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咬一口苹果核
“啊诺，我们去那边逛一逛街吧。”中野四叶指着繁华昌盛的主街道，嗤嗤笑着的小嘴露出八颗雪白的牙齿，“我一直都觉得这里好像霓虹的夏日祭，穿着和服上街，和朋友一起逛庙会。”
“的确。”
高杉原看着四周弥漫唐宋古香气息的古街，也产生在这儿好好逛逛的念头，情不自禁地颔首赞同中野四叶的话。
“各位！”
七人正打算前往主街，猫脸人的声音从身后传来，七人回头望去，猫脸人出现在不远处的拐角，向几人招手的同时，匆忙跑过来。
猫脸人的外表就是一具被猫啃食了一半的尸体，但在短暂一周的相处下，七人也能接受这血肉模糊的样子。
“猫脸先生，怎么了嘛？”
高杉原一边问，一边向猫脸人道谢。
这个半路偶遇的自然灵帮了七人许多东西，如今能顺利获得能量，他功不可没。
鉴于这种情况，零奈也已经不对猫脸人拔刀相视。
“你们是打算留在这儿吗？”猫脸人问。
随着他的出现，活跃在长安街四处的猫们纷纷从大街小巷出现，跳到他胳膊上。
“我们打算在这观赏一会儿再走。”高杉原回答。
“没时间啦！”猫脸人粗声粗气地喘气，“最后一班离开这儿的列车在五分钟后就开车了，你们要是不搭这列车的话，得在这儿逗留明天一整个白天。”
高杉原和五姐妹皱起眉头。
这可不行。
五姐妹的身体都在家里睡着，如果被发现了后续可就难解释了。
七人相互注视一眼，轻轻地点头，望过四周的眼眸流露一丝惋惜之情。
只能抛弃这里的夜景。
“列车在哪？”高杉原看向猫脸人，问。
“东门。”
“那我们走吧。”
高杉原一下子便看到东城门的轮廓，向零奈和五姐妹招呼。
猫脸人站在原地，“我就不和你们一起走了。”
七人停下脚步，齐齐往后望去。
“藤春的猫们我已经全带了过来。你们顺利拿到能力，避雷针的报恩也算告一段落，我没必要再回到那个城市了。”
是的，分别的时候到了。
“再见，七位。”猫脸人向七人道别，脸上没有嘴唇的嘴巴裂开，极力给出一个不可怕的笑容。
七人和猫脸人挥挥手，目送他的身影消失在远处影绰的灯光中。
五姐妹都是女孩子，感性生物，双手叠放在小腹上，眼眸略有不舍。
高杉原及时打断这向外蔓延的情绪，他们还得赶路。
离开长安街，街道两侧的光景像旧时光的照片一样缓缓向后挪去。
七人坐上最后一班列车，离开长安。
这一趟旅程，高杉原没见到李白，也没见到教员，很多他想见到的人物都没见到，随着列车升空，他只能看着这座城市慢慢变小，最终躲进混沌的黑暗中，变成一簇光点，直到消失。
一坐上列车座位，五姐妹顿生倦意，支持表演的肾上激素消失后，五人的纤瘦的肩膀酸酸麻麻，疲倦地低垂眼帘，在车厢中阖眸休息。
这辆列车和来时的列车一样，朱红色的外表，两节车厢，圆形的拉环，以及四四方方能俯瞰地面的玻璃窗户。
圆月当空，略显一丝寂寥。
不知过了多久，五姐妹醒了过来，一觉过后，五人的脸蛋多了数分红扑扑的血色。
舒舒服服地伸一个懒腰，中野五月看向阖着眸的零奈，蹑蹑轻语。
“零奈，你还在睡觉吗？”
零奈睁开双眸，黑长浓密的睫毛眨了眨，习惯性地露出笑容。
高杉原忽然发现中野一花的笑容和零奈的笑容十分相像，都有着一种让人痴迷的成熟味道。
“睡醒了。”她笑眯眯地回答，“怎么了嘛？”
中野五月微启的小嘴欲言又止，在停顿三四秒后，她还是如实地将自己内心的疑惑说出来。
“如果我们回到了现实世界，是不是以后就再也见不到你了？”
零奈双眼微微睁大，眼眶中的双眸怔了怔。
许久后，她点点头：“是的。”
这个回答让整个列车车厢都沉寂下来，五姐妹表情复杂地凝视着零奈。
列车从高空穿过云层，落到一处森林中，车门打开。
高杉原环顾窗外一周，这儿并不是藤春，前方是在月光下影影绰绰的树木，后方是一望无垠的暗色大草地。
列车员走出来，告诉七人这儿是列车的终点站，让七人收拾自己的东西下车。
这忽如其来的告知转移乐五姐妹的注意力。
七人下车后，列车再次飞向夜空，不到四五息的时间便消失得无影无踪，仿佛七人刚才经历的一切都是一场梦。
“这儿离藤春不远，一百公里，我们用飞的话，一小时可以回到去。”
高杉原探查清楚七人所在位置，从地上飘起，对零奈和五姐妹说。
这儿是距离藤春不远的山脉森林。
“等等，衫原君。”中野一花招招手，示意高杉原从天上下来。
淡笑着，她用请求的目光看向高杉原，“我们想散散步，然后再回去。”
其他四姐妹不约而同地点头，余光不舍地看着零奈。
------------
25 一切终将离别（里世界）
七人没有说什么话，只是单纯地在死一般寂静的松林里走着，路上散落着死去的知了干壳，因为是在里世界，踩上去没有发出一点儿声音。
在一片岑寂中，几人时而用脚尖踢动林间小道上的松塔或干草，时而抬起头仰望松林间露出的一角星空。
从那一角星空泻下的月光在七人肩部一闪一闪地跳跃。
随着越来越进入松林深处，七人看见匍匐在树枝上睡觉的松鼠和鸟，在灌丛林里打盹的野兔，拐过一个弯，树种从松树变成阴森森的杉树。
高大的杉树林像拔地而起的原始森林，遮天蔽日，将万雾笼罩在幽暗的阴影中，七人甚至感觉体表被冷冰附上，砭人肌肤。
在这片幽暗的杉树林里，仿佛一切声音都被放大了，一只鸟从树林飞出的扑棱展翅声听起来格外真切，仿佛近在咫尺。
七人忍不住加快脚步，逃离这片杉树林，总算来到疏松的不知名树林中，每隔七棵五六米高的绿树在月光下像镀上一层影绰的暗淡光膜，地面随处可见的落叶残骸。
一路上，七人慢慢扯开了话题，从五姐妹刚刚进入里世界的糟糕抱怨，到对里世界各种神奇景观的赞叹。
零奈也跟六人说起她在里世界的往事，很多事情高杉原也没听说过。
她曾经在霓虹见过武田信宏，中野三玖听得双手摆在胸前，眼睛羡慕不已地闪着光。
“后来呢后来呢？”中野三玖像一个催促冰淇淋的小女孩，近乎把要隐藏自己是历女的事情抛在脑后，一个劲儿地问。
零奈笑眯眯地回答，在那之后，她又谈起许多回忆。
语言很平淡，就像在给六人讲睡前故事。
她看过无数次不同场景的日落日出，有时候整座森林和群山都被笼罩在光芒之中，有时候在大海上，日光为五彩的云朵添上一抹血橘色，光束在大海上划进划出。
里世界的月亮一时像新芽一样可爱，一时像金币一样圆满；月光一时砭人肌肤，一时宛如天鹅的绒毛轻柔拂过万物。
她还见过无数的大海和山川，孑身一人。
在感受到像一口深井一般的宁静时，她选择仰望天空；在感受到炎热迷离午后，万物被炎炎烈日催眠的宁静时，她选择酣睡……
一路上，她听见过狼群在冬夜对月长嚎，蜂鸟绕着开红花的树飞舞，遇到过黝黑光亮、见人就俯冲袭击的乌鸦群。
她说得十分入迷，六人听得也十分入神。
直到七人来到一处林中空地，她才合上嘴巴，将自己没有说完的故事密封起来。
眼前是一个巨大的圆形坟场，束着数不清的坟碑，大大小小小土堆成半圆拱起。
“这是哪？”她看向一直在前面领路的高杉原。
高杉原也摇了摇头，他选择都都是通往藤春的道路，路上有什么景色他全然不知。
但眼前高高低低的墓碑和寂静拱起的坟堆告诉七人，这儿是一处坟场。
“我们绕过去吧。”中野五月忍不住拉住身边中野二乃的手，有些胆怯地咽了咽口水。
七人转到别的方向准备离开这个阴森森的地方。
忽然，一声缥缈虚弱的声音从坟场中央传来。
七人踮起脚望去，在坟场中心的巨大坟堆前，看见一个双手抱膝的小女孩。
小女孩脏兮兮的，一头银色头发扎成双马尾落在脑后，两条粗粗短短的腿儿蜷曲在身前，坐在坟头前可怜兮兮地看向五人。
“有人吗……”
“是人吗？”
听到小女孩的声音，五姐妹立刻担心起来。
高杉原皱了皱眉头，近一百米的距离让他无法分辨这个小女孩是里世界的灵体还是表世界的人类。
而且凌晨三点多，荒郊野岭处突然出现一个小女孩，怎么想都觉得十分不正常。
转头看向零奈，零奈显然也是如此想的，双眸谨慎地注视小女孩。
“衫原同学，我们要看看吗？”
身边，中野三玖小声地问，抬头看向高杉原。
高杉原沉默下来，理性的内心告诉他不应该去管这种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