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匂宮出夢
这位同样出身于特雷维尔家族的公爵小姐,此时肚腹已经高高隆起,看上去已经怀孕很久了。也就是说,德·特雷维尔夫人为了享受如此殊荣,不顾自己已经怀了数月身孕的身体,强行千里迢迢地从巴黎赶到了奥地利,这确实让人十分惊异。
不过,在众人的注视之下,这位年轻的夫人恰到好处地保持着得体的笑容,并没有展现出旅途的疲惫来。
而在此起彼伏的欢呼声和掌声当中,夏尔·德·特雷维尔同样也笑容满面,似乎沉浸在这种礼遇所带来的激动当中,除了他的妻子之外,没有人发现他早已经魂不守舍,只是依靠本能的礼节机械地应付着这样的场面而已。
他一向不喜欢这种盛大的礼节性场面,但是碍于现在的身份又不得不参加,更加不能拒绝掉皇帝授勋的殊荣,所以只好这样有一搭没一搭地应付着了。
他一边满面激动地向皇帝道歉,视线却不期然间上移,放到了美泉宫中央大厅那著名的绘画穹顶之上了。
此时正是傍晚时分,金色的落日余晖透过玻璃窗,投射到了殿堂当中,让原本就金碧辉煌的大厅更加增添了几分虚幻迷离的色彩。一刹那间,他感觉自己更像是一个世纪之后的游客,而不是身处于其间的参与者。
我……就在此刻,同哈布斯堡帝国的皇帝相谈甚欢?甚至被他当成了尊贵的客人?
这真的是我吗?他不由得闪过了这样一个想法,对自己的这一生颇感离奇。
我真的能够在这个时代当中,走出更加宽阔的路,直到将这个世界改得面目全非吗?他再度问自己。
“德·特雷维尔先生?”也许是发现他有些心不在焉的缘故,弗朗茨·约瑟夫轻轻地呼唤了他一声。这个语气恰到好处,冷淡中透出皇帝与凡人的距离,却又不显得傲慢。
看来他这三年的皇帝没有白当,至少样子是学会了。夏尔在心里暗想。
“抱歉,陛下,您给我的荣耀让我感觉愧不敢当,我真心希望做点什么回报您赐予我的礼遇。”夏尔连忙收敛回了自己的心思,笑容朝对方躬了躬身,“我只是有些担心我的妻子,她……”
“您的妻子确实辛苦了。”皇帝陛下十分理解地点了点头。“她真值得我们敬佩。”
夏尔和夏洛特一来到奥地利,就通过奥国宫廷的官员,将自己夫妇真正的来意——夏洛特想要去秘密拜访波旁王家的长公主殿下——告诉给了皇帝。而显然年轻的皇帝陛下对夏洛特的这种正统主义感情十分敬佩和支持,几乎是在立刻就同意了她的请求。
也许正是因为夏洛特的正统主义忠贞感情,他才会对特雷维尔夫妇如此突然这么另眼相看吧——毕竟,也许在如今的法国人里面,还对波旁王家抱有如此强烈感情的人已经少之又少了。
从两个家族的历史来看,也许他感受到了某种兔死狐悲一般的情绪?
从波旁王朝刚刚开始建立,到它彻底离开法兰西的王座,两个世纪当中哈布斯堡家族和波旁们一直都在争锋,在他们全盛的时候,他们统治了大半个欧洲的疆土,那时候波旁们是他们统治欧洲的最大障碍。但是要说最能理解哈布斯堡的,那自然就是波旁们了。
而命运也同样在作弄这两个家族,当波旁王家在恐怖革命浪潮之下奄奄一息的时候,奥地利也没有因为这个曾经的最大敌人的陨落而达成独霸欧洲的夙愿,反而也同样跟着它走向了衰颓的不归路——虽然它在帝国皇位上比波旁多呆了一个多世纪,但是后面这一个多世纪里面,它充其量是列强当中一个凑数的而已,一直活在岌岌可危的阴影之下,被拿破仑、俾斯麦等等欧洲的巨人先后压在身下。
最奇特的是,命运还在波旁王族的最后时光里,给它安了一个来自于哈布斯堡家族的王后。并且,当法国于1830年,在又一场新的革命当中再次背弃掉波旁王家的时候,又是这个家族收留了波旁王家的最后残遗。
“非常感谢您,陛下。”夏尔朝他点了点头致谢,“您给我授予勋章,而我将会以我对奥地利和哈布斯堡家族最诚挚的敬意来回报您。”
“我希望是最诚挚的。”皇帝陛下以一种略微有些狐疑的眼神瞟了夏尔一眼,似乎是在怀疑他的诚意。
这个年轻人,还不善于在外交套话当中掩饰自己的感情,不过相信不久之后,他就可以在辞藻的浓雾当中进退自如了。
“陛下,请无论如何不要怀疑我的诚意。我认为,法兰西和奥地利是命运的共同体,它们有同样的思想、同样的理念,对欧洲也有同样美好的愿景,也拥有同样的危机感。”夏尔更加站直了,自信满满地看着皇帝陛下,“我会致力于法奥之间的友谊,哪怕为此付出我的一生!”
他的目光十分热切,带有一种从容不迫、甚至可以说是不容置疑的自信力,而皇帝陛下则不期然间下意识地躲开了他的视线,显得有些不自然。
“谢谢您,德·特雷维尔先生。”片刻之后,他低声说,“我同样也希望奥地利能够和法国保持友好,愿上帝保佑我们两国之间的友谊。”
他这种迟疑而且逃避的反应,并没有出乎夏尔的意料。
如果是路易·波拿巴,他会同样挺起胸膛来,用同样的华丽言辞来表达自己的自信,并且宣示自己的地位,而这位年轻的皇帝不会这么做。
从历史上的作为来看,皇帝意志十分薄弱,而且从小所受到的皇室礼仪教育和老师们的“开明君主”的教导,甚至不太懂得怎么拒绝别人的意见,更加不喜欢拒绝别人强行向他灌输的想法——一言以蔽之,他没有多大的主见。
他听从别人的意见,却几乎没有什么个人的意见,以至于他统治的最后几十年,旁人都说不清这位身居宫廷当中的皇帝,到底有什么想要达成的事情。
在历史上,他并不喜欢俾斯麦和德国人,但是他默默地做了他们的盟友,将自己的帝国绑在了德意志战车上。
他也不喜欢匈牙利人,但是他默然承认了匈牙利人鼓噪起来的几乎所有意见,以至于在匈牙利人和奥地利有了利益冲突的时候都支持匈牙利的观点。
弗朗茨·约瑟夫就是这样一个人,他是一个命定的继承人,一辈子想的都是怎么守住家业,不至于在他手上有多少缺损。
他一辈子都是在跟他不喜欢的人打交道,并且彬彬有礼——然后从一个失败走向另一个失败。
他没有什么主要的判断,除了保住家业之外也没有什么固定的原则,所以谁更能将观点灌输在他的脑子里,他就倾向于谁。
既然别人都可以这么做,为什么我就不能这么做呢?我要趁这个机会,至少让他心里对我有个深刻的印象。夏尔心想。
出乎他自己意料的是,在此刻,他刚才的那些彷徨和忧虑仿佛瞬间消失了,平常的那种无比的自信力又回到了他的身上,这让他看起来极有说服力。
在旁边的夏洛特看来,她的丈夫在欧洲最尊贵的家族面前表现得如此从容而富有感染力,更加心里充满了喜悦。她深信特雷维尔家族,纵使头衔不如这位皇帝,但是血统是同样高贵的,所以对能够在皇帝面前不卑不亢的丈夫感到十分自豪。
“好了,我们先去赴宴吧,专门为您夫妇准备的宴会。”也许是为了转移开话题一样,弗朗茨·约瑟夫皇帝另外跟夏尔提议,然后转头看向了一旁的夏洛特,“夫人已经累了吧?等下吃点东西您就可以休息了,我们尽快办。另外……如果您实在不太舒服的话,也可以先去休息。”
“陛下,我并不累,相反我感觉很不错,您不用特别来担心我。”夏洛特连忙笑容密布,同样从容地回答,“能和您共进晚餐是一种无比的荣耀,请允许我借着这难得的机会享受这种殊荣。”
“应该是我感到荣幸才对。”面对夏洛特时,弗朗茨·约瑟夫皇帝不用感受到来自夏尔的压力了,所以又重新显得从容了起来,“请允许我让我未来的妻子同您坐在一起,让她先感受到母亲的光辉。”
“能和公主殿下一起列席?”夏洛特微微一惊,然后笑得更加欢畅了,“陛下,您又给我一个无法去休息的理由了!我真想看看,什么样的美人儿能够如此迷住您这样拥有一个国家的皇帝,在巴黎人人都传说她貌美如花呢。”
这巧妙恭维话,让弗朗茨·约瑟夫脸上微微一红,但是眼睛里却布满了喜悦。“您太言过其实了……”
接着,仿佛是为了不让特雷维尔夫妇再发挥似的,他转过身去,朝不远处的廷臣挥了挥手,而廷臣会意地点了点头,然后转身离去。
“请跟我来吧,宴会马上开始了。”清秀的脸上带着一丝完成任务的轻松感,弗兰茨·约瑟夫皇帝如是说。
第733章 童话
离美泉宫的宴会已经没有多久了,人们三三两两地来到了宽大的餐厅当中,而皇帝陛下在侍从们的引导下回自己的换衣间更换礼服去了,留下的人们在餐点开始之前三三两两地互相交谈。
虽然德·特雷维尔夫妇的访问更加像是具有私人性质的访问,弗朗茨·约瑟夫皇帝陛下给他们的接待规格也并非顶级,但是这场授勋仪式之后的宴会仍旧显得十分盛大,对得起哈布斯堡家族的规格。
作为今天宴会的主角之一,特雷维尔夫妇无可避免地成为了众人瞩目的焦点,或羡慕或嫉妒的视线,不住地往夏尔身上所佩戴的这枚白色珐琅镶边并且涂有红色珐琅彩、在灯光下闪闪发光的金质大十字利奥波德勋章上面。
在奥地利人们的眼中,这枚金质勋章代表殊荣,而在外国人的眼中,这恐怕更会代表许多别的意义。今天列席的人里面,除了法国驻奥地利大使馆的人员之外并没有其他外交界人士,不过弗朗茨·约瑟夫皇帝对特雷维尔夫妇的礼遇,必将很快传遍欧洲各个国家的外交机关,各国的外交界人士们会为此彻夜不眠,研讨夏尔·德·特雷维尔此行到底有什么隐藏目的,奥地利帝国和法兰西之间,又有了什么新的外交阴谋——然而没有人会想到,这一行,居然是他为了安抚自己的妻子而特意去要求的。
不过,他本来就有一些外交构思希望通过奥地利人来达成,现在提前开始也未必是一件坏事。
对于人人瞩目的荣耀,夏尔并不热衷,然而夏洛特却乐在其中,因而明明是赶了一趟远路的孕妇,却显得比丈夫好像还要高兴。
作为最最受尊重的客人,他们夫妇被安排到了御座旁边,等下他们就可以一边用餐一边和皇帝陛下自如地交谈了。
“夏尔,这些奥地利人搞的排场真大。”环顾了四周一圈,享受够了人们的艳羡之后,夏洛特笑眯眯地看着自己的丈夫。
“他们用得着我。”夏尔言简意赅地回答,“奥地利人现在想要借法国的力量来威慑那些他不喜欢的人。这并不能证明弗朗茨·约瑟夫皇帝喜欢我们。”
“我当然明白这个道理了,”夏洛特白了夏尔一眼,“可是这又有什么关系呢?人们不管是真心实意还是虚情假意,奉承总归是奉承,难道女王陛下对我们就是十足真诚的吗?至少我很喜欢他们对我们表现得友好——”
“好吧,你说得也没错,他们讨好我们,总比漠视我们要好。”夏尔迟疑了一下,然后同意了妻子的意见。“夏洛特,别人冷遇我没关系,但是冷遇你的话我可受不了,所以说实话我现在挺感激他们的。另外,我很高兴……现在的我虽说还不是完全的为所欲为,但是至少我能让一个女王一个皇帝对你大献殷勤。我会继续努力的,夏洛特,迟早大地上的所有君主都会对你毕恭毕敬。”
“你……”这突如其来的甜言蜜语,让夏洛特猝不及防之下迅速脸红了,“你……真是的,来这儿了还要油嘴滑舌,要是让旁边的人听到了,该怎么笑话我们啊!”
虽然表面上是呵斥,但是夏洛特的手却不自觉地一直拧着桌布,显然心里十分激动和开心。
“旁人会羡慕我有你这么美丽的妻子,看看他们的视线吧,都快要杀我了。”抓住机会好好哄了一把妻子的夏尔,表面上还是一脸的淡漠。“尤其是我还和这样的美人儿即将有孩子了。”
夏洛特的脸越发红了,为了避免在大庭广众之下出丑,她勉强地别开了视线。
然后,她突然想到了一个问题。
“不过我看我们在这里还是尽量少提一下波拿巴吧……我看奥地利人可是费了很大的劲儿才让自己忘掉你是波拿巴的臣僚呢。”夏洛特的脸色还是微微发红,“可怜的赖希施塔得公爵可也是死在这里的,这才多少年,我看两边都还忘不了过去的事情。”
夏尔脸上的笑容顿时消失了。
因为夏洛特一贯瞧不起波拿巴家族,所以这句话说得略微有些刻薄,不过她说得仍旧有道理。
波拿巴家族和奥地利的过节实在太深了。
可以说自从在土伦打英国人一战成名之后,拿破仑皇帝就是靠着刷奥地利人的战绩而成就了欧洲第一军事统帅的威名的——1796年他在意大利打败了奥地利人,1802年他又在那里击溃了奥地利人,到了1805年甚至还打到了维也纳,就住进了这座美泉宫里面,以一种征服者的姿态逼迫奥地利人对他屈膝投降。
而在后来,拿破仑强行和哈布斯堡家族联姻,结果皇帝征俄失败之后,奥地利还是毫无顾忌地加入到了反法联军当中,彻底葬送了帝国。而他的儿子弗朗索瓦,也就是波拿巴党人所称的拿破仑二世,被母亲带到她位于帕尔马的领地,后来又被送到维也纳,在他的外祖父奥地利皇帝弗朗茨一世那里,他的封号也先后被改为帕尔马亲王,而后被封为赖希施塔得公爵。
这位小拿破仑,很早就感染了肺结核病,身体很差,因此早早地就于1832年、在21岁的年纪离世了,也就是在这座宫殿里面结束了自己的生命——而且有传言说,这位可怜的年轻人,就是在他父亲于1809年居住过的那个房间去世的。
再算下来,他的恩主路易·波拿巴和奥地利的过节也不小,这位野心家年轻的时候和自己的哥哥一起在奥地利控制下的意大利生活,还参与了反奥地利政府的烧炭党,最后他的哥哥还在逃亡中死去。
奥地利人既畏惧给自己无数次带来失败和耻辱的波拿巴的名字,又蔑视这个没有历史渊源又喜欢攀龙附凤的暴发户家族,他们之所以能够礼遇特雷维尔夫妇,说穿了一是因为他们是奉行实用主义策略,就算蔑视也不明着表露出来,二是因为特雷维尔家族毕竟是法兰西的著名门第之一,直到这些老顽固们以表面上的尊重来对待。
历史积怨太多,背上的包袱太重,以至于夏尔和弗朗茨·约瑟夫皇帝交谈的时候干脆两个人都避而不谈历史,希望能够把不愉快的事情都绕过去——而夏洛特的建议也是如此。
可是就算完全避而不谈,旧日的阴影真的能够就这么消散掉吗?作为一个穿越时空的旅者,夏尔对这些家族的所谓荣誉和耻辱都没有特别的介怀,所以他能够以毫不在乎的心态,只做对现在有利的事情,一点也不觉得心里难受。
而波拿巴和哈布斯堡则不同,这两个家族都背负着难以想象的历史包袱,甚至可以说,他们的姓氏本身就是意义所在,所以这两边的领袖,真的能够完全抛开历史积怨、以现实主义的态度来互相交往吗?
夏尔并没有把握。也许就算有他的努力,路易·波拿巴和弗朗茨·约瑟夫这两位皇帝,还是会选择以某种方式兵戎相见。
如果是那样的话,那么自己的一切努力会不会就此付诸东流?
不行,绝对不行。不管是谁,决不能将我费尽心力所构建的一切成就,轻飘飘地就推倒重来,谁也不行!夏尔在心中暗想。
“夏尔?”眼见自己的一番话让夏尔陷入到了沉思,夏洛特连忙喊了他。“你怎么又走神了?”
“哦,抱歉,我只是想到了一些别的事情了而已。”夏尔收回了思绪,然后朝妻子抱歉地笑了笑。
虽然并不知道夏尔到底想到了哪里去了,但是夏洛特觉得是自己无意中的一番话,让丈夫感到为难了,所以心里也有一些歉疚。
“夏尔,抱歉,你的公事我原本不该涉足的,如果我的话不对,你不用放在心上……”
“不,你没有错。”夏尔摇了摇头,“相反,正是因为你说得太对了,所以我不禁对我的构想产生了一些疑虑……要是波拿巴和哈布斯堡为了无聊的历史积怨不肯走向和解,那我的辛苦不就都是注定白费劲的吗?”
“夏尔,患得患失可不像你。”眼见丈夫似乎有些气馁,夏洛特连忙为丈夫打气,“你是如此优秀,谁能够让你的努力白费呢?只要你努力了,就一定会有成果的,而且,我和孩子们也会尽一切努力帮助你的。”
夏洛特的安慰让夏尔心里放宽了不少。
是啊,我不是孤身一个人在战斗了,而且……既然我连现在这样丰功伟绩都能做到,又何必惧怕不确定的未来呢?
“孩子们……对,对的。”夏尔心里一高兴,脸上也重新摆弄出了那种捉弄人的笑容,“那你觉得有多少个孩子比较好呢?”
夏洛特湛蓝的眼瞳里面,顿时就充满了怒气,眼看就要发飙了,吓得夏尔连忙把头转了开来。
就在这对年轻夫妇闹得不可开交的时候,大厅里面突然起了一阵奇怪的骚动。
这骚动让夏洛特终于记起了自己是在哪里,所以只是横了丈夫一眼,然后才看向骚动兴起的地方。
看样子是皇帝要来了。
“陛下和伊丽莎白公主驾到!”
在宫廷侍从大声的呼喝下,大门被打开了,然后年轻的奥地利皇帝出现在了餐厅的门口。
而他的身边,挽着一个少女。
这位少女穿着蓬松的白色宫裙,皮肤白皙,五官端正而又略带娇俏。她黑色的秀发犹如瀑布一样散落带白纱上,看上去就像是未曾沾染过尘世俗华的公主一样。
不,不是看上去就像,而是原本就是如此。
她看上去并不适应如今的场面,因此揽着皇帝的手揽得很紧。而且此时虽然脸上的表情绷得很紧,虽然目不转睛,但是却频频眨眼,一脸既紧张又迷惑的样子。为了跟上皇帝昂首阔步的步伐,她的脚步十分细碎,只有眼睛里面不断流动的视线,才勉强透露出一点属于这个年纪的狡黠和俏皮。
她看上去就像是个被自己的幸福压得不知所措的孩子,正被母亲第一次带到最盛大的舞会,并且明白自己即将成为舞会上的焦点一样。
也许实情也确实如此。
帅气的年轻皇帝,娇羞的美丽少女,在金碧辉煌的大厅当中,这一幕场景,犹如一幅会移动的画一样,深深地印刻在场的每一个人心里。
“上帝啊!”夏洛特一直目不转睛地看着这一幕,然后不禁脱口而出。“他们真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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