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女归乡旅行 第20章

后两者也是可以通过灰风资料库立刻进行复原研究的项目，它们都能在与‘海军法典’的战斗中做出贡献并成为灰风们接下来在地球行动的综合支柱。

而等莳绘完成灰风产能的全面提升改造，灰风的作战机械布满整个地球时，海军法典就是瓮中之鳖无路可退。

所以灰之魔女强调‘宇宙战理论’的唯一理由……只能是灰风与海雾的战斗其最重要的节点……将在宇宙中进行。

但，在敌人形态、战术、战略、武器装备全部都是谜团的情况下，究竟要如何进行战斗理论的书写？

凭空生造么？

眼见刑部博士又开始唉声叹气，莳绘连忙抓住博士的手左右晃了晃说道：

“要不罗兰你去问一问作战部队？就算弗莱彻拥有自我时间太短可能没什么见解，榛榛和呆子雾岛是土著海雾可能对‘战术’没什么感觉，但去问问那几位灰风不就好了？她们自己提出的要求，自己多少也能有些感觉吧……”

对于莳绘的建议刑部博士当然是从谏如流，但在告别了莳绘的工程实验室后，刑部博士才觉得自己有些腿脚发软。

因为接下来，他不得不将去见除去刚刚来到这里时有过一面之缘，但之后对他一直态度成迷的其他‘灰风’。

其实在一开始见到汐言的时候，他以为所谓‘灰风’就是特指‘灰之魔女’这个个体，随后在听闻汐言邀请他的时候，他以为‘灰风’是一个由汐言一人领导的组织。

但实际情况和想象的完全不是这么一回事，所谓‘灰风’其实和‘海雾’一样完全只是个种类代称，和汐言一样的‘灰风’加在一起足足有五人。

刑部博士觉得很心虚，虽然他目前为止没有在灰风间发现任何类似‘派系’或者‘政治团体’的倾向，但这五人就基地的使用权限上似乎是完全一致的……

这让刑部博士总感觉自己是在为一个多军阀组成的联盟工作，要命的是其中少数在性格方面似乎并不像灰之魔女那样容易说话。

联系日本目前三个政府三足鼎立的状态和政治倾轧的残酷程度，他很担心自己和莳绘哪天会被搅进灰风之间的冲突随后死无葬身之地。

带着这样的恐惧心理，刑部博士拖沓的开始了拜访准备……尽管这种事情可以直接在通讯网络中进行，但作为一个近距离与‘最高长官’面对面的机会，刑部博士还是决定上门拜访。

依照距离的远近，他首先要要前往的是纳美岛基地中央数据库与计算中心。

这里就是莳绘实验室的隔壁，链接中央核心的同时，还有着物理实验室的功能。

然而和繁忙的工程部不一样，物理实验室各种仪器整齐的收检整齐，显然并没有开战任何课题的样子。

它的‘领主’，灰风计算中心的维护者，资料储存库的看守者，戍卫舰队‘凋零之风’的舰队最高指挥员，名为伊芙的灰风正在以秒为单位向资料库输送各种成品理论为工程部莳绘提供她所需要的知识。

作为一个愿意给莳绘打下手的灰风其性格应该不至于太过于难以接触，刑部博士觉得以伊芙为第一个拜访对象应该能够成为一个成功的开始。

但就在刑部博士走神的来到计算中心前思考措辞的时候，提前开启的厚重装甲闸门完全打乱了他的计划……

慌乱？还是说尴尬？

总之伊芙将博士那僵硬的样子尽收眼底，而就在银发男人觉得自己的初见分数可能要不及格的时候，伊芙那仿佛什么都没看见的表情给博士留下了最后一些脸面。

“欢迎来到主控中心，刑部博士。”

“啊？额……谢谢。”

看着对方同手同脚仿佛机器人一样僵硬的坐到机箱外壳上，伊芙歪了歪头让机械女仆送来茶点和杯具。

为了表现出礼貌和尊重，伊芙特意从自己舰装构成的人机借口断开连接，以尽可能正规的正座和一看就很生疏的手法为博士倒了一壶新茶。

茶叶可不是水培农场栽培计划中的东西，这些茶是由汐水晶少量制作的‘调味用品’，在纳美岛这种各种意义上的奢侈品，只是闻味道就能知晓其中的不凡。

而伊芙那无比认真的生疏姿态也让刑部博士恢复了冷静……将‘为什么不是自己公馆中的茶叶’这个疑问压在心底，刑部博士向伊芙述说了自己编撰《太空战斗学说》遇到的困难。

“……唔，各种情报匮乏所以感觉无从下手……简单的说就是这样对吧。”

原本以为自己的窘境会让灰风降低对自己的评价，但刑部博士怎么也没想到伊芙仿佛深有体会一样拍了拍自己的肩膀。

“事实上，这种感觉不仅仅是你有，我……或者说包括汐在内的所有灰风都有。

资料只是资料，它不会说话，它只是在我们的数据库中静静的存在的冰冷数据。而物理学和工程学部分总体来算得上‘应用简单’的部分，毕竟其主要服务的都是具体存在的东西。

而社会学方面很多东西我们都是只知道它‘存在’，但其具体内容和应用却很难联想到我们所进行的生活上来……

因为我们目前无论军事还是民生其规模都非常‘小’。

别说是‘社会’，具体说起来我们恐怕只是个‘村落’都算不上的‘组织’，所以现在博士您会觉得无从下手是很正常的事情。”

“……感谢您的安慰，但是灰之魔女大人耗费了如此之多的资源将我招聘过来，我觉得我不能如此懈怠。

所以哪怕只是空想理论也可以，我想至少能进行一些预案性质的准备，到时候我们起码能够有些准备。”

“但其实您并不擅长军事方面的理论内容吧……相比起那些军事理论，我更建议您先完善更擅长的基因图谱相关内容。”

“基因图谱？但……”

“当然，无论是灰风还是海雾都没有‘基因’这种概念……但，莳绘是有的吧……

虽然因为目前基地还很简陋的原因，我们并没有对莳绘进行类似体检的程序，但你作为莳绘的监护人，我觉得你应该尽到身为家长的义务。”

“但，太空战理论……”

看着刑部博士愣愣的样子，伊芙叹了口气，用了一毫秒了解了一下博士已有的论文内容后说道：

“太空战也好地面战也好，在保证有效杀伤的前提下就是效费比的比拼……而军事学说这东西是为了能够更好的发挥军队实力的东西。

而在我们的军队没有实体建制的现在，你就围绕如何尽可能发挥‘质量战争’优点为中心进行论述即可。”

听着伊芙那温和理性的声线，熟稔起来的刑部博士重重的点了点头：

“是的，我明白了……”

“那就好，但其实就我个人的意见，打仗的事情应该交给我们，你做好你自己的事情就可以。灰风不会苛求同伴，你要做的只有‘尽职尽责’……那么，你还有什么疑惑么？”

摇了摇头，现在的刑部博士已经没有了一开始的紧张。到是伊芙反复提及莳绘的事情让这位被伦理压垮的新手家长原本冰冷的内心多了一丝温暖。

“已经没有了，感谢您的解惑……另外……”

“另外？”

“您比我想象中要温柔的多，感谢您对莳绘的关心，关于改造人技术是否有缺陷，等我学习完资料库中的相关内容后会进行一次彻查，再次感谢您。”

目送刑部博士离开，伊芙看着对方比起来时挺拔了不少的背影十分奇怪。

“所以……这男人到底来干什么的……单纯是来聊天的么？”

如此吐槽着，伊芙带上耳机一样的散热模组，看了一眼自己特意制作的茶叶后，拿起茶杯轻轻抿了一口。

“想让温柔待人的人可以被世界温柔以待……这又不是我的愿望，你谢我干什么呢……虽然，这种感觉也不错就是了。”

将刑部博士的行踪发送到另一位灰风那边，伊芙躺回到自己的工位上。

她的工作还有很多，还没到休息的时候。

1st 海雾弥漫的深空之花 : 第20章020 理解的过程2

离开位于整个基地靠近中心的‘中枢’位置，刑部博士决定继续自己的拜访计划。

不是为了自己无从下手的理论撰写，而只是为了去‘见识’并‘确认’其他灰风们是怎样的存在。

毕竟伊芙的话提醒了他要尽职尽责，而灰之魔女在日本的行动也教育了他，躲避的终点等待自己的只有最差的结局。

所以尽管心中依然满是不安，但博士还是踏上了前往下一位灰风工作地点的客运电梯。

通过自己所携带的终端，刑部博士知道自己来的第一天这玩意就被莳绘优化过。其中最重要的改动就是为了照顾有机体的乘坐体验，将其速度从固定的最高速改为了依照乘客耐受力进行变速的智能优化。

而坐在那带有压肩式安全带的柔软座椅上，男人看着眼前豁然开朗的地下王国景色不由得再次感叹灰风们那夸张的生产力。

上层被海水浸透的岩壁被硕大的工型钢和抗压玻璃支撑，每隔五十米就有一盏无影灯进行照明的深邃坑道让刑部博士有种自己在前往地狱的错觉。

而随着深度的增加，渗水的泥沙层变为了岩石地幔，那色泽分明的岩层毫无疑问是地球年轮的脉络。

一想到眼前每一层不同的岩石都代表着地球千万年的变迁历史，一种面对巨物的渺小感不得不在男人心中涌现而出。

但……支撑基地的黑色钢筋始终如一，依靠拉应力对抗海底重压的玻璃外墙沉默的宣告着灰风对于自然以及地球极端环境的统治力。

现在唯一让博士担忧的就只有灰风们的‘统治理念’是否能够让‘人类’这个种族接受，否则刑部博士估计人类会像过去被人类消灭殆尽的各地球原生种族一样……从此在地球上消失。

在经过几个小时的下降后，随着机械女仆柔和的提示音，博士从自己的思考中反应过来，那压住自己身体的安全闸已然开启，他现在来到了纳美岛的最深处。

这里是位于海平面以下不知多少公里的电梯间底部，建造在地幔接近地心液态层的灰风命脉——矿物挖掘中心……那位在刑部博士看来问题很大的灰风工作地点。

似乎是为了节省材料工本，地底的挖掘中心并没有向电梯井中央那样设立照明系统，真空隔热通道外的岩浆将白炽的地核光线散射到设施内部。

明暗不定的红色是这里的主色调，对于人类来说显然不太友好。

“哟~刚刚你好像去见过伊芙了，我当时就在想，你肯定会来找我的。”

巨大的机械持续着轰鸣，高热与炽红将工业的血液输入管道，地壳深处回荡着机械与液态金属流动的可怕回响，那位只要谈及‘作战’与‘厮杀’总是提议将其物理消灭的灰风此刻就随意瘫坐在巨大挖掘机构上方，任由明暗不一的赤红在她的刘海下涂抹上令人不安的阴影。

K6……一个完全不像人命的代号，刑部博士有从社会学思考过对方反社会人格的形成会不会与这个毫无人情味的代号有关，但现在显然不是思考这种事情的时候。

身穿铠甲的灰发女性踩着因为鞋底高温燃烧的火焰之径来到对于人类来说安全的隔热通道内，再经过四道对人类来说完全是禁区的隔离气闸，K6这才来到刑部博士的面前。

“特意坐着对你来说不是很友好的电梯来到最下层，想必你是有些话不想在网络上留档对吧……看在你能走过那条连阿汐都不愿意来的地幔走道如此诚心拜见的份上，我就提前允许你的失礼吧……”

不说与灰之魔女那友善的态度相比，名为K6的灰风对于自己的态度显然连伊芙都不如。那是发自内心的优越对比，仿佛将自己置于次元之上的俯视。

如果说从伊芙的相处可以认为伊芙是一位偏向中立且一切依照理性行事的实用主义，那么K6毫无疑问则是坚定排外并且行事作风明显的沙文主义者。

过去在日本政府工作时，刑部博士也曾遇见过类似的人物，那糟糕的感觉只是回忆就让他头晕目眩。

而令人感到意外的是，在他感到不适的瞬间，K6就一把扶住了他的肩膀，然后二话不说架着他来到了一处类似核心外休息室的地方。

“炫光、缺氧外加乘坐电梯时的气压不适……或许我应该提议有机体不得进入地下矿坑，但……呵，这是你自己要来的，和我无关。”

虽然如此说着，但K6还是照顾了一下博士那只是常人水平的体质，在摄取过水份并用灯光平衡炫光问题后，刑部博士慢慢恢复了过来。

“……十分感谢，我还以为……”

“以为什么，死在这里么？那可不行……珍贵的研究员要是死在家里，汐和伊芙怕不是要生撕了我。”

看着K6这如若旧时代‘傲娇’一样的反应，刑部博士端着水杯沉默了片刻，然后后问道：

“为什么？”

“什么为什么？”

“为什么要摆出如此具有……攻击性的姿态？我觉得你……”

没有等博士把话说完，一脚踹在他耳边的声响让他停了下来，而在他面前的，是将手臂交叉，脸色满是嫌弃表情的K6小姐。

“不要你觉得，你能觉得什么，你觉得这件事本身有什么意义？

你不知道我们的关系，不了解我们的起源，所以不要对‘我们’妄加评判。

不要一副可怜兮兮的样子，我知道你这几天在干什么……明面上是为了汐给你的课题，实际却在揣摩打量我和我同胞们的关系。

如果不是你还算是个男人敢来和我面对面，那么光凭上面那一条就足以让你上我的肃反名单。”

看着张了张嘴想说什么但最终什么都没说出来的男人，K6扬起嘴角点了点头：

“看来你多少有些明白你自己应有的位置了，如果你是担忧你和你女儿的安全问题那么我之前就说过了……身为研究员的你们很安全，你做好自己的本职工作，我们将满足你生存所需的一切……这就是我们之间的关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