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名称被占用
但有人偷走了一件看似无关紧要的证物,我们暂时还不清楚有什么用......”
“......天呐。”
陈美悦重复了一遍。她曾设想过自己的身份被盗用后会发生各种糟糕的情况,她本以为自己已经有心理准备了,可现在才发现并没有。
接着她抬起头,视线左右扫了眼,似乎确认了周围没有旁人在听,才凑近了些许,压低声音对罗亚军小声说道。
“每隔一段时间她就会回来一次,有时候会带某个人质出去,有时候会直接问问题......都是些细节上的问题,方便她假冒顶替。
但她进来时从不以真面目示人,每次我们看到她时,她用的都是我们中某个人的脸。
她很小心,就算是对我们这些被关押的人也没有放松过警惕,几乎从不留任何能联系到她身份的线索。”
陈美悦顿了顿,神情更加严肃了起来。
“但我也不是吃素的。”她说。
罗亚军意识到她将什么东西递到了自己手里,有意回避开了其他人的视线。
“这是什么?”
他默契地将那东西收了起来,没有低头去看,只觉得像是某种几乎感觉不到的丝状物。
“她的一根头发。”陈美悦低声说,“她没有注意到,但我已经把这根头发藏了好几天了,为的就是未来某天这根头发也许能帮我们追溯到它的身份。”
“为什么交给我?”罗亚军皱眉,“你应该报告给上级,交给接下来负责接手事件的专业调查组。然后......”
“因为,”
陈美悦的声音更低了,低到几乎只剩下口型。但罗亚军读懂了她的意思。
我不信任其他人。她说。
罗亚军理解了。
她认为自己被埋伏,被设计被抓,以及之后母舰被入侵引发的一系列连锁反应都不是巧合。
特勤九处里说不定还有其他内鬼。
“你从来没真正信任过这个组织,这很好。我现在也只信任你。”陈美悦低声说,“我知道可以把这个托付给你。
找到她,向其他人证明她的存在。然后等你找到她之后,就当是帮我的忙......下手狠一点。”
罗亚军:“......”
当天晚些时候,陈美悦果然就被关押进了母舰的特别牢房。
如果她所说的是真的——真有一个变形人伪装成她的样子做了那些事,那么其他人质会证实她的说法。但就算如此她也不可能立刻被释放,对她还有很多测试和评估要做。
而且就情况来看,总部对她的叙述也未必会买账。
回到总部后没多久,罗亚军就被上级约谈了。
行动队里有特工报告说,在今天的战斗结束后陈美悦和带队的罗亚军特工说了些什么。上级对此心存疑虑,他们希望得到罗亚军的解释。
他们告诉罗亚军说,也许陈美悦声称她是无辜的,也许看起来也确实是这样。但做他们这一行的总是需要怀疑任何事,他们不能只凭那一面之词就相信她。
可能所谓的变形人根本不存在,完全就是陈美悦捏造出来的。可能内鬼根本就是她自己,现在这么做只是为了重新取得信任。
当然,被解救出来的其他人质的证词也许会证明她说了实话。但这还需要进一步调查,并且如果陈美悦真是内鬼,在死士其他成员的配合下,骗过其他人质们的眼睛也是完全有可能的。
他们也确实该疑虑。陈美悦交给了他一件重要物证,任何一名组织特工都该汇报这个情况,这是他们的天职。
但罗亚军从不是什么守规矩的人。
“不。”
他站在会议室里,无所谓地迎着一众领导们的视线。
“她告诉我有个能冒充成旁人模样的变形人,正如她告诉你们的一样。就这么多了。”
罗亚军嘴上总说他是个无牵无挂的家伙,在这个世上早已没了值得挂念的人,但他心底知道并非完全如此。如果说一定要在这世界上再挑出他在意的半个人,陈美悦就该算是那半个。
倒不是说他对年轻漂亮波又大的上级有什么非分之想,而纯粹是作为相互关照的朋友与同事。他是个从不循规蹈矩的人,他也知道自己捅出过多少篓子,但他总能得到包容和谅解,尽管他从未要求过这些。
他知道自己受过多少照顾。
罗亚军也确实没有向任何人提起那根头发的事。他借用了九处下属的某个实验室进行DNA比对,但编了个借口假装是私人事务没有登记上报。
对下属单位来说罗亚军在组织内的级别还算是上级,因此实验室那边也很乐意帮他这个忙。于是很快,他就拿到了自己想要的结果。
电脑自动从数据库里找到了某个匹配项,并很快帮助他锁定了这根头发的主人。
林艺,一个十五岁的女孩。
一个十几年前就已经死了的女孩。
这个结果无疑让罗亚军也吃了一惊。
法律上早就死了的人从坟墓里爬出来搞事,之前好像也不是没发生过类似的事。事后往往也都被证明了大概率可能是感染者。
濒死或者刚死亡不久的人,如果巨大的怨念和不甘没有散去,在受到感染后是有可能会诈尸的。
可问题是,那也都是最近的事了。
一个已经死了十几年的女孩?
那会儿还没感染者这档子事来着。
怀抱着疑问,罗亚军访问了尘封的档案,查看了关于这个女孩的故事。
一段就算放在过去也算不上新鲜的悲剧。
那本来是一个普通的周末。
那星期林艺的父母外出有事,所以女孩需要去她叔叔林瑞明家里借住一天,顺路带上了她当时最好的朋友单雪一起。
从她出生起叔叔就一直看着她长大。因为住得比较近的缘故,每当父母外出有事、林艺需要照顾的时候,她就会去林瑞明叔叔家里借住。
叔叔是个和蔼亲切的人,待她非常好,向来如此的。
直到那一天,那个改变了他们所有人命运的晚上,一只野兽扯下了道貌岸然的外衣,亮出了獠牙。
也许是喝了点酒,也可能是因为生活上的打击,男人失去了理智。他对借住在自己家的两个女孩伸出了魔爪。
接下来发生了打斗。
单雪被吓坏了。她在叔叔即将追上林艺时跳窗逃了出去。她沿着夜晚的街道跑了将近一里路才遇到第一个行人,哭着向对方求助。
当治安官跟着她赶回那栋房子时,林艺已经死了。
死因是头部遭到钝物重击。但凶器没有找到,推测可能是被凶手带走了。
林瑞明也从房间里消失了。十分显然,他在扭打过程中失手打死了侄女,意识到闯了大祸,于是趁着侄女的朋友带人回来之前跑路了。
但没过多久他就被抓到了。治安署抓到他时他正在筹备避开视线地逃出这座城市,他坚称自己是无辜的,但几乎所有罪犯都这么说。在确凿的证据面前当事人的一面之词毫无意义,他被判了刑。
罗亚军从这些旧档案里没法得到更多新线索了。尽管文件记载和眼下的现实有诸多出入,但他知道一件事,那就是DNA是不会说谎的。
所以这就是他所能想到最可能的解释。
那个叫林艺的女孩还活着。
第一百三十四章 棺材
罗亚军从来不信关于幽灵鬼怪的说法。
对于一名特勤九处探员来说这显得好像有点奇怪。毕竟他成天打交道的诡异事件不在少数,各类超自然现象对他这种职业来说更是家常便饭。
长期生活在这样的环境下他却能眼不带眨地否定鬼魂的存在,这感觉就好比某重度牌瘾龙癌社长在亲眼目睹了包括但不限于精神操控、灵魂抽取、三千年的法老王诈尸等一系列灵异事件后却依然坚定地迷信科学。
罗亚军从不相信来世。他认为人死后剩下的就只有空缺,永远也无法再被照亮的黑暗。墓碑和祭祀都是留给活人的慰藉,但对死者来说,他们什么也感觉不到。
所以当他挥动铲子挖开一个已逝二十年的女孩的坟墓时,他不觉得有任何不妥。
林艺还活着,他几乎已经这么认定了。他不知道具体是怎样做到的,也许是感染者出现的时间比他们以为的要更早。并且他觉得有很大可能性,林艺就是那个变形人。
过去的遭遇给她带来了巨大的阴影,创伤没能被时间抹平,反而扭曲了她的心智。也许是这段经历造就的黑暗孕育出了她的魅影,也许是她自己。总之她伪造了陈美悦特工的样子溜进了九处的母舰,她就是死士的那名漏网成员。
天空中飘下了细雨,晚风带来了丝丝凉意。不是那种普通的寒冷,而是某种更加刺骨的触感,由一阵从坟场无数墓碑上吹过的冷风夹带而来,仿佛带来了无数鬼魂的低语。
他注意到空气中弥漫着一股淡淡的香气。
某种花香?
可能是来自杂草堆里某种不知名的野花。
最后一铲落下,罗亚军掀开了棺材。
“你不该这么做的。”
清脆空灵的声音响起,带着一丝哀怨。
罗亚军循声猛地抬起头,看到了一个女孩。
她穿着一身黄色的小裙子,圆头黑皮鞋,站在无数墓碑中间,眼睛里像是有着无数的哀伤。
罗亚军只花了几秒就认出了,那是林艺,和照片里看起来一样。
自己果然是对的。她还活着,她就是那个变形人......
但下一秒他又愣住了。
不对。
照片里那个女孩,是十几年前的林艺,当年她才十五岁。
所以就算她还活着,怎么可能和那么多年前看起来一样?
但仅一次眨眼的瞬间,回过神时那女孩已经不见了。
他低下头,发现棺材板已经被自己揭开,里面是一具枯骨。
从尺寸上看貌似确实就是林艺。看起来她一直老老实实地睡在这里,哪也没去。她躺着的姿势看起来有点不自然。
所以刚刚看到的那是幻觉吗?还是说......
砰。
枪声在寂静的墓园上空回荡。
那是霰弹枪响,声音来自背后,而且很不幸地是声源距离他也很近。细碎的弹片从罗亚军背后没入,穿心而过,打得他脚下一个趔趄。
他被伏击了。
罗亚军反应过来的瞬间,手部已经变幻为了枪械的形态。他以最快的速度转身,但下一枪已经继续打在了他胸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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