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女归乡旅行 第421章

只是，世间有如此之多的事情人力所不能及。

听着迷迭香在军用频道以及民用通讯频道中以逐渐嘶哑的声音不断呼唤自己同学，K6有些烦躁的挠了挠头一口将杯中烈酒饮尽：

“就不能帮帮她么？”

“预知接口已经在以战斗功率运转……”

看着迷迭香仿若神助的躲开一次又一次的火力网拦截，K6咬了咬嘴唇：

“你知道我说的不是这种‘帮助’……我们是不是可以，以更直接的方式去影响这个星系的命运，让这里的人们有着更好的未来？”

“……但是现在尽可能的任其发挥，本就是为了让地联拥有更好的未来。K6你知道的，地联并不是不知道道理，它只是需要一个转变的理由……”

“用百亿级别的人命去充当这个理由么？”

“不……这是给予灰风的理由，不是地联的。”

晃了晃已经见底的酒瓶，汐言从身后摸出了个全新的……琥珀色酒液在灯光照耀下美轮美奂，汐言瞟了一眼上面的欧罗巴七号窖藏标签，随手将瓶盖拧开：

“地联需要一次战争……无论其可控与否，无论其后果如何，它都需要一次战争来调整银河议会运行的桎梏以及历史遗留问题……而这也是地联至今没有向任何盟友请求军事援助的原因，事实上它也不需要什么军事援助，它需要的是思想上的变化……让那些拖后腿的家伙认清宇宙的真实。”

“……所以阿汐你默许了这场战争……”

“只是地联坚持如此。”

看着汐言那无动于衷的模样，K6本想反驳，但回忆起地联至今的反应，灰风确实没有任何行政以及军事干涉的机会。

但转头看向自己本应保护的世界成为战场，K6有些难过的来回踱步起来：

“啧，照我说那种蠢货打一顿就好了，为什么要用这么麻烦且如此不可控的方法？”

“因为我们是‘同胞’，不是‘暴君’更不可能成为‘敌人’……好人就活该被枪指着，这个问题我们也经历过很多次了……无法改变那就见它会宾客，见它起高楼，之后的事，坐等后效。”

看着汐言已然不会再改变的意见，K6表情复杂的指了指投影中迷迭香突破防空圈砸进她同学信号所在地的景象说道：

“那……这种痛苦与悲伤，也是那孩子成长所必须经历的事么？”

并没有回头看向投影屏幕，但汐言知道，迷迭香此刻已经使用灵能主炮轰开了敌舰外壳。

依靠对空间坐标的敏感，过去受到过歼灭战干员训练的猫猫径直打通了重逢的道路……在不假思索的直接行动这方面，现在的迷迭香很像是过去的灰之魔女。

但在敌舰中的同伴，能够是什么人类可以接受的模样么？

迷迭香以合格的灵能者战力一路奋战，捏碎那些软体海星，将金属构造的五星机甲扭曲废弃，以单人姿态从外部装甲一路杀入内部结构……

但看着那比地狱更加令人难以接受的‘生物质处理厂’，迷迭香再一次陷入了‘我该怎么办’的疑惑。

残破的肢体与血肉被从战舰或者运输船中倒出，人们在以还活着的状态被制造成‘死物’。

将原本自然灵性的躯体以亵渎的方式拼接整合，多余的血肉以及边角料则用特殊菌群溶解使其化作血肉构装体的血液，不符合海星‘健壮’标准的人体就这样在赤水中变成橙黄色的粘稠模样。

不予以接触，不允许投降，否定人类的知性，否定人类的智慧，海星所做的亵渎行为直接否定着人类身为人类的一切……它们将血肉作为拼图拼接出了少女眼前的地狱。

哀嚎的聚合体互通着痛苦与恐惧，猫猫只在那血肉的组合中看见了自己熟悉的脸，而那已然扭曲变形到近乎无法识别的模样手中，还捏着迷迭香寻找至今的原点……一个当初被迷迭香加装了灰风硬件的手机。

“黑发……”

少女试图向眼前嚎叫的血肉拼合物前进，但成百上千的手臂却一同向迷迭香做出了制止的手势。

海星以引力波通讯，它们的战舰中寂静无比，但人类却可以通过声音交谈，融合成了怪物，最终目的只是给予人类恐惧的血肉雕像努力的让眼中唯一还正常的孩子离开。

【……快走……】

成千上万的灵魂在小猫的灵能中给予了统一的回应，四面八方的引擎尖啸已然表明这次来进攻的不再是之前少女遇见的那些破铜烂铁。

茫然褪去后，怒火开始高涨，尤其是感受着眼前无数人生不如死的模样，那已然消失的世界记忆不断在脑海中回荡……听着外围敌人再次就位的声音，满腔怒火无处发泄的迷迭香下意识的转身准备战斗，但在敌方耀眼的光柱笼罩猫猫的瞬间，无数的血肉、手臂、骨骼横栏在二者之间。

焦炭化的飞灰与血水骤然充斥整个改造舱，橙黄色的灵魂与意志为血肉供给了前所未有的力量，不似人的怪物带着血肉骨骼崩解的声音发出了只有人类才明白的声线……那是成百上千人的共同嘶吼。

融合其中的军人们要作为人继续战斗，融合其中的母亲们要作为人保护孩子，融合其中的平民们要作为人将恐惧化为力量，融合其中的……迷迭香的同学与战友们……他们要送迷迭香回到她应在的地方。

固定的支架在剧烈摇晃中被扭曲撕扯，在血肉的润滑下怪物扯掉了血肉奔涌向前。浮游在空中的五角星型金属造物被拍打在一旁，有着无数手脚的肉块将迷迭香保护在中间。

喷涌着血液，燃烧着灵魂，以无数人的意志坚持，怪物穿过了两个舱室，随后血肉被破坏的惨叫与哀嚎再次充斥四周。

海星向改造体发动了攻击……

原本改造体的自我意识与躯体的操控是完全隔开的，只不过他们的改造还未完成，加上迷迭香突然闯入让事情变得奇怪了起来。

但血肉终究无法对抗枪炮，即便是努力的蠕动，在距离地联新锐战机的最后十几米距离，他们终究无法再继续前进。

但即使如此，血肉的构造依旧密集的团结在一起，被团团包裹的迷迭香身上满是不知道谁的血……她握住了身边伸向自己的手，那有着无比熟悉的感觉。

此刻似乎连痛觉和哀嚎都消失了，无数的灵魂包裹着自己，无数的意识向自己展现了只有些许遗憾的声音。

随着血肉组合质量的不断蒸发，向自己对话的灵魂也在不断减少，最终，迷迭香终于见到了‘他们’……那是欧罗巴八号、九号、欧罗巴舰队、欧罗巴卫队、以及来自系外或者只是路过偶遇无妄之灾的人们。

在自己的正面前，迷迭香看见了过去和自己一直在一起的同学们。

黑发与金发的女孩虽然眼眶有些红肿，但两人还是努力的向迷迭香做出了‘加油’的手势……而看着只是咬着嘴唇不知道如何行动的迷迭香，两个女孩随时一眼，一左一右的握住了猫猫的手。

迷迭香依旧在伤心的哭泣……她甚至在想，如果是那个未诞生的世界，被改造的，拥有可以容纳他人意志的自己，是不是可以带着这些愿意保护自己的灵魂一同离开。

但那样的自己就再一次失去了父母和兄弟姐妹……少女在想，用自己的手去保护什么是这么困难的事情么？

在熟悉的以及陌生的手臂支撑下，握着友人手机的迷迭香忽然被拽出了血肉团块。

看着身穿翠绿色神衣，佩戴着拟似侵蚀之键的温蒂，迷迭香知道……这场噩梦结束了。

随着空之律者卡片被启动，迷迭香福灵心至的操作灵能手环让使用反物质跃迁引擎的战机启动自爆，随后眼前忽然一亮……迷迭香看着松了口气的灰之魔女，即便被温蒂放下，也不知如何是好的站在原地。

“……怎么了？”

“我……不知道这种时候以怎样的表情面对您才好……我们是不是……本来可以救更多的人？”

看着手中属于友人的手机，迷迭香面无表情的将其抱在怀里……而面对啜泣的小猫，汐言那伸出一半准备抚摸安慰的手停在了半空。

没有回答迷迭香的问题，汐言招来一位机械女仆，让其准备带迷迭香前往中州星系接洽地联军队……

迷迭香之前进入敌方战舰的经历对地联来说是十分贵重的资料，其中有着敌人战舰结构以及陆军和载具形态等重要资讯……而那血肉拼接的亵渎人像，对于地联来说，大概也会成为一个足量的催化剂吧。

这样，地联想要的东西就全齐了……接下来，则是灰风履行自我承诺的时候。

目视距离欧罗巴不过一千七百万公里的‘贝塔’海星舰队，汐言联络上了已经离开空间站有一会的K6：

“差不多可以动手了。”

【就，走一套流程？】

“嗯，就像当初红玉海遇见虫族的流程……走一套就可以……我们现在首要目标是取得合乎法理的战斗理由，随后第二目标是确保欧罗巴七号……至少是欧罗巴七号人们的安全……”

【也就是说我负责接触并干扰，对方翻脸后就可以在地联‘民用’标准内进行反击……而汐言你……】

“我负责防御……”

看着远处已然亮起的闪光，随着一旁温蒂如同与自己共鸣一样的出现青色的微风，欧罗巴七号表面连接着灰风大使馆都附上了一层青色的护盾。

“一枚炮弹都不会让它落在欧罗巴七号上的。”

【……灵能的事我不懂，但总之攒怒气值别把自己搭进去了……我得给你补充一下，阿汐你……以及我们本身的重要性在欧罗巴星系之上哦。你也应该想想，我、伊芙以及大家在你心中，是不是连那个陌生星系都比不了的问题……】

看着远处在宇宙空间画出一颗心型的航行轨迹，汐言不由得叹息……大概伊芙是算好了吧，只要K6在这里，哪怕再严肃正经的场景，也会变的轻佻起来。

而大家的意思汐言当然明白……纵然灰风喜爱着故事中的角色，也不应自己沉溺其中。

如果真的觉得这个属于他人的故事是如此的让人难以接受，那么就将其变为‘自己’的故事。

就于此书写出……属于‘灰风’的故事吧……

看着远方敌人舰队中忽然爆炸……或者说应该是一分钟之前的光，汐言眯起眼睛：

“理想流体护盾……全武装展开。”

7th 群星闪耀的末日回响 : 第376章375 欧罗巴保卫战4

K6离开后六小时，那片迎面而来的陨石战舰处传来了肉眼可见的战斗光。

这代表着灰风的未知文明接触流程已经彻底完成，而对灰风个体发动攻击则代表着对灰风的宣战。

至此，灰风舰队距离正式向贝塔文明宣战就只剩下对方离开地联行政区……亦或者，欧罗巴星系被实质上的脱离地联管理。

在无法获取军事通行权的现在，灰风想要将舰队开入欧罗巴，第一个可能是等贝塔舰队熄灭地联欧罗巴星系于恒星锚定的，用于确保星系内实时通讯的主权哨站。

而第二个可能，则是地联公民完全退出欧罗巴星系，也就是九颗欧罗巴行星被实质性占领。

这两个可能对于灰风来说并不冲突，但是想要攻击恒星哨站对方必然已经越过了处于宜居带的欧罗巴七号，以对方目前展现出的……针对人力进行的无限制战争表现看，相比于获取舰队的合法入场权利，或许确保欧罗巴七号人们的生命安全是一件更加困难的事情。

合法的进行文明之间的交往是灰风社会学部门指定的基准规则，灰风如今以遵守法律代替了过去无法让他人取得安心感的随心所欲。

这是灰风想要以特异形态生命模式与银河诸多常规生命进行正常邦交的尝试。

固然其中可能会出现地联如今状况的微妙迟钝反应，但这一切都可以用灰风个体的主观能动性补足。

【虽然你这么说的很轻松！挨打的可是我诶！？】

随着翻滚时身后欧罗巴七号翠绿色的大气衍射光一闪而过，K6以普通航天器难以进行的锐角机动在宇宙中画出了数个‘7’组成的航行轨迹。

尖锐的路径变换在自然界中代表着规避危险，然而在尾巴尖端，亮蓝色的‘光环’推动者小巧到只有一米六的人形个体在无数战舰中穿梭飞行……K6敢说但凡自己手里有把正经对舰武器准让这些家伙吃不了兜着走。

然而就像K6对汐言说的，现在的行动阶段一切以保存欧罗巴七号的地联人力为最终目的，对于灰风来说这只不过是个积攒怒气值的过程……K6不会将宝贵的个体能量浪费在对大型个体的攻击上，那超出了目前她的个体能力。

【不过……稍微解决一部分也没问题的吧？】

被压缩的粒子喷流在尾巴炮的尖端形成美丽的电子涡环，由钢架捆绑陨石构成的船体有着大量缝隙，一米六的小巧人形机手中迸裂出不亚于对方战舰主炮开火时的耀眼光芒，灰风手持式的烈焰魔剑依靠其高温只要劈砍到实物就会引发出一连串的链式反应。

哪怕只是从外壳划过也可以造成壮丽的爆炸，只是看的话，或许真的会有人以为那个粉发的少女凭借单人仗剑就和侵略者打了个旗鼓相当。

然而最多不过十米的裂变剑痕在动辄百米的舰体外壳前着实不太够看，没有穿戴外接能源的战斗体灰风也无法抵抗主力舰级别的舰炮直射。

被迫不断辗转腾挪的K6没办法对敌舰造成足够的损伤，只不过看着敌方跳脚的自己飞到哪主炮炸到哪的样子K6也能很开心。

欸？你打不打，你不打我打，什么？你要打？那我溜了，这个坑是你们自己炸的和我无关哦~

就这样借着跳板一步一步向敌舰队的中心挪动，然而面对那硕大的宇宙郁金香，看着这只有红玉海世界树才能比拟的巨大人造物，即便是K6也不得不发出些许感叹。

谁这么有才把一门口径三十公里的光矛炮焊在了一捆引擎上啊……尽管这东西看起来威力就很唬人，但是为了保护炮身不得不用数百公里的金属骨架、无数的金属以及硅制尘埃构造成为‘花瓣’形状的外壳将其尽数覆盖……本体质量大的吓人的同时还只能在舰队的曲速领航下龟速爬行，这种基本没有自理能力的样子着实十分靓仔。

【那么问题来了，海星把这种东西拖来，是准备干什么？】

“除了地爆天星我想不出这玩意还能有什么其他作用，总不能指望这个充能都需要一个月的东西进行舰队战吧……”

说这话的时候汐言观察了一下海星的舰队配置，它们那直接拿陨石作为舰船外壳的样子已然表现出了极低的成本，但贯穿全舰的舰首炮却在威力上毫不含糊。

面对地联的优秀舰载机传统它们装配了数量繁多的近防火力，汐言说不好这是事先侦查的结果还是它们本就对舰载机以及跳帮作战有着相对丰富的作战经验，但最棘手的，果然还是那令人感到麻木的数量。

六位数的舰队骑脸……当年虫族投入的最大舰队不过三千，而且虫子还是宜居星球保护注意……果然与之相比，海星你们才是天灾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