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王汪才超凶
荒木宗介上前听那些灵体无声地述说了几句,脸色变得极为难看。
“这些‘无惨绘’,竟然暗藏这么恶毒的邪术!”
这些人,大部分是在夜间通过千驮谷隧道时,误入此地。
在怨气中迷失、一路来到这里后,被那画中突然出现的邪物吞噬了意识和身躯,炼制成无惨绘,困在其中反复经历被屠戮的过程,终生不得解脱。
“……他们说,画出这些无惨绘的,是一名‘画师’。”
“所以说,这些可怕的无惨绘,只是某人的作品而已?!”
听见荒木宗介的话,小鸟游真弓的脸色也不太好看。
她本以为,是这些鬼怪藏身于画、择机噬人,又或是这些画本就是付丧神一类的事物。
可若这些侵蚀人心的画、以及里面栩栩如生的鬼怪,都只是某人的画作……
“……那个‘画师’,究竟是何等可怕的存在?”
与此同时,密密麻麻的鬼物,已经从阶梯上方的一幅幅无惨绘中爬出,朝着两人涌下。
“管他什么魑魅魍魉……”
“轰。”
荒木宗介身后的黑色巨臂再次无声掠过,将阶梯上百鬼夜行般的鬼怪,化作了一地焚烧着的黑色液体……
“做出这样过份的事……决不饶恕!”
荒木宗介愤怒的眼神,若有所感地看向了那好似无穷无尽的螺旋阶梯上方。
直觉告诉他,那名“画师”,就在上方不远处。
「请阁下,移步一叙!」
随着男子阴柔的轻哼,不待荒木宗介迈步向上,两人脚下的平台忽然一分为二……
“小心!”
一阵剧烈晃动后,那处化为月牙形的半个平台,竟然如电梯一般,带着两人朝上方垂直攀升。
“这是……机关?”
两人仔细查看,这平台与四周阶梯立柱的连接处,竟然暗藏着极为精巧的铰链机关。
……
“呼……呼……”
望月澈大口大口地喘息着,快步奔走在旋转向下、无穷无尽的阶梯上。
他全身上下燃烧着一层紫色的火焰,墨镜后金芒涌动的眼中满是冷漠的杀意。
来时的阶梯上,密密麻麻地倒着身体残缺、正在化为黑色液体的鬼怪。
下方,还有着大量的鬼怪,正源源不断地从四周的浮世绘中爬出,带着扭曲嗜血的眼神,朝着他袭来。
“滚开,你们这些伪物!”
望月澈一声低吼,虚空之中毫无征兆地探出数道紫焰鬼爪,将那些还没来到身前的鬼怪,撕了个粉碎。
大江山之力·八成·无间奈落。
获得了体内某个存在的“无偿赞助”后,他的实力与之前不可同日而语。
一路沿着阶梯杀下来,他身上积蓄的杀意越发浓郁,大有“神挡杀神、佛挡杀佛”之势。
随着鬼怪浪潮退去,又一处依托扶梯而建的悬空平台,出现在望月澈视线中。
放眼望去,这处平台上,没有任何鬼怪的身影。
一道穿着纯黑素雅和服的身影,正孤独地端坐在平台中央一处案桌前。
从背影看,这是一名发髻梳得一丝不苟、光可鉴人的瘦弱男子。
羽织、和服、角带、内衬、信玄袋、草履……
他这身盛重的和服打扮,加上现代罕见的月代头和四周的江户建筑,让望月澈觉得自己误入了江户时代剧片场。
月代头,即将前额至头顶的头发剃光,使露出的头皮呈半月形,再在脑后扎上小髻,是日本传统发型之一。
这样的发型起源自战国,据说是因为在战阵搏杀之中,有着佩戴头盔不会闷热、即使头发散落也不会遮挡前方视线等优点而流传下来,在江户时期更是成为成年男子约定俗成的发型。
据说一开始,为了露出头皮,武士们会将头顶的头发一根根拔掉。
直到后来才逐步改用剃刀,而到了德川幕府统治下的和平时期,又演变出了用蜡油固定,让“月代”的部分光泽更加耀眼,以获得额外的致盲效果、还未拔刀便先晃瞎对手的双眼。
直到明治时代颁布《散发脱刀令》之后,月代头才慢慢消失于民众的视野中。
此刻,这名平台中央的男子,似乎完全没有察觉到望月澈的接近,只是悬空握着画笔,专注地盯着案桌上空无一物的画纸,一副随时准备落笔的样子。
“江户时代的怨灵吗……”
对方毫无防备的背影,和四周江户风建筑融为一体的衣着打扮,反而让望月澈更加警惕。
“不对,是鬼神?!”
随着距离拉近,依稀可见一丝丝灰白气息,正如墨般悄然萦绕在男子笔尖。
德川氏的仙寿院墓所神隐里,竟然蛰伏着一名鬼神?!
谨慎地沿着阶梯下行,视线从那安静诡异的男子身上,落到画案四周时,望月澈面色突然一变。
因为,那男子手边盛放颜料的器皿,除了一个灰色的破旧石钵之外,另外几个竟然都是天灵盖被撬开的骷髅头。
而对方手中持着的画笔,竟然也是由一节一节的人类指骨构成。
第560章 临摹练笔
随着望月澈脚步下行,在被螺旋阶梯遮挡的平台角落里,几个巨大瓷瓶出现在他视线中。
那几个一人高的青瓷瓶内,有着像插花作品一样伸展而出的茂盛“枝叶”。
“你这鬼物……把人当成什么了……”
一眼看清那花瓶中让人胃痉挛的事物,望月澈勃然大怒。
以森森白骨为干、断裂的手脚为枝、绽放的脏器为花、死不瞑目的面容为果……
如同日式插花一般,人体的各个部分就这么被随性地肢解、修剪,又以莫名残忍凄厉的“艺术”形态拼接在了一起。
“给我去死!!!”
再也按耐不住胸中的杀气,望月澈隔空挥舞右臂,巨大的鬼爪自空中呼啸而下,如同导弹一般朝着平台中央的男子轰去。
鬼爪临头,那名男子依旧背对着望月澈、小心翼翼地悬着笔,在淡黄的画纸上勾勒出了第一笔线条……
“还能当成什么……当然是临摹练笔的对象了。”
他那平淡的语调,就好像在和旁人讨论寻常的绘画技巧一般轻描淡写。
“不剖开把里面的骨肉筋皮看个仔细,又怎么下得了笔呢?”
与此同时,一旁花瓶中的“血肉盆栽”,若有感应般从花瓶中蠕动而出,与空中压下的鬼爪撞击在一起。
“嘘……我找到点灵感了……”
对于头顶发生的碰撞如若未闻,男子继续专注地下笔。
挥毫泼墨间,一道模糊而扭曲的黑色人形轮廓跃然纸上,看起来就像小孩子笨拙的涂鸦。
“不……还是不对!!!为什么?!”
似乎对于这个草稿不太满意,男子愤怒地将面前的画布撕碎、洒落平台下方。
“应该,是我在这里睡了太久,脑袋还没清醒……”
随后,他整个手臂猛地插入自己的太阳穴,在血肉模糊的巨窟里搅动起来。
“对、对了,一定是刚才用的颜料和纸不够新鲜……再试一次……”
似乎想通了什么,他略一挥手,从平台上的花瓶内,招出一件事物。
“混、混蛋……把你手里的人放下!!!”
看清男子手中的事物,望月澈睚眦欲裂,全身紫焰冲天而起。
因为对方拿着的,赫然是之前被那古怪的画咒杀之后,跌落平台下方那名队员软烂的尸体。
将嘶吼着的望月澈当做空气,那男子熟练地从尸体的背部和腹部各取下一块四方平整的人皮,认认真真地绷在了面前的画案上。
然后,那皮囊中的血浆也随着他手指轻挥,不断涌入桌上的器皿中,补充着损耗的“颜料”。
若不是他作画用的材料太过血腥,光看这姿态,旁人只会认为这是一名认认真真、不紧不慢的画师。
亲眼目睹这些内容诡异的浮世绘是用什么材料“画”出来的,纵然是从尸山血海中爬出来的望月澈,也是背脊发麻。
“玩弄生命的混蛋,今日我必除你!”
他愤恨地接连几拳挥出,数道鬼爪随之浮现,以那名男子为中心如雨般落下。
“嘘……都说了……安静一点……”
平台四周那花瓶中的血肉残肢,以古怪的姿势重新聚拢,化作了由数个脑袋和残肢组成的血肉缝合巨婴。
“……能全身心地融入鄙人的作品,是他的荣幸。”
那巨婴弓起身体,将男子护在身下,任凭望月澈的鬼爪撕得皮开肉绽、却不得寸进。
“轰……轰……”
然后,那缝合巨婴翻身爬起,以与体积不符的迅捷,猛地将望月澈撞入了一旁的建筑内。
“别瞧不起人!”
如同惨遭拍击的乒乓球,望月澈的身影从那建筑的废墟中反弹而出,子弹般撞入那巨婴腹部。
“呃啊啊啊啊啊!!!”
低吼声中,他左臂上的漆黑疯狂向上蔓延,瞬间扩散到了肩膀……
只一瞬之间,他手臂上萦绕的紫焰多出了一抹灰白,竟然带上了鬼神的气息!
带着鬼手重影的强壮左臂,将那巨婴的腹部轰了个对穿,带出了圆柱形的巨大空洞。
大江山之力·九成·鬼爪召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