听到这个描述，已经联想到了一个他们都听过的势力了。

“可知道那两人的姓名？”刑部尚书问。

黄大川急忙点头。

听完黄大川说出来的名字，刑部尚书略微一联想，便想起了这两人——一个，是太子府上的账房，另一个人，则是京林商会的一位代理会长！

“照捕快，你去请两位过来一叙。”

照无眠深吸了一口气，正要开口，另一边，白玉盘却忽然出声：“大人，不用了，在下昨日，已经将两人请到了都察院，现在就可以请来。”

刑部尚书又看了都察院的两个御史几眼。

怎么回事，怎么你们都这么有主意？

这件事最开始就是他们刑部接下来的，他们关注这件事也就罢了，这大理寺、都察院的人居然也对这件事都很上心思，实在有些不同寻常。

不一会儿，两人被带到了大殿上，其中一人见了众人，尤其是太子，顿时露出羞愧神色，跪倒在地。

三皇子看到这两人，又听到两人慢慢地把他们的经历如实道来，冷哼了一声，拂袖转身。

显然，他不准备继续说下去了，因为再说下去也无益，在场之人都有分辨真假的能力，尤其是那太子府的人声泪俱下，痛苦地交待自己的错误，希望太子原谅他等等等等。

太子没有什么表示，因为这件事不是他一个人的事，他也不会因为这种事去保一个府上的账房，哪怕这个人跟了他许多年，也不会。

最终决断，太子会全部交给三法司决定。

不过，至少这账房在这个时候，没有开口再反咬一口，对他来说，也算不错了。

三皇子临走的时候，转身看了荀武一眼，这一眼，没有荀武想象中的恼羞成怒，反而非常平静，一点儿也没有之前那么激动的样子。

换句话说，在看荀武的这一眼中，三皇子卸下了自己的伪装，而是以一个有威胁的人来看待荀武。

只是看完了这一眼之后，三皇子也没有再多言，默默地回到了自己的位置上。

而接下来，三司会审的公堂上，所有人也都有了一个新的盘问对象——京林商行的代理会长。

第231章 臨時工

没有了三皇子的发言，三司会审照常地推进了下去。

目前已知的，和隐藏黄金最有接近关系的人，除了锻造铜像的工匠，便是当日看守在仓库四周的人，这些人如今也已经被刑部看押，进行了一段时间的审讯，自然也有相应的收获。

但比起这些，更加值得关注的，显然就是这个京林商行的代理会长了。

荀武回到了自己的位置上，静静地看着审讯，一边也在收集讯息。

目前来看，照无眠不愧是十二个时辰无休止干活的超级劳模，这一段时间，已经调查了非常多的人，找到了相应的嫌疑人，除了一开始不知道黄金藏在铜像之中外，其他的一切都处理的很好。

但有几个问题，却很值得注意。

明明刑部尚书并没有下令，但三皇子却可以指挥的了刑部方面留守、看守线索的人，这自然不可能是因为三皇子的命令，在三司会审之中，三法司的各部首领，大于一切。

换言之，刑部内部，也有一部分人，已经被“乾”利用特殊手段，拉拢成了“朋友”。

白玉盘看了荀武一眼，同时又观察了一下那个京林商行的代理会长。

京林商行。

荀武那边其实有一些信息，并没有了解到——当初他们把包策逮住，直接送到了都察院，虽然规避了“亲亲相护”的可能，但同时也让他们没有审问包策，并不知道，包策之所以会走上现在的歪路，正是因为京林商行中一个老板的陷阱。

这个京林商行，问题非常大。

与此同时，公堂上也开始进一步地审讯这位京林商行。

首先的第一点，自然是，知道不知道黄金失窃案的事情。

答案是——知道。

“哼，区区一个商人，竟然知道如此要事。”叶宗忍不住下意识地开口。

他最烦的，就是这种“僭越”。

他忍不住站起身，冲着商人问。

“那商人，你告诉我，黄金失窃之事，你掺和了多少！”

叶宗的声音极为严厉，此处又实在宽大、庄重，那商人见了这场面，腿一软，扑通一下就跪倒地上，脑袋磕着地，行了个五体投地的大礼。

荀武忍不住皱起了眉头。

下一刻，刘姓商人又磕了几个砰砰响的头，随后又直起身，伸出手来，往自己脸皮上打着巴掌，一边打，一边还说：“小人，小人是得了失心疯，小人鬼迷心窍——”

这开场。

荀武眉头紧蹙，大致上猜到这个人要干什么了。

认罪！

果不其然，没过多长时间，这个代理会长就开始自述自己的错误，开始说自己有多么的悔恨。

他说，他之所以会想着盗取黄金，是因为前些日子他们商行结余了一些钱，他就琢磨着弄点儿投资，结果血本无归，他一时间补不上，就走上了歪路。

显然，他提前准备了非常充足的理由，背的一些东西也相当准确，把自己包装成了一个贪钱而不要命的人。

这一点，单从形象上来说，其实不是什么问题。

商人嘛，逐利。

但真要是让在场的人相信，那就不可能了，霜满秋都不会信。

说到底，不就是一个想要提背后之人顶锅的举动吗？

换算到荀武那个时代，不就是标准的“临时工”吗？简直不能再熟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