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嘀嘀哩嘀嘀
这双眼睛的主人此时注意力高度集中,瞳孔都有些放大显然十分紧张。
“唔,我实在想不起来了,可能.......”
沈逸拍着脑袋极力回想自己晕倒前的记忆,潜意识中他也觉得那段记忆十分重要。
沈妍此时正帮沈逸倒水,但眼前的水杯已经满溢出来却毫不知情。
她依旧往里倒着水,一颗心已经悬到了嗓子眼。
“只是因为天气太热了吧。”
沈逸以轻松地语气说道,邹孤晴见沈逸实在想不起来也不强求只是让他好好休息。
只是转了转身若有若无地扫视着一旁已经全身汗湿,仿佛刚从水里捞出来的沈妍。
“水杯已经满了,可以不用倒了。”
“哦,是吗...”
晚餐倒是简单,三个女生去一楼餐厅吃饭。
而沈逸则因为刚刚中暑此时没了食欲,一个人看准机会准备出去走走。
“呼,没了她们的约束还是轻松一些。”
“她们一个个都是猫头鹰吗,不论自己走到哪里都无法完全回避她们的目光,搞的自己心里都毛毛的。”
沈逸活动着四肢,顺着酒店的绿化沿着海边向外漫无目的地走去。
海风微微吹拂,从一望无际的方向带来一丝咸咸的气味。
海的中间似乎有一座灯塔,而海的那边是什么,却无从得知。
总不可能是敌人吧。
沈逸笑笑,想起前段时间看过的一部动漫里的台词。
那部动漫倒是值得提一下,前期打斗刺激,剧情高燃。
然后后面作者却不知为何发了疯一样,结局简直像极了一坨黄红交加的不成人形的烂肉。
烂肉嘛,也不知道这个形容到底恰不恰当......
沈逸微微迟疑,抬起头。
对,就像一坨烂肉
沈逸觉得自己的形容无比恰当,烂肉嘛。
至于是什么样的烂肉,就像自己现在面前遇到的这个东西一样。
第34章 夜里的亡魂
沈逸吞咽了一下口水,又觉得有些恶心呸呸呸了几下,总感觉自己似乎吃进去了什么不干净的东西。
眉毛已经锁成一团,很是警惕地看着眼前的这团“肉”。
不是吧?又来?
自己也是倒了血霉了,下午莫名其妙地昏迷了一下午。
现在想出来散散步调节一下心情就遇到这种东西。
难道不觉得人生有些太难了吗?
根本没有腐烂的味道,沈逸还是捏住了鼻子,用心打量着眼前的烂肉。
肉体腐烂不成人形,但白骨如乱石般刺出身躯构成的骨架可以判断这是一个人。
眼球突出到了极致,仅仅依靠一点点血肉组织挂在眼窝上,海风吹来如同一个钟摆开始摇晃。
按说这样一个东西出现在谁的面前都足以将他吓个半死,但沈逸此时除去恶心以及不忍之外倒是没有恐惧。
比起那些居心叵测的人,眼前的这种怪物反而能更给他带来亲切感。
那坨肉蠕动着,向着酒店的方向缓缓移动,但显得筋疲力尽。
在它背后拖出的血径已经干涸,它已经坚持不住,只能走到这里了。
怪物的脸上早就看不清表情,表情是属于人类特有的,即使她想拥有也做不到,毕竟她只是曾经是过人。
沈逸跟在她身边,没有说话,即使他想,现在他也无法和这头亡魂交流。
人想和亡魂交流,必须有一定的前置条件,那就是要喊出亡魂生前的名字。
他双手插兜一人一怪物就这样走着,倒是有一种说不出的怪异的和谐。
“这是?”
沈逸目光捕捉到一处不寻常,伸出手摸向那个怪物,从她可能曾经是脖颈的位置取下一个塑料卡片。
塑料卡片就这样残缺了一半插在她的气管里,如果不是仔细寻找很有可能就此略过。
那么现在和亡魂沟通的前提也已经具备了。
【太平洋保险公司:朱盼丹】
【电话:XXXXXXXXXXXX】
沈逸在手里把玩着这张塑料卡片,看起来似乎是这头亡魂生前的名片。
他继续观察想要找出一些别的,片刻之后沈逸依旧两手空空一无所获。
眼前的这个怪物一样的东西,就是只有沈逸所能看见的亡魂。
亡魂会保持死者死亡时的姿态,所以也就千奇百怪,异常恐怖。
但它是亡魂的身份也就注定了她无法长时间在阳间停留,也无法害人。
可以理解成仅仅是靠一份执念而驱动的木偶,这份执念需要异常强大的力量,一般也都代表着复仇。
“朱盼丹,我知道你听得见,现在看看我。”
沈逸加快步伐,走到了亡魂身前将她的道路挡住,念出了名片上的名字。
沈逸的话语也确实起了作用,亡魂就此停下了脚步,挂在脸上的眼球转了转滑稽而又恐怖地看向沈逸。
呜...呜...
痛......我的腿......痛
亡魂似乎是在哭泣一般,风自海上吹来也在为无辜者的遭遇而唏嘘,海哭的声音混着亡魂的尖号成了生命的终章。
痛自然会痛的,至于腿可能是被车碾过一般早就已经分辨不出。
无论自己遇到多少次这种事,也不论自己做过多少心理建设。
每次与亡魂接触都能使自己伤感,回想起十年前的那个夏天。
生命脆弱吗?
自然是再脆弱不过了。
与人类当今造出的各种钢铁巨兽相比,人类这种血肉之躯不显得过于渺小了吗?
也正因为生命如此渺小,沈逸才学着让自己看清世间的一切,然后能够毫无心理负担地去享受生活。
他一直是如此要求自己的,但随着与亡魂接触的增加,亡魂也在不知不觉中改变了他。
他越来越频繁地梦到那个十年前的夏天,那天父母不成人形的亡魂牵住自己的手,将自己带上了复仇之路。
父母肯定不想自己活得如此累,走上复仇的道路。
但亡魂的执念在那时就影响了自己,沈逸都没有注意到,自己已经陷得太深了。
自己做的事情是去帮那些死去的人。
可是,又有谁可以帮帮自己呢。
“好吧,朱盼丹,很遗憾地告诉你,你现在已经死了。”
沈逸平静地说着,脸上不带一丝表情,仿佛在陈述一件再正常不过的事。
与亡魂沟通就是如此,你不能让他们产生一丝一毫对阳间的眷恋。
如果执念发生了异变,那才是最麻烦的。
但,这不也相当于又杀了他们一次吗?
“现在你可以告诉我是谁杀了你,一旦我知道了行凶者是谁就一定会帮你报仇。”
“这是一个简单的交换,你现在来选。”
沈逸说完背了背手,向后让开一步的距离。
他知道亡魂没有思考能力,她也别无选择,只能告诉自己。
那滩肉开始剧烈的抖动,骨头疯狂地刺出皮肉。
肉囊里包裹的汁液如咬碎的葡萄般四散开来,沈逸没有伸手去挡。
这些根本不可能附着在自己身上,只不过是她传递信息的方式罢了。
那摊血肉肉眼可见地缩小着,看起来倒是更贴合人类社会的抽脂手术。
伴随着她骨架的震动,血肉逐渐变成了一个还算是青春的女人。
本就残破成为布片的衣服此时已经完全脱落,女人保持着赤-裸裸的姿态。
但在场的两个人都没有一丝一毫别的情感。
人全身赤-裸地来到世上,走的时候也是如此,又何来的羞涩何来的别的情感。
“这是你的样子吗?”
女人点点头,脸色依旧苍白,眼眶却是黑的,根本找不到眼球存在的痕迹。
身上黑气散逸着,是最为精纯的死气,她马上就要离开了。
沈逸也不多说什么,已经没有时间可以浪费了。
女人缓缓伸出一根手指指向酒店的方向,仿佛拙劣的表演者在戏耍着僵硬的木偶戏。
她嘴唇微微开启似乎在说着什么,但她实在过于虚弱,已经无法发声了。
沈逸深深提起一口气,回身注视着酒店的方向,眼里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凝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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