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九点羽毛
虽然在这里虽然他见到了梦寐以求的老妈,见到了和自己通电话的老爸。
但这里却给路明非一种极其不舒服的感觉,无论是这里封闭的窗户,还是走出房间之后处处可见的监控摄像头,不清楚是他在经历过紧张逃亡之后绷紧的神经不曾放松还是真的就是这存在一种不同寻常的感觉。
这里给他一种处处被监视的错觉,虽然他知道这有可能是这里的常态,也可能不是在针对他的,但是那种从内心之中升起的抵触依旧还是无法轻易被缓解甚至消失。
而且更加令路明非难以理解的是自己关于路麟城方面,
尽管在经过下午和老爸的促膝长谈之后,他向自己解释了一部分这个世界的真相,告诉了自己这个空间存在的意义,但在经历一些事情之后,路明非很难在短时间内将那个男人的话百分百的信服。
可能是第一次见到这个男人时带来的形象冲击,也可能是自己和老爸之间已经有十多年没有见面了,他在回忆自己今天行为的时候,发现自己竟然在无意识的遮掩着一些事情,似乎自己本能的这个男人之间升起了一种戒备,无法像老妈那样敞开心扉。
这让现在的路明非很是烦躁。
而这里,路明非仔仔细细的看了一圈四周的环境,温馨般暖色的灯光,柔和的木质地板,
镜子前面的白色洗手台,每一个角落,路明非都在认真的观察着,以至于自己能够百分百确定这里是没有监控的地方。
终于,坐在轮椅上的路明非松了一口气,颓废的气质从他浑身上下的刚刚角落之中散发出来,他盯着镜子中的自己,相比于仅有一两天前坐在气垫船中的自己,现在的他简直和之前有着天差地别的不同。
而最明显的就是苍白脸色,消瘦的脸颊以及被寒风冻得有些发紫的嘴唇,
外出的这段时间终究是他的身体带来了一定程度的负担,这是路麟城不曾发现的,也是出乎路明非预料之外的,
曾经的他或许没有出众的身体素质,但他却拥有明显强于其他混血种的恢复能力,他经历了大大小小无数次的伤一次次的证明着自己的身体要远比他认为的要强悍充满韧性。
但这次,路明非盯着镜子中坐在轮椅上的自己,相比于曾经全身中弹也能在第二天恢复的自己,现在的他在经历过一次冻伤之后竟然连站起来都是异常的困难。
感受着自己虚弱疲惫的双手,毫无知觉的大腿。
路明非无奈的摇了摇头,推着轮椅缓缓走向镜子前的洗手台上,
淅沥沥的水花从水龙头之中流动而出,它们在水池之中缓缓汇聚成水涡,但路明非只是静静的盯着水涡缓缓升高,而不为所动,
虽然和老爸之间的感觉让他很是困扰,但相对于另一件事情,这其实并不算得上什么。
他回想着自己从这里醒来之后经历的一切,最开始枪声,之后出现的异常严肃的老爸,
甚至是之后他们聊天之间的只言片语,以及睡倒在台阶上的老妈,这里发生一切的一切都在将这里的气氛变得压抑,即使他是曾经反应极其迟钝的战场小白,也清楚的知道这里一定是发生了什么事情。
而这件事情甚至极有可能……
路明非回想着自己在听到黑色风衣两个字瞬间就僵住的路麟城,
但是这不可能啊,在路明非的逻辑之中,傅念是没有道理和自己一起进入尼伯龙根的啊,
但为什么老爸的反应会这般……
路明非低头看着浸泡在水花之中的双手,但傅念这两个字像是梦魇一般从他的心底缓缓浮现出来。
那如果,如果是呢?
或者不是傅念,那随着自己进入这个尼伯龙根里面的会是谁呢?
一时间,从自己开始逃亡这一路上出现的各种各样的事情都像是放电影一般出现在路明非的脑海之中,
但是其中给他印象最为深刻的还是在西伯利亚平原上出现那几头身形庞大的次代种,他相信那绝对不是卡塞尔学院能够培养出来的东西。
他又回想起自己进入北极圈之后遇上的一个个补给站,虽然傅念一句话也没澄清过他和这些补给站是否存在关系,
但路明非清楚这些东西可能真的和他没有关系,不然他们不可能在雪原行进的时候被燃油困扰。
还有他们那莫名其妙指引他进入尼伯龙根的气垫船车痕印,
这种种迹象全部都被路明非看在眼里,虽然他确实不明白这些背后到底代表着什么势力,
但是他知道这些势力绝对不止是一个,而且除了派出次代种的那一股势力之外,其余无一例外都是想要将自己送进这里的。
甚至路明非怀疑那些出现的次代种也不是针对他的,而针对的是当时自己身旁的傅念。
现在他进入了这个地方,一切都像是平静了一般,混乱的湖面再次变得销声匿迹,
现在自己唯一知道的事情就是这里可能是一个避难所,是一个由混血种组成为了应对龙族战争的避难所。
但是避难所为什么要让自己进来呢,他脑海中出现了曾经在日本医院之中忽然响起的电话铃声,
那是路麟城在横跨十年之后第一次出现在他的视野之中,当时仅仅是听到对方的声音,路明非都能哭的像个孩子一样死去活来。
但当时还有一件令他印象深刻的事情,那就是路麟城告诉自己那些话,
“明非,你已经长大了,有些事情你必须去自己面对……比如选择,比如命运……”
“他们隐忍不发,掌控着整个局势的发展,而这一切的驱动力就是审判之日。审判之日已经无限的逼近……
“那是一切开始的地方。”
“命运,审判之日,一切开始的地方。”路明非盯着自己的手心。
自己来这里是为了一个真相的,当时路明非的意志异常坚定,
但是现在那个真相是什么呢,他为什么会来到人类的避难所之中。他们是想将自己保护起来?
水花渐渐溢满路明非的双手,然后从他手背下面的出口流出,
冰冷的触感刺激着路明非神经,但他的双眼却依旧像是被蒙上一层纱布般看不清这些背后的真相,
从一开始好像所有人都在竭尽所能的帮助自己,他们帮自己清理障碍,他们帮助自己建造补给,甚至帮助自己在迷失中找到正确的方向,
但也好像所有人都在默默的冷视着自己,似乎出现在他的背后的是悬崖,是一个永远也能回头的深渊。
“明非,警惕你身边的所有人,他们都有可能是龙王……
这是一场人类针对龙族的陷阱,而同时也是龙族反扑人类的契机,这件事情背后的暗流从未平息,你已经被他们波及。严重波及……”
“陷阱,龙王。这里真的是人类最后的避难所吗?”路明非眼中迷茫。
“哥哥。”
忽然一声很久从未响起的声音出现在了他的耳边,低垂着脑袋的路明非猛然抬起头。
第一百零三章 暴走的娜塔莎
。
“哥哥。”
忽然一声很久从未响起的声音出现在路明非的耳边,
低垂着脑袋的路明非赫然抬起头。
但暖光下的镜子里却空荡荡的,预想之中的小男孩并没有出现在他的身旁,
路明非盯着镜子中那个坐在轮椅上的自己,他竟然发现自己在期许,他竟然在眼瞳深处之中看到了期待的神情。那个一直拿着自己生命做生意家伙,在自己心里竟然已经开始依赖了吗。
路明非盯着镜子中的面容,
那宛如盛光一般期待的眼神正逐渐的暗淡下去,
同一时间,一股冰冷触感像是从外面刮进来的寒风一般从轮椅底下升起,
然后瞬间就将路明非包裹在了其中。
但那根本就不是什么寒风,而是无边无际的孤独,他们像是猎豹, 像是豺狼, 在他的身后紧追不舍。然后将他堵进一口没有尽头的深井,
“哥哥,真正爱你的人,只有魔鬼!只有我这个魔鬼啊!……哥哥!为什么不拥抱我呢……”
路明非脑海中下意识的出现了曾经路鸣泽的面容,他朝着自己微笑,朝着自己展开怀抱,似乎只要真的只要自己冲进他的怀中,他就能帮助自己对抗全世界。
“哥哥,他们就要追上你了。他们会吃掉你……”路鸣泽的声音像是咒语般回荡在路明非的脑海。
“不!不会!绝对不会!”路明非猛然摇头,但随即他僵硬在了原地。
他盯着镜子中自己狰狞的面容,他某一瞬间竟然在他眉宇之间看到了路鸣泽的影子,
他惊慌失措的后退,轮椅狼狈的朝后倒退。
砰!
倒退的轮椅忽然不动了,似乎身后有一股庞大的力量忽然卡出了路明非的后路,
路明非愣了一愣,盯着镜子中的轮椅,明明它和墙壁还有好长一段距离,但是为什么,
忽然, 路明非的眼瞳猛然朝内一缩,一道黑色的身影在他眼瞳之中极速的放大的。
然后路明非蹭的一下就从原地跳了起来。
轮椅被巨大的动作发出剧烈的声响,外面走廊上的乔薇尼忽然就被惊醒,然后耳朵猛然竖起,看向声音发出的卫生间方向,
下一秒,她就像是一根离弦之箭般从冲向了卫生间。
“儿子!”乔薇尼惊愕的盯着站在镜子前的路明非,“你怎么站起来了儿子!”
乔薇尼从自己腰间抽出军刀,然后极速的朝着路明非的方向冲了过去。
路明非呆滞的回头看向的乔薇尼,嘴唇上下蠕动,然后轰的一声瘫软在地,昏迷了过去。
“儿子!”乔薇尼看着空荡荡的卫生间,也全然不顾周围的是否存在危险,一把抱着瘫软在地上的路明非,入手冰冷的触感让她那焦急的心瞬间就凉了三分。
“路麟城!医生!医生!!”
听到动静已经极速冲到门口位置的路麟城猛然顿住脚步,盯着倒在卫生间地上的路明非,整个人毫不犹豫的就朝着冲了进去,
他从乔薇尼的怀中一把抱起昏迷的路明非,将其背在身后, 就朝着门口走廊的方向冲了出去。
但在路麟城即将冲出卫生间门口的一瞬间,
他从镜子的余光之中忽然瞥到了摔倒在地上的轮椅,这一瞬间,一个念头像是忽然喷射而出的水花般横跨在他的脑海之中。
“一个人,刚刚路明非似乎也是一个人。”路麟城下意识的扭头环顾这个卫生间,但迎面却是对上了一双杀人般怒视的眼神。
路麟城瞬间清醒过来,然后没有丝毫的犹豫就朝着门口的走廊冲了出去,身后的乔薇尼紧随其后。
走廊的灯光从上而下将他们的影子钉在地板上穿梭,乔薇尼盯着前方路麟城和路明非叠加在一起的影子,它们叠加在一起的身影像极了一个身材魁梧的猩猩。
急促的脚步声从楼梯和下面的走廊上极速传来,然后再路麟城背着路明非冲出楼梯的那一刻,那群医生再次急匆匆的出现在了他们面前。
路明非被快速的送进病房之中,乔薇尼紧随其后的跟在后面,但路麟城则是在门口静静的注视着正在忙乱的医生,然后扭身就朝着三楼的卫生间方向走了过去。
但是在仔仔细细环顾四周之后,路麟城打消了路明非遭到袭击的可能性。
这里和平时近乎没有太大的区别,甚至就连上面的落灰都完好无损,
但他能够得出这个结论最重要的原因则是,他没有从周围感受到一丝的异样,哪怕是一丝丝的异样,这里似乎已经重新恢复到了往日的平静。
他盯着自己通讯器中那个被娜塔莎拨来的电话,然后缓缓转身朝着身后一层的走去。
……
深夜,这里的天空像是没有边际的深海,光无法穿透厚厚的水层穿透而出,压抑的黑暗也无法顺着水层释放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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