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匂宮出夢
“什么?”
“得了吧,你的态度我看得出来,就和当初看你那妹妹一样。从十几年前开始,你就吃这一套,现在还是改不过来。”夏洛特不满地横了丈夫一眼,好像有些嫉妒似的,“我看你是脑子有病,天使是在天堂里面,人间怎么会有?你被你妹妹骗得团团转,难道还醒不过来吗?再说了,人家是未来的皇后呢。”
“可是我早醒过来了。”夏尔笑着耸了耸肩,然后转身离开了房间。
第735章 信心
“特雷维尔先生,我请您不要介意刚才我未婚妻的失言。”
当夏尔在侍臣的带领下,来到了美泉宫深处的一个房间时,年轻的弗朗茨·约瑟夫皇帝,再度为公主刚才的无心失言而致歉了,“我们乐意结交像您这样有热情有胆识的朋友,同时也乐意为了法奥两国的友谊付出努力。”
这位皇帝,如同历史所记载的那样,礼节备至,然而缺乏热情。不过即使如此,夏尔也并不反感,毕竟哪怕没有热情,能够得到一位皇帝的曲意拉拢仍旧值得自豪。
“我也同样。”夏尔十分真诚地回答,“为了两个伟大国家的友谊,我愿意付出我的所有热忱,甚至我的政治声誉。”
“谢谢您。”皇帝对他点了点头,然后伸手指向了旁边沙发上坐着的那个中年人。“这位是冯·波夏恩施泰因伯爵,他是我国极其富有外交经验的老练外交官,我想他可以作为顾问来参与到我们的会谈当中。”
“很高兴见到您,德·特雷维尔先生,我久仰了您的大名。”这个留着分发、面孔不蓄胡须而且极为英俊中年人,从沙发上站了起来,然后朝夏尔伸出了自己的手,“施瓦岑贝格亲王殿下身体实在不适,所以我是代替他前来与您会谈的,希望这不至于让您感到不快。”
夏尔知道这个人,所以他并不会感到不快。
冯·波夏恩施泰因伯爵,这位有名的外交官在奥国外交界资历很深,他在多处担任过大使,1848-1850年之间还担任过驻俄大使,深得弗朗茨·约瑟夫皇帝和首相施瓦岑贝格亲王的信任,预计在施瓦岑贝格亲王不治之后,他将接替亲王,执掌奥地利帝国的外交大权——也就是说,弗朗茨·约瑟夫皇帝深感和他的会谈意义重大,又没有信心单靠自己来应付夏尔,所以就把他的心腹大臣给拉过来了。
这样也好。
“十分高兴能够见到您,伯爵。”夏尔伸出了自己的手,和这位风度翩翩的外交官互相摇了起来。“能够得到您这样富有经验、才华和威望的前辈的教导,我倍感荣幸。”
客套了几句之后,三个人就在一张茶几的旁边落座了。
一开始,夏尔并没有说话,而且耐心地将糖精放入到了面前的咖啡当中,然后轻轻地用勺子搅拌,好像这就是他的全部工作一样。而弗朗茨·约瑟夫皇帝和伯爵就没有这么气定神闲了,他们在发现夏尔并不打算开口之后,互相隐蔽地对视了一眼,然后皇帝做出了一个手势,示意伯爵开口。
这不是他们的定力有差距,这是因为两个国家的实力和地位不同——法国现在地位优越,奥地利处境在下风,所以它想要借机窥伺一下,看看法国人到底暗地里在打什么主意,因而让夏尔得以掌握了主动权。
“特雷维尔先生,在此我想先向您表示一下由衷的感谢。”带着十分亲切的笑容,伯爵向他微微颔首,“我们十分感谢您在伦敦对我们的帮助,多亏了有您的提醒,我们才注意到了我们如今身处到了一个何等广阔的迷雾当中……那么,本着两国的友好,您是否能够再行一善,将我们再从迷雾当中带出来呢?”
之前在伦敦的时候,夏尔想方设法约见了奥地利驻英大使,然后抓紧机会将英法已经达成了默契,将联合起来对付俄国人的消息传达给了奥地利。
如果他所预料的那样,这个消息确实在奥地利内部引起了极大的震动,因为这个消息暗示,欧洲自从拿破仑战争之后持续了接近40年的大体和平,可能有崩溃的风险——而且,是随时可能有这个风险。
奥地利人并不在乎欧洲是否爆发大型战争,但是他们十分在乎自己能否从中得利,或者至少不受牵累。而这自然就需要得到更多的提示和指引了。
自从收到了夏尔给出的消息之后,奥地利发动了自己几乎所有的外交资源来进行相关的情报收集和验证,然后经过了长时间的分析,他们得出了结论——从种种迹象来看,英国和法国确实达成了某种默契,而且确实在针对俄国进行某种措施。
但是进一步的消息就很难明确了,因为此事两国都好像讳莫如深,具体他们将怎样对付俄国,以及斗争的规模和地点,他们都一概不知。
既然如此,那继续从德·特雷维尔身上捞取更多信息也就顺理成章了。
“我并不是一个特别好的向导,因为我有时候喜欢感情用事。”夏尔微笑着回答,“就我看来,两个天主教大国没有任何理由敌对,也没有任何理由采取冲突的立场,因此我总会希望奥地利能够一直站在我们一边——正是我同样希望法国一直站在奥地利一边那样。”
感情用事?
奥地利皇帝和伯爵几乎同时心里冷哼。在这个年纪轻轻就享誉欧洲的大盗那里,哪里会有什么感情用事的说法?
然而,虽然他的话十分躲闪甚至几近于调侃,但是偏偏说得又满怀热忱,结果伯爵只好顺着他的口风点了点头。
“我想您说得对,先生。我国是一个笃信天主的国家,我们秉持这宽容原则与任何国家来往,也不对任何国家抱持恶意——另外,我个人也对法国十分仰慕,并且真心实意地希望两国能够永久性地抱持友好的关系。”
“那就太好了,先生。”夏尔仍旧微笑着,然后终于如他们所愿地抛出了重点。“就我看来,迷雾不是我们布下的,我们是开诚布公地呼吁和平和各大国的友好,我们也不追求扩张。是某个一直谋求扩张、并且在欧洲各地制造纷争和不和的国家,给整个欧洲布下了令人窒息的迷雾,而我们,希望为欧洲扫除阴霾,让它可以呼吸到自由的空气,免于被奴役的恐惧。”
皇帝和伯爵再度对视了一眼。
德·特雷维尔此言,无异于承认英法确实已经协调了立场,而且决定用武力来对抗俄国了。
“那么,那个行将到来的日子,大概会在什么时间到来呢?”伯爵再问。
“我无法给您一个具体的时间,因为我们的行动实际上还取决于俄国人的行动,如果他们愿意改弦更张的话,我们还是乐意与他们共同留在欧洲大家庭的。”夏尔颇为含蓄地回答,“但是……如果俄国人仍旧一意孤行的话,那么我不得不承认,一场保卫欧洲文明和自由的防御性战争,很有可能是迫在眉睫的。在迫在眉睫的斗争当中,我十分希望贵国能够和我们站在一边,共同保卫伟大的欧洲文明。”
听到了“迫在眉睫”的暗示之后,弗朗茨·约瑟夫皇帝的眉头又皱紧了。
他知道,面前的这个年轻人实际上就是在告诉他,英法所代表的西欧即将和俄国决裂,并且很有可能兵戎相见,而留给他考虑的时间真的已经不多了,他必须尽快做出一个决定,他是应该和西欧站在一边呢,还是要同东欧站在一边呢?
这个决定并不是那么好做出的,英法两国的财富和实力都十分强大,它们两个携起手来,几乎可以在整个世界投下阴影;而俄国也同样是毫不含糊的东欧大国,是赫赫有名的压路机,其阴影通过边境直接压到了奥地利的头上——更何况,在可怕的1848年,还正是俄国沙皇派出了大军,对匈牙利的反叛者进行镇压的,无论怎么算,他们当时都对奥地利有些恩情。
这两边都是奥地利难以匹敌的强国,两边都难以得罪,实在无法作出取舍。
而特雷维尔隐晦地直接向他要求奥地利投入到英法一边,协调立场共同对付俄国人,这实在是给他出了一个难题。
“我们一直都认为,欧洲的和平取决于各个大国之间的和睦,和对维也纳所构建的体系的尊重。”眼见皇帝被逼得为难,伯爵马上开口接过了话题,“我国是以和平主义立场来对待每个大国的,我们不能一边提出一个保卫欧洲和平的体系,一边又以激烈的态度和手段来废弃它。况且,虽然现在欧洲上空的空气有些让人紧张,但是我认为和睦仍旧是大家共同的追求,没有人乐意看到灾祸突然降临,所以我们认为……即使要扫除阴霾,最好也要以不那么激烈的手段。”
“是的,我也认为如此。”弗朗茨·约瑟夫皇帝得到了支持之后,马上精神一振,“奥地利愿意为了和平,作为居间人帮助各个大国斡旋,化解紧张气氛,共同维护和平。”
也就是说,奥地利经过了权衡之后,并不希望在“行将到来的日子里”选边站,加入到任何一方,反而希望作壁上观,利用中立国的优势左右逢源,捞取好处。
这并不让夏尔意外,这是很符合奥地利人性格的选择——他们不知道该怎么办才好,所以干脆什么都不做。
“我很理解贵国对和平的热爱,因为我们也是同样热爱和平的。”夏尔不疾不徐,一点也没有被拒绝之后的烦躁或者不忿,“如果有别的选择的话,我们也会同样坚持和平,不到最后一刻,我们不会放弃我们对和平的热爱。同样,我们也欢迎奥地利能够作为一个大国,在欧洲发挥它独特而重要的作用,拿出它在1815年曾经发挥过的智慧,为我们每个人谋求令人舒适的和平。”
皇帝和伯爵再次对视了一眼,这次,他们再也不复刚才的镇定和从容,眼睛里面反而多了不少迟疑和震动。
因为特雷维尔实在太自信满满了。
他已经暗示了,如果某天法国必须和俄国兵戎相见的话,自己并不谋求奥地利的帮助,它尽可以保持中立下去——虽然奥地利本就不打算参与,但是这种“被人一开始就排除在计划外”的感觉,总让人觉得有些受到了轻视。
也就是说,他对击败俄国有绝对的信心,所以并不急着拉奥地利下水,只想着让奥地利友善中立而已。
英国人看来已经给了他某些保证,两个西欧大国可能真的已经决定好了,结成一气来跟俄国来一次摊牌。
可是俄国毕竟是俄国啊!
不管英法结合起来有多强,毕竟想打俄国的话注定将是一次远征,而拿破仑的惨痛例子还历历在目,法国人不可能那么快就忘记掉。
所以,他到底哪里来的这么大信心,以至于连讨价还价都不讲,直接排斥了奥地利的参战可能?
皇帝觉得自己必须再把问题弄得更加清楚一些,毕竟这实在事关重大。
第736章 卡尔·马克思四评特雷维尔
《战争在望!》
在不列颠这个由举世无双的海军所保卫的国家里,读者们恐怕感受不到如今欧洲大陆上愈演愈烈的紧张气氛。
然而有足够可靠的根据可以证明,这很有可能是暴风雨来临的最后宁静,更令人不安的是,这场暴风雨当中不列颠并不能置身事外,素来我行我素、以欺骗性的态度对待议会的帕麦斯顿勋爵,将再一次让不列颠人民在茫然无知的情况下就投身到一次可怕的搏斗当中。
毫无疑问,欧洲大陆上的空气已经空前紧张,各国外交界都充斥着可怕的传闻和流言,这些流言,从准确可靠的到荒唐离奇的,统统都指向了一个词:战争。
根据笔者最近得到的秘密消息,最近法国外交部的国务秘书夏尔·德·特雷维尔急匆匆地秘密对奥地利帝国出访,这个消息势必将会进一步加剧欧洲大陆上空气的紧张程度,而且以无可辩驳的事实证明流言确实是有根据的。
如果不是在耍弄一次阴谋的话,特雷维尔为什么要打乱自己和哈布斯堡皇帝的日程,急匆匆地跑去求见皇帝呢?如果不是为了一场战争而去的,他还能是为了什么而去的呢?
如今关心欧洲时事的人,想必已经不会对夏尔·德·特雷维尔这个人感到陌生了。不得不说,这个年轻人确实有几分本事,他用自己也许是来自世家的天分,在充斥着阴谋家、骗子和坏蛋的波拿巴阴谋集团当中博取到了极高的地位,也成为如今法国最有影响力的大人物之一。考虑到他的年纪,我们不得不为他的反动和狡狯喝一声彩。
从我们目前得到的一些关于他的支离破碎的信息当中,我们大概可以拼凑出这个年轻人的几缕剪影了:
他不是顶级的演说家,然而却惯于以漂亮话和骗人话来博取别人的欢心、掩饰自己的真正目的;他有惊人的记忆力和超出这年纪的学识,让他的阴谋可以搞得更纯熟;他敏锐而且机警,在必要的时候却又不缺乏胆大包天的决断力和勇气。他从父辈和祖辈那里学到了上流人物所固有的虚伪和圆滑,熟谙耍弄阴谋诡计的技巧。
所以,这个年轻人在遇到复杂的情况时,他能应付裕如,从容不迫,他欺骗每一个信任或者不信任的人,利用他们的感情,也许甚至连自己都欺骗。他和他的朋友们一样厚颜无耻,所以他对任何突如其来的言语攻击都能安之若素混不当一回事;极度自私自利的态度和惯常的圆滑手腕使他极少有流露真情的时刻,再加上贵族天生的傲慢,使得他异于常人得镇定。
他长相英俊,所以更加多了几分骗人的资本,热情轻佻的表面下却是十足的冷淡,足够将任何人拒之于心扉之外。但是在必要的时候,他又善于说十分巧妙的俏皮话,因此能博得旁人的欢心——只要他想讨好一个人,他总是能找到办法。
他几乎从来不发脾气,却有主意来让对手暴跳如雷从而从中获利,他知道自己可以用什么手段实现旁人的噩梦,让每个人都心惊胆战。
做这个人的朋友和做这个人的敌人同样危险,如果不出意外的话,他能用他的阴谋诡计和胆大妄为污染欧洲好几十年。
在他的穿针引线之下,一场针对俄国的战争似乎已经不可避免,而且迫在眉睫。
是的,作为一个入侵俄国然而失败了的将军的孙子,他对俄国应该是有些天生的憎恨的。然而我们知道,历史从来不会是一个人能推动的,一个表面上的推手背后必然有一群推着他前行的人。
正如我之前在文章中所分析的那样,经过了数十年的大体和平之后,欧洲各个大国已经患上了和平疲倦症,他们一心想要用自己的方式重构欧洲的地图,而这种野心必将把欧洲导入到战争当中——直到有一方被打倒在地之后,这种野心才会得到满足。
而这种野心在法国是尤其浓烈的。
法国刚刚经历了两次极大的骚动,这两次骚动使得它从君主国变成了共和国,又重新即将变回君主国,路易·波拿巴利用了一次又自己主动发动了一次,所以为了让法国人忘记他无法无天的恶行,他必须搞出一些能够转移人民视线的东西。
而他赖以维持政权生存的军队,也同样渴望从他那里得到一次战争、一次胜利与征服的游戏来作为恶魔的报酬——而依靠军队来统治,正是波拿巴主义的实质。
有一个波拿巴法国的存在,那么欧洲就必然不知和平为何物,一次针对俄国的战争将只是开始而已——如果刀剑不被人从波拿巴的手中夺去的话。
十分令人遗憾的是,在此时此刻,和法国相比,其他欧洲大国纵使不那么激进,也并没有好上多少。不光是臭名远扬的哈布斯堡和罗曼诺夫们在一个劲地高喊他们惯常的尚武和扩张的高调,就连英国也在不知不觉当中,被牵入到了暴风雨当中。
是的,俄国人在东欧和中亚的扩张,已经引发了英国人前所未有的嫌隙——尽管沙皇本人还茫然不觉。为了印度和海峡,英国人是可以忘记波拿巴这个姓氏所曾代表的意义,而和法国军人站在一起的。
至于俄国人呢?愿上帝原谅他那些贪婪横暴的统治者!他们的目光永远只有边境线上的土地,只想着一步步将边境线往前推,这种思想已经完全抓住了他们的脑袋,以至于哪怕面前有台铡刀他们也还是闭着眼睛往前冲!是的,沙皇们还沉浸在自己给自己编织的光环当中,不愿意作出任何一个明智的统治者所应作出的妥协。
那么奥地利呢?
哈布斯堡皇室统治下的国家,毫无疑问是一个民族的牢笼,也是腐败和颟顸的圣地,尽管幅员辽阔,它却不可避免地陷入到了衰败症当中,正受到现代进步思想不断的侵蚀。
在几年前的风暴当中,它摇摇欲坠的统治仅仅是依靠俄国的士兵才得以勉强维持,所以它的无力将会持续很久。
当然,我们都知道,哈布斯堡家族一直是集机会主义和忘恩负义于一身的世家,所以他们不会站在俄国一边,至于他们会不会站在英法一边抑或寻求中立,那就要看特雷维尔和哈布斯堡皇帝交易的结果了,我们将会密切注意其后两国的动向。
现在,我们可以断言,不管奥国是中立还是参与,如果一切都按正常态势发展的话,那么在近期,也许就在一两年之内,针对俄国的战争就将爆发。而那时候,我们就可以看到,在沙皇们自吹自擂大声叫喊的尚武口号的掩饰下,哥萨克们所守卫的,究竟是一个多么孱弱的国家。
只要英法携起手来,那么俄国的战争失败就是必然的前景。
现在我们看来,路易·波拿巴和他们的党徒们已经得到了一次空前的外交胜利——虽然他们的胜利是依靠煽动阴谋和外交紧张、甚至发动战争而得到的。
但是赌徒们的胜利永不长久,尤其是那些无法离开赌桌,只能一次次地叫喊加注的赌徒。波拿巴集团因为自己的胜利而被拴在了舞台上,而直到悲惨谢幕为止,他们都不可能离开舞台,所以他们只能用滑稽可笑的举止一直取悦舞台下的观众们。
路易·波拿巴是个除了耍弄阴谋和自吹自擂之外别无所长的人,所以他执政的最大努力,就是疯狂地吹嘘他的父辈,打造一个圣君的神话,为自己的国家创造合法性的来源。
这种可笑的表演也许可以暂时蒙骗法国人民,但是不可能永远欺骗住这个伟大的民族,迟早人民会发现,他们为父辈编造的神话是多么荒唐无稽,以至于反而侵蚀了父辈原本有的一些功绩的成色,拿破仑原本有的功绩也势必因为侄子而褪色。
同时,经过了法国人民最伟大的努力,如今我们进入了全新的时代,一个即使最反动腐朽的阶级和统治者,也必须给自己蒙上一层进步的面纱。
然而,不管他们口头上多么理想主义,他们行事还是忠于自己无耻的逻辑的。他们将甜言蜜语赠给了人民,转头就对最古老、最反动的皇室俯首帖耳,仿佛自己可以从中沾上多少光——这不是精神分裂,这是他们所必须走的路,一切利用革命却不忠于它的人都会走上这条道路。
正因为如此,夏尔·德·特雷维尔才会公开地宣称自己是个亲奥派,并且跑去向哈布斯堡俯首帖耳。
波拿巴和他的党徒们,他们高喊革命和民权,心里想的只是自己的权位和利益,他们并不仇恨压迫国民的封建皇帝们,心里却只恨不能快点和看不起他们的皇室称兄道弟!
而哈布斯堡皇帝,一个以虚伪和狡诈作为传统家风的年轻人,能不能压抑住心中对这群人的厌恶,以殷勤的态度来接待这位特雷维尔呢?
在我看来这是确定无疑的——只要路易·波拿巴和他的同伙们表现出将革命弃之敝履的态度,表现出和旧日皇室们同等的凶残狡诈,那么他们就一定会得到热烈的欢迎——皇帝们只喜欢恶魔,却恨不得把所有的天使都关进地牢里。
所以我们可以看到,像路易·波拿巴、德·特雷维尔这样一群最反动堕落的一群人、一群军阀和贵族的传人,是最能得到皇帝们的敬重的,他们尽管说了很多不同的口号,但是他们本质上心意相通,只要能够维持住他们可怜的摇摇欲坠的政权,他们什么事都做得出来。
这些人大喊什么国家的进步、人民的福祉,欧洲的和平。而他们想要的和平是什么样的和平呢?自然就只能是篡夺了革命果实的野心家们的和平,自然就只能是皇帝和贵族们心满意足的和平;他们想要的欧洲,也就是驱使人民自相残杀,供自己恣意取乐、安享国家一切财富的欧洲!
然而,历史的进程绝不会因为这群小丑的可笑表演而倒退,人类走向自由和繁荣的脚步是不可阻挡的,尽管偶尔会有反复。
这些人自以为可以将国家握在手中,驱使被他们蒙蔽的人民互相残杀,然而他们所肆意发动的战火,将不可能会一直随他们的意愿而熄灭,终有一天这些汹汹战火将会吞噬他们自己,也让欧洲的每一个皇冠都化为灰烬!
而那一天,将是欧洲大陆上浴火新生的一天,也将是无产者们得到真正自由的一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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