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女归乡旅行 第92章

“凛。”

“嗯！我在的，姐姐……”

看着再次向自己伸手，但被自己躲开后，感觉不妙的粉发女孩，樱将手放在了自己的佩刀上。

“姐姐？”

“我有个问题想问你。”

“问题？可以是可以，但……”

“安静的回答我的问题——！！”

仅仅是将刀剑拔出些许，那凛冽的寒风就如同将空间一起斩断一般将屋内的一切温存撕碎……看着粉发女孩因为惊恐而尖叫的模样，伴随着房间响起凄厉的警报声，八重樱的眼中滴下了血一样的泪水。

“凛——！！我问你，你知不知道‘律者’到底是什么东西？！”

“诶……那个……被崩坏赋予给人类的，破坏力，很强的，天灾？”

“那第二个问题，为什么……身为律者的你……还活着？！”

听着这个疑问，粉发的女孩一下子愣在了原地。

“为什么……为什么要问这种问题……姐姐你这简直就像是……”

惊恐的女孩没有继续说下去，毕竟，现在的樱看起来实在是过于可怕，而她的问题……就像是在问——【你为什么没去死】一样。

这个问题女孩没法回答，樱也没指望女孩回答，她只是看着房间在剑气的肆虐下回归‘牢房’原本的模样，毕竟这才是她记忆中……‘凛’应该在的地方。

“那么，最后一个问题。”

无声的抽出自己的佩剑，看着女孩不自觉后退的模样，樱缓步上前。

“……假如，你在这里被杀死的话……你会恨杀死你的人么？”

感受着脖颈间冰冷刺骨的寒意，凛看着眼前姐姐的模样面颊早已被泪水浸透，但……在听见最后一个问题时，女孩的泪水不再流淌。

随着眼泪变为冰晶从面颊滑落，粉发的女孩摊开手，手心中是半个被捏坏的饭团。

“我，是不会恨姐姐的。”

颤抖着从口袋里拿出拜托Mei博士打印来的明信片，这是因为姐姐的工作问题聚少离多的姐妹，为了庆祝团圆的礼物。

“恨……也没办法得到任何东西啊……毕竟，我是律者……姐姐是融合战士……这样，也是没办法的吧。”

“这……就是你的回答么？”

冰棱一般的剑尖缓缓低下，但……樱的笑容却渐渐的惨烈了起来。

“是么~这就是你的回答么~”

“姐……姐？”

视线逐渐飞离原本应有的高度，身体也不再颤抖，或者说从这一刻起凛失去了自己对身体的控制能力，粉发的女孩最后的视线看见的是自己无比敬爱的姐姐，‘捧着’自己的奇怪视角。

“果然，你压根不是凛吧……毕竟凛其实早就死掉了，在五百年前，乃至更早的时间前，她就死掉了。

无论是你，还是八重……她们不会再回到我身边……毕竟其中一个还是由我亲手斩开了喉咙，就像这样……和梦里一模一样。

而且，那个会死后发射核弹毁掉三个要塞都市的凛怎么可能不怨恨呢？如果她不怨恨……那么我……我心里这份痛苦与折磨又是什么——？！”

粉发与粉发在鲜红色的粘接下交错归一，狐耳的融合战士在全副武装的人们惊恐的注视下拥抱着满是血色冰晶的尸骸，眼中只有无尽的绝望。

“所以，请不要再用这种梦来折磨我了……凛早就死了……我也不需要你们用这种方法提醒我她是被我守护的人们杀死的。

凛你也不需要以这种方法提醒自己要去仇恨人类，我们的时代早就过去了，你的复仇也早就完成了不是么。

如果你一直觉得憎恨无处安放，觉得自己一定要有一个憎恨的目标……那……就来恨我吧。”

完全不去理会身后与自己长剑截然相反的高温，樱只是抱着凛的尸体，仿佛自言自语一样说道：

“所以，不要再这样了……回去吧……去那个，虽然冰冷，但可以继续向前的现实……无论是五百年，还是五百万年，我都会陪着你的……”

……

……

……

看着律者收容房间内的场景，除去不知如何是好的守卫，一旁的Mei和拎着天火圣裁的凯文也看着一副见鬼模样的汐言不知所措。

“这也是在你意料之中的情况么？魔女小姐……”

“别看我……我了解的八重樱可不会这么做，像妹妹挥刀可是她的心病……但……这次这么做的，是融合战士樱吧……”

看着场内抱着尸体瘫坐在地上完全没有要反抗意思的八重樱。

使用人偶的身体飘在空中的魔女小姐作为‘观察者’，和某种程度上算‘帮凶’的芽衣与凯文不同，灰之魔女飘进了樱的视线。

“……我知道你……你是梦境的另一个主人……和凛一样……不回去么？你胜利了，凛已经不再我耳旁抱怨了……她大概是死了吧。”

说起凛，仿佛眼神死掉的战士再一次抱紧了怀中的尸体，而随后樱的视线归于冰冷，顺着她往后看去，则是那些原本会杀死琳的人……以及凛死去的根本元凶，MEI。

“所以……为什么要出现在我面前呢……我都已经，如此忍让了……”

风雪之剑与天火圣裁仿佛对抗一般在室内卷起令人不安的气流，留着血泪的战士视线空洞的重新看向魔女小姐。

“已经够了吧……”

“够了……么？樱你是这么想的？”

“不然呢……不过是梦境罢了，家妹的任性已经为您添了不少麻烦不是么……为了一个虚无的时代耗费时间和资源总归是毫无意义的事情，就像在凛的记忆中我早就死去，连回来都在给她添麻烦一样……您的能力应该投入到更有意义的，保护新时代的工作中……而不是和凛在这里玩‘你猜我会不会恨你’的游戏。”

看着如同冰块一样理智的融合战士，魔女小姐挠了挠头：

“嘛……凛一直没出现，我不知道她现在怎么想……但，樱你这个样子没问题么？”

拍了拍全身黑气都快要溢出来的樱，汐言叹了口气说道：

“说到底，是你的怨恨无处安放吧……我一直把注意力放在凛身上一直没想过你这是我的失误，但我也没想到那家伙被我压制到能力不足，甚至让你出现两个时代记忆混合的情况……这份怨念，真是不得了。”

看着眼前小魔女的一个响指，自己怀中的尸体陡然消失，没有了那血色冰晶的压制，全身鲜红流着血泪的战士以极强的压迫感站起：

“……不然呢？要我夸赞一句你们干得好么？”

带着一阵剑刃切风的轻鸣，风雪之剑直指MEI以及她身后那些什么都不知道的守卫：

“要我说——你们做得好！又杀死了一个律者干的漂亮么——？！那些人就算了，MEI你既然到现在什么都不说！！你肯定是知道的吧……被尊称为天才少女的你肯定知道的吧？！

还有凯文你呢？！身为最强的你又怎么说——？！

对于因为我的凛被杀掉，我们守护的世界最终毁灭的你……有什么想对我说的么？！”

面对浑身缠绕冻气，寒狱冰天全力全开，零下近百度的冷气蔓延向走廊方向的压迫感，此世代最强的融合战士轻挥火焰缠绕的大剑，仿佛绝不后退的盾牌站在MEI的面前。

“……”

“不说话？那我帮你说吧！

Mei会死，但你不会！！以你的性格你会发誓要消灭世间一切的崩坏！！哪怕为此付出一切——！！”

“……不要说了……”

“怎么？被我说中了么？也是啊，那位维多利加小姐可是非常好说话，你们即使不用乱七八糟的话术也能轻松知道自己想知道的事情吧……所以？你在外面做了什么？

让我想想，哦……圣痕计划……那个即使千万不存一，也要让人类拥有对抗崩坏之力的计划……你将其实行了对么？！

对！的！吧！凯文·卡斯兰娜——！！”

“闭嘴——！！”

刺骨的冰霜与灼热的火焰……

冰冷的，失去一切的绝望，与灼热的，想要燃尽一切的愤怒在此碰撞。

汐看着那拿着武器对峙的两人张了张嘴，但什么都说不出来。

毕竟……一个穿越前父母健在，祖国昌盛，虽然多多少少都有着毛病，但这一切盛世如我所愿世界的居民……哪来的资格参与这种惨烈的对话。

而相比于融合战士樱那如若深渊的绝望，以及看了MEI给自己的资料后，只是持续燃烧愤怒的凯文……凛的复仇简直是放着不管也没问题的小儿科。

至于自己是什么？

自己只是个将这一切演算出来的吃瓜人而已。

“不过……要说的话，还是挺寂寞的……这种相互憎恨的戏码，说到底什么都得不到啊……凛，你不觉得么？”

如同按下了暂停键，对于这种时间上的操作，汐已经十分得心应手。

而就像汐所想的那样，只要自己行使‘硬件’的权限，那么同等级的‘软件’自然会在这凝固的世界中无处可逃。

看着那同样满脸泪水，将粉红色长发扎成马尾的女孩，汐言叹了口气：

“差不多该结束了……觉得好玩么？复仇游戏……”

“我……从来都不知道，姐姐她……”

看着原地蹲下的第十二律者，汐言撇了撇嘴，就像自己想的一样……小屁孩能有什么深仇大恨。

结果因为她如此乱来，反而看见了真正的仇恨是什么模样，也不知道这对她来说到底算不算惩罚。

但不管怎么说，姑且还是最后确认一下：

“继续之前的问题吧……”

“诶？”

“你恨你的姐姐么？你恨她最终……选择了世界，没有选择你么？”

“我……我当然会恨啊！！我可没说过我会原谅人类什么的！！”

稍稍后仰躲开女孩那抓向自己的手，但说实话，就现在自己这个魂钢铁块身体，就算抓到了疼的也是对方吧。

“那么，我们游戏继续？如果你不乐意的话，我甚至可以帮你把时间调整到最开始……怎么样？要不要再看一次你姐姐的选择？没准她这次会直冲基地把你拉起来就跑哦……就像是……”

“就像是，我在梦境中，无数次让八重樱带着她妹妹离开，然后无数次的让她的妹妹死在她面前那样么？”

说到这里，凛忽然抬头。

侵蚀律者仿佛忽然明白过来，女孩眼中的高光仿佛都消失了一样。

“也就是说……这是报应么……因为我想要报复人类，因为我想要夺取八重樱的身体……所以，那份庞大的记忆被姐姐读取……所以姐姐才……”

摸了摸喉咙，凛呆滞在原地。

而见她这幅模样汐连拱火嘴炮的心情都欠奉，相比起这些无法改变的悲剧，她还是更希望参与一些有建设性意义的事情中。

“这么想也没问题吧……so，我作为本次回忆游戏的主持人在此发问，你要再来一次么……还是继续看下去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