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匂宮出夢
深灰色的浅灰色的云,一堆堆,一团团地排列着,不像那晴空中的丝丝轻云飘浮不定,仿佛是镀上了金边的瓷器,自有一股凝重在透出华丽的风采,这些云层厚重而又轻盈,似乎已经经历了若干个世纪,所以才能蕴含着特殊的成熟的魅力,配合上这座城市最有魅力的那些景观,更加显得宏伟壮观,气度不凡。
在凯旋门旁边的广场当中,现在已经聚集了大量的人群,这些人满怀好奇,望眼欲穿,有些人还拿着望远镜左顾右盼,仿佛是在剧院当中观阅什么盛大的戏剧似的。
而在凯旋门之下,则有一大群排成了紧密方阵的士兵,他们的神情则要严肃得多,这些头戴着熊皮帽、身穿着蓝色制服的近卫军士兵们笔直地站着,紧紧地握住了手中的步枪,排成几列严正地等待着皇帝陛下和另一位皇帝的检阅。
而在他们的注视之下,一群穿着军礼服、骑着高头大马的人们,以他们眼里并不算十分精妙的骑术,策马缓缓地靠了过来。周围的是一群军官和将领,而在正中间的,就是今天的两位主角了。
这两个人,一个看上去大概四十几岁年纪,不过兴致却十分高昂,动作也十分张扬,仿佛一切尽在掌握之中;而另一个人只有二十出头的年纪,模样斯文,举止也十分内敛,仿佛是在勉力想要扮演好属于自己的角色一样。
虽然他们的年纪和神态都大相径庭,但是他们的身份却差不多,他们都是一个国家的皇帝,而且拥有着不容置疑的权威,现在都正在按照自己的想法统治着自己的国家,当然,一个自信满满,认定自己被上帝所眷顾;另一个则心怀忧虑,总怀疑自己做错了什么,似乎是一个天生的忧郁的悲观主义者。
当奥地利帝国皇帝弗朗茨·约瑟夫应邀来到法国的时候,声势浩大的欢迎仪式也随之铺开,随着他驾临到法国境内,从边境开始就受到了热烈欢迎,当他在边境乘坐了法国皇帝的专列并且来到了巴黎时,这种欢迎气氛达到了顶峰。
火车站临时封闭了一天,然后法兰西帝国的皇帝陛下亲自前往车站迎接了他的这位年轻的同行,然后,两位皇帝在围观群众们的夹道欢迎之下,一起来到了皇宫当中,而皇宫当中也为他准备了盛大的欢迎排场,真可谓是礼节备至。
早已经得到了政府事前关照的报界,这时候都纷纷打出了“皇帝将和法兰西站在一起”之类的通栏标题,连篇累牍地介绍奥国皇帝陛下的来访,事无巨细地报道关于这次访问的每一个细节,借此来取悦远道而来的哈布斯堡皇帝,同时也借此来表明法兰西帝国对奥地利帝国的亲善之心是多么诚挚。
而在稍事休息之后,第二天一大早,按照事前预定的行程,两位皇帝陛下一起来到了巴黎市中心,在凯旋门广场下检阅法国皇帝的近卫军。
哈布斯堡皇帝对法国的访问,是一个半世纪以来的第一次,几乎可以算是前所未有的大事,所以法国宫廷和政府上上下下煞费了苦心,想方设法要让这位尊贵的客人体会到法兰西的诚意,同时又力图在这股诚意当中体现出法兰西帝国的强大和威风。
欧洲尚武的风气已经延续了许多个世纪,皇帝们拿军服当礼服的传统也已经有了很多年,所以这种阅兵仪式就顺理成章地成为了欢迎仪式的重中之重。
在拿破仑皇帝陛下最为鼎盛的1807年,法兰西帝国曾经和俄国人经历了多次的恶战,并且最终击败了俄国人,而后和俄国当时的沙皇亚历山大一世陛下在提尔西特签订了和约,约定不再互相攻伐,转而友好共处,而后当时的两位皇帝并肩检阅了当时拿破仑皇帝战功赫赫的近卫军官兵。
如今,皇帝们换了人选,地点也变成了和平的首都,而其中蕴含的军事炫耀成分却依旧没有减少几分。
在这些受检阅的士兵们的注视下,骑着马的两位皇帝比肩骑行到了这些士兵们的面前,然后停下了马。
“敬礼!”在军官们近乎于声嘶力竭的呼喊下,这些士兵们几乎同时举枪致敬,这几乎一致的动作,也让他们明晃晃的刺刀同时折射出耀眼的光芒。
拿破仑三世皇帝陛下,一脸严肃地挥了挥手,顾盼之中满怀自豪,好一副志得意满的模样!而和他并马前驱的那一位年轻人,虽然脸上也挂着和煦的笑容,但是怎么也都要比皇帝陛下勉强得多。
他的这种勉强倒也十分容易让人理解,但凡还有别的出路的话,哈布斯堡的皇帝们都是绝不愿意向波拿巴们大献殷勤的,当年是这样,现在还是这样。纵使皇帝不得不为现实做出一点让步和牺牲,但是这种牺牲总会让他们感觉心绪不安,或者说暗怀恨意。
更何况,法兰西帝国炫耀武力,奥地利人也能感受到其中的寒意——眼前这座宏伟的凯旋门,所纪念的不就是上一位拿破仑皇帝的赫赫武功吗?这些赫赫武功,不就是包括两次率领大军杀入维也纳吗?
法兰西帝国露出狰狞的爪牙时,总会让人心绪不安,尤其是曾经深受其害的奥地利帝国。
可是,虽然法兰西帝国令人心生畏惧,但是如今的俄罗斯帝国则更加显得骇人得多。
在奥地利的东边和西边,都矗立着一个庞然大物,每一个都是看似无法撼动,它无法无视他们的存在,而且只能选择一个作为朋友。
而某种意义上,对奥地利人来说,他们宁可对法国人低头,也不愿意向野蛮而且怀有无止境贪欲的俄罗斯人屈膝,所以弗朗茨·约瑟夫皇帝陛下只能既怀有忧虑,又以那种无可奈何的态度来到法国皇帝的旁边,陪同他一起检阅士兵,借此来用西边的强邻来威吓东边的巨熊。
在人们的注视下,两位皇帝翻身下马,然后并肩前行,一同从士兵们的行列之前走过,然后以毫不动摇的步伐穿过了凯旋门。而当他们步入凯旋门的时候,欢呼起来的士兵和民众们,把这里变成了欢声的海洋。
这些“自发聚集”的市民当中,里面早已经夹杂了不少政府的暗探和便衣警察,当他们接到暗号之后,同时举手欢呼,而在他们的感染下,那些来看热闹的市民们也纷纷热烈地欢呼了起来,纪念这样一场难得一见的盛大场面。
而在广场的边缘,同样也有一群衣冠楚楚的人们在注视着这一切,不过相比于前面的狂热气氛,他们要冷静得多,仿佛就像是在看一场事不关己的表演一样。
“两位皇帝陛下能够当面会面,这诚然是难得的盛事啊……”穿着礼服、佩戴着勋章的俄国公使利特温斯基伯爵放下了手中的单筒望远镜,然后低声说,“这样的场面真是让人感动,伟大的君主制才能让人感觉到如此恰如其分的庄严,共和国只能产生一群戴着礼帽的猴子而已……”
“真可惜沙皇陛下不在,我们没办法把我们的热情传递给他。”站在他旁边的夏尔笑着回答,“其实我们同样盼望能够招待俄罗斯帝国的君主。”
“沙皇陛下十分乐意同法国友好,他也对巴黎十分仰慕。”也许是从夏尔的话里面看到了某种希望的缘故,利特温斯基伯爵挺直了腰,“所以,为了两国的友好,我们还需要做太多事情,尤其是不能让某些国家因为自己的一己私利而恶意挑拨我们。”
“难道您不希望法国和奥地利帝国保持友好吗?”夏尔笑着反问。“就我看来,如果各个欧洲大国都能够睦邻友好,按照互相体谅的方式来相处的话,那么大陆上肯定就会是更加平静一些……您觉得呢?”
“我当然也是这么想的,阁下。”这个问题面前,伯爵当然没有办法给出否定性的回答,只好点头附和夏尔。不过他心中的担忧还是过于浓烈,以至于他只能继续问了下去,“不过……您得承认,这世上有些人就是居心不良。我们所有人都想要和平和友好,但是有些人却想要利用我们的美好愿望来为自己谋利,他们这种居心,最终会让我们每个人都为之深感烦恼。”
“那么您在为什么事情烦恼呢?先生?您说得这么云山雾绕,我可听不明白。”夏尔貌似一脸迷糊地反问。
作为一国大使,伯爵当然有资格前来一同观礼,见证欢迎奥国皇帝陛下的盛大仪式,不过这种仪式并不能让伯爵感受到多少喜悦,相反,他反倒是对奥国皇帝的突然举动感到忧心忡忡。
正因为这个原因,他不得不再度动用了自己的关系,把那位特雷维尔大臣阁下请到了自己的身边来,希望他能够稍稍缓解自己的压力。
眼下大臣阁下的心情似乎很不错,所以伯爵在犹豫了一下之后,终于决定直接试探了。
“如果奥地利打算损害我国的利益而自肥,那么您打算如何应对呢?”他低声问。
第921章 欺瞒与告诫
“奥地利人?”夏尔又笑了笑,然后转头看向了远处仍旧站在法国皇帝旁边的弗朗茨·约瑟夫陛下,“处在此时此刻,如果您在我们面前说他们的坏话的话……恐怕不会让我们高兴的,毕竟他们现在是我们尊贵的客人。”
“我完全能够理解法国人的热情好客,说到底这也是我最喜欢你们的一点。”利特温斯基伯爵连忙解释,“可是这世上不是每个人都会心怀好意,尤其是那些过于殷勤的客人。”
“也就是说您在怀疑奥地利人对您的祖国有所不利吗?那您大可不必担心了……”夏尔的笑容越发诚挚了,“我可以对您保证,在和我们事前的交涉当中,奥地利人没有说过一句有关于贵国的坏话,甚至哪怕弗兰茨·约瑟夫陛下来到巴黎之后,也并没有说过任何有关于贵国的问题,只是谈论了一下两国关系走向友好的必要性而已……”
听了夏尔的话之后,利特温斯基伯爵微微皱了皱眉头,显然不满于对方的滑头,他当然看得出来对方是在有意装傻。
但是不爽归不爽,他也知道现在绝对不是跟对方置气的时候,甚至他还很需要对方的支持,所以他只能按捺住性子,向对方好声好气地说。
“有时候,行动就能够表明很多问题了,这点我相信您是十分清楚的,先生。”他忍住了心里的郁闷和紧张,平静地看着对方,“在如今的这个时间点上,弗朗茨·约瑟夫陛下亲自到访巴黎,实在难以不让我在彼得堡的那些上司们忧心忡忡,担心奥地利人们是在准备做一些对我们不利的事情,当然……我个人是不会怀疑的……”
就在最近,俄罗斯帝国经过了长期的准备之后,对土耳其人发动了新一轮的战争,然后想着梦寐以求的巴尔干进军,而这个时候也是帝国最为敏感的时候,此时彼得堡正在紧张地注视着整个欧洲大陆,小心翼翼地观察着各个大国的行动,生怕在这个时候在某个国家的京城当中传出什么可怕的消息来。
而弗朗茨·约瑟夫皇帝陛下对法国的突然访问,对俄国人来说就是这样一个可怕的突发消息,他们事前没有听到过有关于此事的任何消息,当奥地利外交部把此事公之于众的时候,彼得堡马上就陷入到了慌乱当中。
作为特兰瓦尼西亚的拥有者,奥地利是俄罗斯这次大进军的首当其冲的欧洲大国,他们的动作当然也就十分值得关注,而奥地利皇帝主动打破多年的禁忌,访问波拿巴家族的法国,怎么看都显得不同寻常,具有浓烈的危险气息。
原本自以为探听了欧洲各国的态度,认为他们不会对本国进攻土耳其的军事行动进行干涉的俄国外交部,瞬间就在惊愕当中陷入了震恐,而后他们马上命令驻法国和驻奥地利的大使赶紧行动,探听虚实,弄清楚这两个国家的君主们的会面到底意味着什么。
所以利特温斯基伯爵在接到命令之后,着急上火地四处打听,可是无论他对在法国外交部当中供职的朋友们如何询问,都只能得到支离破碎的只言片语,实在无法看透其中的玄机,不得已之下他只好继续来麻烦这位俄罗斯的老朋友了。
“恐怕在奥地利人看来,现在是俄罗斯对奥地利不利吧,先生……”夏尔反问伯爵,“毕竟,现在是俄罗斯大军在靠近奥地利的边界而不是相反。”
终于说出来了……虽然这个特雷维尔大臣阁下的语气不善,但是伯爵反而松了口气。
对他来说,如果对方对俄罗斯帝国的行动有所不满,那是很正常的;要是提都不愿意提,那才是可怕。
“如果是这样的话,那么奥地利人简直就是神经过敏了……先生。”他马上将预备好的说辞说了出来,“我们已经无数次地对奥地利人重申过了,我们对奥地利毫无恶意,只是要保护那些被土耳其人欺压的基督徒而已,这些土耳其人凶残暴戾,他们的统治必须被终结,而且越快越好!”
“奥地利人也许不会这么想。”夏尔不紧不慢地说,“他们可能也许会认为在贵国的大义宣告之下,可能有一些秘而不宣的目的。”
“我们没有什么见不得人的目的,也没有什么不可告人的图谋!我们的一切行动都是一目了然的,那就是为了上帝!作为上帝的子民,我们俄罗斯人有义务驱逐那些异教徒,光复被他们霸占的欧洲领土,这是天主赐予我们俄罗斯人的使命,无论是沙皇陛下,还是我们的每一个士兵平民,我们都对这种使命深信不疑,而且愿意为此付出一切。”伯爵的话既是解释,同时也是含而不露的威胁,“如果奥地利人愿意相信我们的解释,那么很好,我们愿意和他们一起为天主而战,如果奥地利人不相信的话,那么我们也没有办法,只能保证我们绝对不会侵犯他们的领土,仅此而已。”
“那么,我可以理解为贵国打击土耳其人的决心已定,无论如何都不能退缩了吗?”夏尔平静地问,“哪怕奥地利人想要明确表示反对,你们还是要和他们战斗到底?”
“对的,确实如此。”利特温斯基伯爵傲然点了点头,显得傲慢而又自信满满,“而且我相信,时间会证明我们的虔诚是得到了上帝的眷顾的。”
夏尔没有回答,而是继续看着对方,仿佛若有所思,而这时候,凯旋门下士兵们的欢呼仍旧不觉于耳,似乎在替代他提出了一个答案。
但是这绝不是伯爵想要的答案,事实上正因为底气不够足,所以他才会如此傲慢,可是当对方完全不接茬的时候,他这下反而到有些心虚了。
“我请您……请您告诉我,奥地利人到底做如何想?”沉默了片刻之后,他稍微凑近了两个人的距离,然后微微躬了躬身,“他们……他们是否请求过法国的武力援助?”
“这个问题恕我无法回答。”夏尔神情顿时变得严肃了,“我不知道具体的情况,而且……我不能在这样的场合下透露出如此机密的事项。”
接着,他做了个暂时休止谈话的手势,表示自己已经不想再谈了。
可是伯爵哪里肯让他离开,下次再约见他就不知道是什么时候了。
“先生!”他这下顾不得外交官的风度了,着急地抓住了夏尔的衣角,“难道您忘了我们俄国人的友谊和热忱了吗?”
夏尔停下了脚步,然后回过头来以冷淡的视线看向了对方。
这时候,伯爵知道自己已经失言了。怎么可能在光天化日之下把对方收受了本国好处费的事情给说出来?
“先生,抱歉,我有些激动了。”他定了定神,然后先道了歉,再重新站直了腰。“我的意思只是,我们俄罗斯人对您充满了好感,也希望您能够为我们两国的友好创造更好的未来——沙皇陛下深信,这绝对是对每个人都极为有利的……”
夏尔的脸色总算舒缓了下来,递过去了一个“你总算还懂点事”的眼神。
“我们当然愿意和俄国友好,但是必须是平等的友好,不是吗?我们不明白为什么我们接待一个友好国家的皇帝陛下会被您如此指责,这实在是一种粗暴的干涉。”
“我们当然绝无干涉贵国的意思……实际上我们只是担心奥地利人因为自己的嫉妒和毫无根据的恐惧,所以用尽心机迷惑法国,把法国拖向一个她所绝不愿意处身的境地而已……”伯爵小心翼翼地回答,“如果因为奥地利人的挑拨,最终造成了某些不幸事件的话,那将是莫大的遗憾。”
“如果这世上有一个人完全地热爱和平,热爱各国公民全体一致的福祉、并且愿意孜孜不倦地为此努力的话,那么那个人肯定是我。”夏尔毫不犹豫地给了对方这样的承诺,看不出一点尴尬来,“我比您更加希望欧洲能够尽快和平下来,让每个国家可以和平相处,也让所有民族能够同时在和平当中走向繁荣昌盛。我也可以保证,我们的皇帝陛下也是这么想的——所以现在最为重要的是俄国怎么做,而不是法国人怎么想,先生!”
伯爵老于世故,当然听得出来前半句话是对方给自己贴金的冠冕堂皇的套话,后半句话则是在暗自责备俄国人轻率行事,甚至近乎于是在呵责了。
“俄国人只要打击土耳其人、维护基督徒的权益便可满足,绝无趁机损人自肥之意。”伯爵同样毫不犹豫地做出了保证,“只要土耳其人被打垮,两个公国赢得了他们应有的独立权益,那么我们将绝不迷恋领土的扩张,而会审慎地行事,绝对会考虑到欧洲各个大国的利益。”
他这当然也是欺骗,以俄国人的态度,在击败了土耳其之后,瓦拉几亚和摩尔达维亚这两个公国哪里还会有什么独立?纵使不是直接被吞并,也一定会沦为俄罗斯人的傀儡。
不过,说到底,外交事业不过就是谎言和谎言的贴面舞,他当然也能够把这种谎言说得面不改色。
“如果你们愿意考虑欧洲各国的利益,那当然是好事。”夏尔终于重新笑了起来,“我请您牢记今天的诺言,因为这有关于欧洲人如何看待俄罗斯的问题。”
“这肯定是我们确定无疑的原则,先生。”伯爵严肃地做出了保证,“我们是整个欧洲大家庭的一员,是天主的羔羊,我们共同维护者这个世界,所以我以我的名誉担保,没有人将会从土耳其人的失败当中受损,欧洲只会因为这些异教徒的死而更加繁荣昌盛!”
“那好,我相信俄国的诚意。”夏尔轻轻叹了口气,“我就告诉您吧,奥地利决心保护自己,但是同时他们也决心不参与到可怕的战争当中——除非有人逼迫他们。他们想要在法国寻求支持,让他们的武装中立更加稳固。”
他很享受逗弄这位俄国大使的感觉,不过这种逗弄是有限度的,是时候把他们想要的东西抛给他们了。
“武装中立!?”一听到夏尔的回答,伯爵的眼睛顿时亮了起来。
俄罗斯只想要打击土耳其,现在并没有对奥进军的计划,所以只要奥国不干涉,那么对他们来说就是最好的结果了。
而这个答案,想必也会让彼得堡的大人们放下心来——他们最担心的就是奥地利拉起法国来武装干涉俄国的进军,如果奥国只是想要武装中立的话,那么这种担心就可以被消除了。
“很好,先生……我真的不知道该如何表达对您的感激之情。”大使满怀感慨,朝夏尔躬了躬身,“请您放心,我们会为您的热情付出足够的补偿的……”
“希望如此吧。”夏尔耸了耸肩,似乎在期待他们之后能给自己送出什么样的礼物。
在得到了想要知道的问题之后,伯爵这下子就没有什么谈兴了,一心只想要快点回到使馆当中,为彼得堡写上自己的报告,于是他匆匆告别了夏尔,离开了这个阅兵仪式的广场。
而在这时候,仪式也慢慢地进入了尾声,在万众的欢呼声当中,两位皇帝陛下检阅完了这些近卫军士兵,然后重新上马,在一大群官兵的护卫之下向着杜伊勒里宫行进,而在沿途的时候,不断有人抛洒鲜花,为两位陛下和这些英姿勃发的士兵们铺路送行。
当两位陛下回到了皇宫之后,一大批帝国的重臣和要人们也来到了皇宫当中,今天这里将会有盛大的宴会,由帝国的皇帝皇后亲自主持,招待远道而来的奥地利客人们。
而正当人们开始慢慢地在皇宫内宏大的宴会厅开始聚集的时候,今天宴会的两位女主角——法兰西帝国的皇后卡洛娜·冯·荷尔施泰因·戈特普和奥地利皇帝的未婚妻伊丽莎白·冯·维特巴赫正聚在一起。
不过,同外面的人们那喜气洋洋的神情不同,她们的神情倒要严肃得多。
这当然不是因为她们两个关系不好,实际上正是因为她们两个一见如故,所以才不需要那些虚假的笑容和虚言来掩饰,可以在心灵贴近的状态下面对彼此。
她们除了同样年轻漂亮,并且已经或者即将登上一国的皇后大位之外,她们两个人的生活经历也是那样的相似——同样出身于王族支系,但是同样在并不富贵的童年当中长大,卡洛娜皇后虽然生于瑞典的旧王族,但是早已经家道中落;而茜茜公主也只不过是出自于巴伐利亚王室的一个远支家庭而已,在德意志,各个王室千年的繁衍下来,这样“公主”可谓是比比皆是,并不显得有多么稀奇。
如果不是命运的推动的话,她们可能会默默无闻地走过自己空有头衔的一生——她们两个甚至都没有自己主动寻求过成为一国皇后,然而变幻无常的命运和一时的机缘巧合却让她们在偶然之间成为了一个国家最为尊贵的皇后陛下。
如果是一般人的话,恐怕会沾沾自喜到忘乎所以的地步,可是她们不同,她们并非热爱炫耀或者权欲熏心之人,所以都被自己的命运惊得不知道如何自处,甚至都有些不知道怎么样来面对自己突然得到的一切。
也正是因为这些相似之处,所以卡洛娜皇后倒和公主十分投缘,虽然不至于立刻就成为彼此之间无话不谈的好朋友,但是却已经给各自留下了十分好的印象。
比较起来,因为年纪稍微大一些,同时已经当上了一年多的法兰西帝国皇后,所以她对一切已经极少再有不切实际的憧憬了,或者说整个思维方式要更加从实际出发一些,而伊丽莎白公主殿下却因为年纪尚幼而且没有正式登上大位,所以少女玫瑰色的幻想还没有消褪。
于是在卡洛娜皇后的话里话外,总能让人感觉多了几分姐姐对妹妹的告诫和期许。
“茜茜,说实话我真的有些为您担心。”在富丽堂皇的厅堂之间,卡洛娜皇后略微有些落寞地看着伊丽莎白公主,“您还是这么年轻,却要当皇后了!”
自从来到法国之后,她向来只说法语,扮演者一国之母的角色,而这时候她说的是德语,也只有这时候才能看出来,她毕竟也是在奥地利长大的,也更能表现出自己的深情厚谊。
“您也没比我大几岁呀?”公主好奇地问,红扑扑的脸蛋上总显得有些天真。“而且我看您……看您也是挺好的啊……”
“如果您是指这些富贵,这些尊荣的话,那么确实是挺好的……”皇后陛下扫了一眼周围奢华的陈设,然后苦笑了起来,“可是,我看您并不是沉迷于富贵尊荣的人,如果是的话,我也就没有必要为您担心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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