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与剑与法兰西 第828章

作者:匂宮出夢

出于对先君的敬重,首相阁下还特意请求,让到时候女皇陛下生下的帝国皇位继承人,不用德·特雷维尔而用波拿巴作为姓氏,以延续伟大的拿破仑一世和拿破仑三世陛下的光荣血脉,特雷维尔用作名即可。

从现在的形势看来,法兰西帝国进入特雷维尔·波拿巴王朝的时代,似乎已经是指日可待了。

随着阅兵仪式的顺利进行,阅兵场上的气氛也越来越热烈,在按照预定的程序进入到实战演习阶段之后,阅兵仪式达到了高潮。数十门新式的线膛炮齐声轰鸣,而几个营的胸甲骑兵以整齐的队列,齐齐的碾压了过去。然后,几十个纵队的部队,在军官们的口令下,同时向远处发起了冲锋,士兵们歇斯底里的呐喊声覆压过了一切,也消灭了在场几乎每一个人的理智。

大家所希望的只有一条:在陛下的统率下尽快去歼击敌军。法兰西帝国必将战无不胜,所向披靡,任何挡在帝国面前的敌人,将会被碾成齑粉。

……

当持续了差不多半天的阅兵仪式结束之时,女皇陛下已经满身疲惫,回到了自己枫丹白露宫的寝室,但是由于这次的阅兵仪式盛况空前,她的心情却好上了许多。当然,如果没有那个人的干扰的话,一切自然会更加理想了。

她现在正站在镜子前,任由侍女们小心翼翼地为她整理之前出发时的妆容,换上新的裙子。即使年仅十岁,女皇陛下的妆容打扮,也是一项精细而且浩大的工程,由不得她们不小心。

然而,她们的工作,突然被门口传来的敲门声打断了。

“陛下正在整装!”女官连忙呵斥了一句。

但是敲门声还在继续,好像没有听到她的呵斥一样。

女官们对望了一眼,然后小心翼翼地走到了门口,打开了一条缝。

确定了来者是谁之后,她们顺从地打开了门,然后德·克尔松公爵傲然走了进来。

他的脸难得地铁青,冷冷地看着女皇,似乎心情十分不好,这让这群侍女和女官也惴惴不安起来,深怕糟了池鱼之殃。

好在,公爵挥了挥手,做了个让她们离开的手势,她们如蒙大赦,连忙离开了寝室,留下了一个刚刚换下了裙子还没来得及穿上新裙子的女皇。

这些人到底把谁看成帝国的主宰了!只穿着丝绸内衣的女皇陛下,心里又是一阵恼怒。

“您肯定很为在一个孩子面前耍威风感到开心吧。”她强自保持着镇定。

“您放心吧,我还不至于对一个孩子有什么卑鄙的企图,”公爵冷冷地回答,然后又颇为恶意地加上了一句,“更何况她还是我未来的儿媳。只是事情紧急而已。”

“那是什么事!”

“我刚刚收到了报告,说您好像暗中派了个侍从去英国找了您的那些堂叔?”公爵虽然是在问,却用了肯定语气。

不好,女皇心里又是一凉。

在紧张中,她感受到了公爵眼中的嘲弄视线。

然后,血脉之中的高傲,让她重新挺直了腰。

“是的,那又怎么样?”

“这是未经允许的行为。”公爵冷冷地说,“您干出这种事来,让我很痛心。”

“我只是想要问问他们的近况而已,他们都是我的亲人,有什么不行的?”女皇反问,“您的妹妹,德·特雷维尔女士之前同意了……她说……”

“她同意了又怎样?那您为什么不向我报告?”公爵直接打断了女皇的话。

“我为什么要向您报告!我才是这个国家的皇帝!我要做什么就是做什么!”女皇也同样还以颜色。

公爵没有说话了,只是冷冷地看着女皇。

在这种视线的触及之下,女皇不禁微微打了个寒噤,早春的温度还是比较低的,穿着一件丝绸内衣并不是什么很舒服的事。

“即使您是女皇,也不能为所欲为,宪法是您所必须遵循的东西,陛下。”然而,对面的中年人似乎完全没有感受到她的窘迫一样,“更何况,这是一种相当不明智的行为,对您没有任何的好处。”

“可是,您将我的亲族,我的堂兄弟们都给您驱逐出去了,我不这样做的话还能怎样得知他们的消息呢?”带着反抗的目光,女皇诘问公爵,“您有什么理由指责我呢?”

“我不驱逐他们的话,他们势必会威胁到您的继承权,陛下。说到底,这是一个从没有过女性登基传统的国家,事实上他们当年就已经蠢蠢欲动了,您何必去再和他们有什么牵扯呢?”在帝王的愤怒面前,公爵仍旧保持着令人惊讶的冷静,“其实我已经够宽大了,按照东方的传统的话,他们恐怕一个都活不下去。”

“其实您只是为了您自己而已吧!”女皇冷笑了起来,“您只是想要一个方便您施行统治的工具而已。”

“如果您非要这么想的话,那倒也可以。”夏尔平静地回答。“不过您何苦这样让自己不舒心呢?”

公爵满不在乎的态度,让女皇彻底陷入到了愤怒当中。

到底是因为他苛待自己和自己的亲族而生气,还是因为他不重视自己而生气,女皇已经无暇分辨了。

“像德·特雷维尔女士那样宽厚温柔的人,怎么会有您这样的哥哥!”在如此无礼的冒犯面前,终究还是只是小孩子的女皇陛下终于忍受不住了,她闭上了眼睛,毫无顾忌地大声喊了出来。“你这个恶魔!伪君子!卑鄙无耻的逆贼!”

宽厚温柔?

她还真是……公爵在心里苦笑了起来。

“随您怎么想,陛下。”公爵毫不在乎女皇陛下的怒吼,只是随意地耸了耸肩,“不过我要提醒您一句,您如果在别人面前也这样失态的话,恐怕会影响到您的威严……”

公爵的冷漠,终于浇熄了女皇心中喷薄而出的怒吼,她低下了头,没有再说话,只是胸口在不断起伏,而且不住地大声呼吸着,显然已经激动到了极点。

“那您打算怎么处理他?”最终,女皇恢复了平静。“杀掉吗?还是流放?”

“不怎么处理,我会让他回来,继续担任宫廷的侍从。”

“什么?”公爵的回答,让女皇陷入到了迷惑当中。

这个人,什么时候变得有这么宽厚了?

“我可以明确地告诉您,我现在没有时间再去处理您这种孩子气的胡闹了……我有更重要得多的事情要做,”在她还在疑惑时,公爵继续说了下去,“已经到了决定命运的时刻,我数十年来的功业即将迎来一个了断,今天的阅兵式只是一个开端而已,我们要用战争,而不是演习来解决一切。”

“打仗?”

“是的,打仗。普鲁士和奥地利也许就要打起来了,为了德意志的最高主导权。而我,而我们,就是在等着这一天。”公爵淡然回答。“如果他们真的打起来了,我就要发布最后通牒,让普鲁士人马上屈从于奥地利的要求,我不是为了什么奥地利,只是找个借口而已,我要用最严厉的语句羞辱他们,用最苛刻的条件让他们无法退避,让他们不得不和我们一战。亲爱的陛下,为了防止您到时候在后方捣乱,我将带您跟随大军亲征,将我的妻子留在帝都中负责后方。如果不出意外,我们将以百万大军夺到最终的胜利,而您将见证帝国最辉煌一刻的到来。”

然后,他以令人无法反抗的力量,将女皇强行抱了起来,报到了和自己平齐的高度。然后无视了她的挣扎,亲吻了一下她的额头。女皇胸前的勋章磕得他胸口有些发紧,但是他一点也不在乎。

“当然,凡事都有万一。如果万一命运女神真的抛弃了我,那么我将用毒药承担起我应负的责任来,而您……”他又亲吻了一下她的嘴唇,“您将与我共赴天堂。”

第10章 七夕特别篇

我是一个穿越者。

尽管这么说很奇怪,但是我确实是一个穿越者——如果一个人从21世纪的中国突然转生到19世纪的法国能够叫做穿越的话。

从我睁开眼睛发现自己已经不在原本的世界的那一天到今天,已经十六年过去了,但是我仍旧没有能够搞清楚这一切到底是怎么发生的。

好吧,事到如今,这些都已经不再重要了。我已经清楚了自己目前的处境,也接受了自己再也回不去的现实,并且全心全意地打算好好地在这新的一生中活下去。

是的,我已经接受了新的人生,新的身份,新的家庭。如果花了十几年一个人还无法接受这一切的话,那未免也太过愚痴了。

况且,从客观角度来看这个新的身份并没有特别亏待我——贵族家庭,虽然已经败落但是至少衣食无忧,在这个年代这一点比什么都重要。

更重要的是,我还有一个十分美丽十分可爱的妹妹。真的,超可爱的!漂亮极了的金发小妹,又听话又可爱,而且是金发啊!啊!啊!啊!

除了父母已经不在了之外(在我看来这倒并不是一个很大的缺憾,反而有某种便利性),至少我是没有发现这个新的人生的起点,有任何不好的地方。

如果非要说有什么缺憾的话,也就是这里没有21世纪的便利网络还有那么多先进的电子设备和娱乐了吧——不过在离开它们十几年之后,我也早就找到了其他符合这个时代的消遣方式,比如学习象棋、击剑还有骑马等等,倒也并不十分无聊。

总之,虽然我是穿越者,虽然我还记得自己穿越之前的生活,但是我已经能够融入到这段全新的生活当中了,于是……

静静坐在椅子上奋笔疾书的我,突然感觉眼前一黑,一双手蒙住了我的眼睛。

“哈!”在同时,我听到了后面的一声娇叱。

听到这一声呼喝,我就知道这么干的人是谁了。

显然,她刚才趁我注意力集中到了纸上,蹑手蹑脚地走到我身后,然后完成了这一次的恶作剧。

“夏洛特……你害得我都写不了字了呢!”我小声抱怨了一句。纤细滑嫩的手指覆盖在他的脸上,给他带来了一种微妙的麻痒感。

“那又怎么啦?别写了,一起去玩吧!”对方马上回了一句,不过也慢慢地松开了自己的手。

我暗叹了口气,然后慢慢地转过头来,看着站在我面前笑颜如花的少女。

她也是一个金发妞,但是她并不是我的妹妹,她是我的堂姐夏洛特·德·特雷维尔,虽说是堂姐,但是也大不了我几个月,从小到大,比起姐弟来我们之间倒更像是亲密的朋友。

任何见过她的人都必须承认,她很漂亮。下面,我就让学绘画时所学会的解构手法,好好展示一下这位公爵小姐吧。

夏洛特·德·特雷维尔小姐身材修长,体态轻盈,走起路来有时端庄稳重,有时活泼佻挞,完全随她的心意。她脖子稍长,使她能很可爱地作出轻蔑和傲慢的样子,也可以使她的微笑或含而不露的话语具有不同的意义。十六岁的微妙年纪,使得她兼具了少女的稚气又有了些姑娘的妩媚;稍稍发育的身材又使得她告别了过去的青涩,足以在卖弄风情的钢琴上弹出些高高低低的音符了。

她皮肤白皙,嘴唇鲜红,前额白若冰霜,嗓音也十分清脆甜美。金色的美发如同丝绸般润滑,梳成了波浪般的卷发。蔚蓝的眼睛和弯曲的眉毛使她的脸即使在笑着时也暗暗有一种高傲的神态。镜子和帮她梳妆的女仆更使她早就学会了如何盯着你,注视你,或冷笑,或温和地微笑等方式,使那种高傲或者更加令人畏惧,或者有所减弱。

当然,在大多数情况下,这位公爵小姐对我只使用后一种方式。

我的爷爷和她爷爷是兄弟,但是他们的关系很不好,平素也基本上不来往。奇怪的是她爷爷特雷维尔公爵却没有限制她和我家的来往。所以从小到大她经常来我家玩,还几次将我带进她家玩,因此小时候我们之间熟悉极了。

最近几年,因为我要去中学读书的关系,她来我家的次数也减少了许多,不过我们倒也还算是仍旧保持着亲密。

“你今天怎么跑过来了?”

“今天你不是放假回来了吗?所以我就跑过来找你了啊。”她貌似理所当然地回答,然后她拉住了我的手,不容分说地将我带了起来,“好了,不要再废话了……走吧!”

嗯,前面我已经说够了她的优点了,现在我们来说说缺点吧。

夏洛特·德·特雷维尔小姐十分傲慢,差不多像几乎每一个公爵小姐那样傲慢。如果傲慢倒也罢了,但是多年来在父母亲的宠溺之下,她早已经学会了如何对人颐指气使,即使是对堂弟我也是如此,她几乎难以想象有人可以不服从她的旨意。从小时候起,她的一切意愿几乎从来没有得不到满足的时候,到了她投身于社交界的漩涡时,也同样看到人人对她俯首帖耳。因此,像每一个被宠坏了的孩子一样,富贵荣华和旁人的呵护,在她的眼中是理所当然的,她天生就该享有这一切,而不需要向谁感谢或者感恩。

对同等身分的人,她采取一种冷淡而又平静的礼貌,使同等身分的人觉得自己好象低了一级;对于那些低一级而妄想和她平起平坐的人,她在笑容里暗含着无限的轻蔑。

没错,她就是人们常说的那种赛莉梅娜式的女孩子。

【赛莉梅娜,是法国剧作家莫里哀所着五幕诗体喜剧《恨世者》中的女主角,年轻、貌美、聪明却傲慢尖刻。】

我把她看清楚了,甚至可以说看得太过于清楚了。

穿越之后最大的障碍,就是人很难再过一次童年,即使身体上是从小到大再走一遍流程,心理上也无法再拥有童真、再享受童趣。因此小时候即使被她强拉着去玩时,我更多地也是采取一种冷静旁观的态度,而无法融入到她乐此不疲的那些娱乐活动中。

所以,我一直也搞不太懂,这位公爵小姐为什么这么喜欢来找我玩。也许,正如大多数被宠坏的孩子那样,她已经习惯了用暴君的态度对待宠爱她的人,而只能把亲密的态度留给那些冷淡她的人?

好吧,这我也说不清,只是猜得而已。每个人都是复杂无比的个体,我们永远无法完全了解一个人,更别说一个巴黎(!)贵族(!)小姐(!)了——这三个词合在一起,早已经使得一个少女化身成了永恒的美杜莎,再也无法让人正面看清。

正当我脑子里闪过这些思绪的时候,她已经看到了我桌子上的摆着的纸。

“哈!这上面写得什么鬼东西啊?一块一块地完全看不清……”

“你当然不认识了,”我淡淡地回答,“这是东方的文字,清国人用的。”

“东方的文字!”听到了我的回答之后,夏洛特可爱地歪了歪头,又看了看这张纸,然后又抬起头来看着我,“你连这个都学了?学校里连这个都有教吗?”

啊,忘了说了,这个年代女孩子是没法上中学的,教育主要来自家长或者家庭教师,所以自从我上学后,夏洛特对我的学校生活十分好奇,经常问我有关于上学的事情。其实我个人反而觉得很无聊,这也不能怪我——除了剑术课等寥寥几门课之外,这年代的中学教育还有哪里能够让一位21世纪的大学毕业生感兴趣的呢?

“学校里没人教这个,我是自学的。”我故意板着脸,严肃地回答,“东方的文字很有趣。”

“好厉害,你竟然连这个也能自学到?”正如我所预料地那样,夏洛特惊叹了一句,蔚蓝的眼瞳中满是钦佩与赞叹,“夏尔,你难道什么都知道吗?”

从小到大,她都是在这种敬佩的目光中走过来的,在她眼里我这位堂弟好像什么都懂一样。

“也不是什么都知道啊,只是知道自己知道的而已。”我习惯性地淡然回答。

难道我这就是传说中的装X?好吧,管他呢,有效就行。

果然,在我的这句话面前夏洛特又有些迷糊了,不过她很快就扔开了我强加于她的混乱,直接又抓住了我的手。

“好了,先别管什么东方了,我们先出去吧?”

“去哪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