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境界的彼方
而走在这不知道多少年无人打理但依旧自律维护的世界上，确认终端上从宇宙看去连‘丝线’都算不上的‘赤道壕沟’，表现在个体眼前的，则是一眼望不到边际的天堑。
磅礴的灵能从深渊底部直冲云霄，散乱的极光在高空飘向两极。
就景色而言这里是不下于天之痕的灵能奇景，尤其是七彩的灵能如同墙壁一样直插云霄囊括天地的景观仿佛这里就是世界的尽头。
显然，这并不是掌握着卫星图的灰风成员会有的想法，但当地的一块废弃石块上却是如此雕刻着潦草的字样。
文艺的进行翻译，或许可以将其称呼为‘天涯海角’。
汐言没有去碰那些石滩，事实上那些装饰用雕塑已然风化的不成样子。
汐言能够分辨出字迹只是因为机械体依旧在对其维护，胶质颜料严谨的，年复一年的涂抹在同一个地方……天涯海角的字样就这样永远的铭刻在了大地上。
而在眼下灵能的深井中，汐言终于找到了通往博奇世界地下世界的路。
毫无疑问从灵能喷薄环道进入维修通道是一件及其愚蠢的事情，但在灰风不想改变任何固有设定的情况下时，这种从引擎喷口往内部反推的行为简单有效……前提是你和灰之魔女一样对散逸灵能的控制就像是控制手指一样。
借助之前拜访各种超结构建筑得来的通行经验，三人顺利的进入了距离地面三千公里的机械结构。
相比起地表公园一样的和平景观，这里的机械结构紧凑，且历史比外界的超构装体更加久远……但状态却比外边荒废的模样大为不同。
就像是至今依旧运转的大型灵能护盾一样，博奇世界内部的机械构造体维护得当，且运行状况良好。
汐言在通过维修通道抵达第一个空间时就感应了数量庞大的‘娱乐用终端’……当然赋予其娱乐用的前缀是因为阿汐之前被小说戏耍的怨念。
但就像是身处信息时代的人类会拿先进的纳米集成电路计算机去看小猫舔爪图片傻笑一样，谁也没规定外星人不准拿强强终端写自传体小说。
不过和做好了自己沿途要看几个月小说心理准备的灰之魔女不同，这次的外星终端在汐言触碰的一瞬间就有了前所未有的反响。
【你是谁？】
它这么提问。
而在迅速的与后方沟通后，汐言选择保守的隐秘接触，众人迅速的借助之前在外部通过入侵获得的账户治疗构建出了一个在地表生活的‘流浪者’身份……
一个误入地底世界的地表人，在地表近乎完全处于废弃状态的当下，出现这样的情况也在情理之中吧。
【……这不可能。】
带着人性化的诡异沉默，终端毫不犹豫的判断灰之魔女的发言为谎言。
【先不说地表层壳是最近十万年才重建的根本不可能存在‘外界遗民’这个说法……你根本就不是‘我们’的种族公民，你当我的光学系统是坏的么？】
对于终端机那掷地有声的判断，灰之魔女无语的摸了摸脸颊……她忘了灵能的心理暗示对于通过纯光学摄像头捕获外界信息的机械完全无效这回事。
只能说好久没干正事，手段都生疏了。
于是事已至此汐言也不用装什么正人君子了，计划B立刻实行，侵蚀之力全开，登陆管理员权限……这样异常的举动当然会引起对方的异常反应。
好在所谓的异常不过是一次信号诡异的放电……之后眼前的终端机则在投影屏幕上不停的以人眼不适应的紫光波段闪烁着‘管理员离线警告’的字样。
至少它没有继续质疑灰之魔女三人的身份了。
而后续理所当然赶来的机械体也被灰之魔女用侵蚀之力打发走……在通过那些机械赶来的理由，以及携带的‘急救’设备看……灰风一众判断，博奇世界过去的生命很可能从出身到死亡是一直与‘终端’相连的。
这并不难理解，只是汐言没想到这种类似灰风创伤应急小组的机制居然会在地表世界破败不堪的世纪末依旧在地底无障碍的执行着。
那么……地下还有博奇世界的土著居民么？
为了满足自己的好奇心同时保证安全，汐言以汐水晶为媒介构造出了一个意识形态与自己类似的二级意识体……其主体意识与自己完全分离。
为了保证对方不会被博奇世界网络污染从而借助自己的权限弄出什么反攻灰风主机这样的乌龙，其实体只有手办大小……一旦出现异常灰之魔女的本体哪怕用蛮力都能轻松将其物理销毁。
而探查过程十分顺利……或者说，在思维加速的状况下，手办汐言只用了外界三人一顿午饭的时间就垮着脸解除了与沉默终端机的连线。
这个过程汐言其实还有些紧张生怕小家伙咧嘴一笑就给自己开出个新副本什么的。
但好在小汐言完全履行了自己的设定，先是在众多电子战人形以及正电子人格网络守卫的看守下往空白终端中填写了探查报告，随后坚毅的向本体敬礼后，留下了报告书的手办汐言立刻执行了自我销毁程序……
进行了与位置网络意识直接连线的个体连存在都最好不要存在。
这是汐言自己的想法，汐言自己也很好的如此执行了。
趁着超旗舰众部门成员注意力全在新报告上时，灰之魔女在不远处残留的巴掌大小银灰色痕迹旁放下手中自己咬了一口的可颂面包。
等网络安全员审核完毕后，汐言才打开眼前自己拷贝的终端，并点开了其中唯一的文件。
省略其中耗时主观时间二十八天的探索过程，这里直接复述结论：
【经检查，博奇世界地下网络没有任何外界用户使用迹象，只有城市维护软件还在自动运行并记录日志……最终结论，无害。】
随着视线来到报告的结尾，自毁的汐水晶物质已然成为物理意义上的光线散逸到各处。
如此变化形态的汐水晶已然无法再进行任何二次利用，其内部拷贝的自我意识也在能量全部转换为光能后自我删除……连同灵能一同泯灭在虚空，这或许是第一次灰风个体的完全消亡。
想到这里灰之魔女稍稍有些悲伤，但因为那个意识是自己，所以到也有种无所谓的感觉。
为了大义所牺牲……这也是汐言所憧憬的结局。
这么想的话，那样直接结束的退场，到也是不错的自我感动。
另一个自己二十七天的探索经历自己无从而知，但至少，四十三分钟的寿命最后，她实现了自我的终极贡献。
自己能否像运气不好的那个自己一样，成功的为世界做出什么贡献么？
自己的力量与作为并不匹配，灰之魔女有着这样的自觉。
从碌碌无为的自己，到仿佛无所不能但最终却发现自己依旧有所极限的自己……灰之魔女的旅行，最终到底得到了什么呢？
将报告批阅已读，灰之魔女将疑问埋藏到心底深处……这种问题对于她来说还是过于哲学化了。
看着群里众人七嘴八舌的交谈，汐言带着自己的小队继续深入。
而对于自己走路都要下意识开着群聊窗口的举动，灰之魔女察觉后哭笑不得的摇了摇头。
没准，重要的从来不是最终的结果……而是自己与他们相遇这件事本身。
在存活这个行为本身就是奇迹的前提下，相比于那做出终极贡献的另一个自己，汐言所经历的每一秒无所事事的日常……毫无疑问都是极低概率的，连续的奇迹。
自己就这样生活在由名为‘奇迹’的物质组成的日常里。
灰之魔女可以凭借这小小的窗口完成所有的社交需求。
即便待在暗无天日的地底，即便灰之魔女徒步穿过百万公里深的水库……
和网友们猜测空白网络中曾经的鼎盛模样，去见证不知道是年久失修还是有人故意在水库外壳钻洞导致的水流倒挂被吸入内部奇点的奇特景观……
无论是假设吹水外星人的赛博空间，还是抱怨本地土著浪费水资源……这样的日子无论过多久，灰之魔女似乎都不会觉得腻。
但……相比起博奇世界那需要三点七亿年才会漏光的水，汐言本身已然觉得自己已经对这种宇宙尺度的单位失去了概念。
相较于不管什么时候都能开开心心的群聊天……自己脚下这宇宙奇观一样的博奇世界……似乎慢慢变成了……普通物件。
即便是初次见到也惊叹不已的星系大小水库，现在回过头看也不过是一个一次性的宇宙沙漏而已。
他们的使用者已经不在，排除掉附加的文明价值……其本身就只是一堆记录下来就可以放着不管的数字罢了。
就这样带着逐渐变成上班打卡的心情，灰之魔女的小小探险队进入到了博奇世界的最内层核心。
走在道路的终点，只是看见那个东西，感受着上方如同无限，但实际只是循环往复的灵能流动，汐言忽然就明白了眼前之物的本体以及其存在的意义。
这是一个……超越了光速，因果，以及一切当前实体的存在……
近乎全银河百分之九十九的质量聚集在此，暗物质的波动顺着灵能一同歌唱，它们早就被规定了用途，并知道终究是谁会来使用它。
“以太相引擎……”
而且……不是作为外星人达成邪恶目的工具，它现在的样子……反到像是……自己需要它。
需要去完成某个最初的开始？
转动了一下自己并不算聪明的小脑瓜，汐言恍然大悟。
嗯……确实……自己，还需要做一件事。
……
……
……
“Master？”
看着忽然愣住的灰之魔女，小祈不安的想要拽住猛然向前走之人的袖子，但她被扫帚拽住了。
会共感灵能的粉发魔女小姐知道眼前之人要做什么。而接下来的路，已经不是她和小祈能够继续陪着一起走的路了。
状况和说明扫帚通过预知接口很快发回舰队，而看着眼前如同巨大‘Z’的扭曲灵能黑洞，汐言那停滞滚动的群聊天窗口也弹出了电话图标。
那是看了扫帚所发通知的群友们发起的会议，或者可以说是……送别？
……
【……有点突然啊，这就到结束了？】
“不，应该说，这才是开始。”
挥手驱散远处灵能构造的迷雾，在以太相引擎构造的灵能黑洞视界中，显示的是主观时间三十一年前，身为普通人的自己以及群友们在聊天工具中交谈的画面。
“相转移引擎通过活性暗物质打破位面的墙壁，并使使用者屹立于神性的最顶尖……哈，原来如此……”
【所以……】
“这是我们自己造的东西。”
【那海星是？】
“我不知道，但……大概也和我们自己脱不开关系？”
虽然是疑问句，但汐言现在反而有些哭笑不得。
是了，这是自己众人的游戏。
真正的现实以及宇宙征服哪有这么容易。
如此一来，自己所知晓的一切都链接起来了。
虽然中间还有很多空白……但想必那就是群友们所构建的世界了。
三百多人呢，大家所描绘的故事，自己走后循环的两万年……想来是有空白给他们写。
看着汐言仿佛放下了包袱，整个人放松到瘫软但颤抖起来的样子，作为众人代表的伊芙沉默片刻后问道：
【……其实，既然知晓了时间圆环的最后部件……你其实想什么时候完成都可以吧？要不要再准备一段时间？】
“伊芙啊……你知道么，其实相对于前进的历史……现在的我们，才是没有前进，原地踏步的状态。我只有完成它，我们的剧本才算是真正上演。”
【……所以，满足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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