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太懒人
“碎骨。”
“碎骨?整合运动的干部?”黑蓑稍显疑惑,“真是没想到……不过很遗憾……”
他摆出挥刀砍伐的姿势,旁人似乎察觉到了什么,突然出声提醒他。
“后退!”
火焰缠绕,形成枪一般的锐利形状,摧毁一路所有零碎的建筑物,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将黑蓑洞穿。
“碎骨?”余烬来到场地,他注视着名为碎骨的人,“你们不是在昨晚就离开了吗?”
“……”
“不对……”余烬突然皱眉,“你不是……”
亚历克斯的身高在男性群体中是比较矮的,米莎的身高要比他还要矮上一点,而眼前这个带着碎骨装备,自称碎骨的人,明显要比他们两人都高处不少。
他不是米莎……
……他……
余烬的心开始跳,他感觉自己在做一个天旋地转的梦。
前一秒,他在杀人。
后一秒,有人被杀。
余烬早就做好了死去的准备,可被杀的人不是他。
怪物不安地低吼,未熄的火焰越烧越剧烈。
他呆滞地等着“碎骨”的回答。
碎骨迟钝些许,摘下面具,露出少年的脸。
那日腿部受伤的少年已经瞎了一只眼,一道从额头劈到下巴的巨大伤口带走了他的眼睛。
“……碎骨……米莎呢?”
少年抓紧面具,垂下的手臂颤抖不止,“没了。”
第七十章 为它歌唱
“咳咳……”
霜星按住小腹,试图止住咳嗽带来的疼痛,可能这是心理作用吧,会觉得它有些许作用。
手是冰冷的,它触摸到的地方也是冰冷的。
一年由春至冻,乌萨斯最冷的时候,外界的温度依然要比她的体温高出几度。
永冻症……博卓卡斯替是这么称呼她的矿石病并发症的。
一年又一年,随着发病次数的增加,她的体温会越来越低。
这幅身体能够体会到的最后温暖,大概只有躺在焚化炉的时候升起的火。
说起火,她不免想到余烬。
啊……不行,余烬的火温度太高了。
那种光看着就令人生怖的火焰是她见过的最极端的事情之二,剩下一个是老顽固的嘴。
感觉身体更了冷了,霜星摸向口袋,扑了个空。
“大姐。”孙富贵摊开手,将一把糖果递给她。
“谢谢。”霜星也不客气,一把抓过糖果,拨开糖纸含在嘴里。
辛辣来味蕾上如炮弹爆炸般扩散。
霜星的身体因为永冻症,体温一直很低,因此,所有热过的食物都会灼伤她冰冷的内脏。她只能通过辣味来模拟出温暖这东西,这些糖果是特制的,由各种辛辣材料搓揉而成。
“是雪怪四号提醒我带的,”孙富贵指向蹲在一旁的雪怪四号。
“是四号,不是雪怪四号。”四号申辩。
霜星微笑着抿了抿嘴,“麻烦你们了。”
很多时候她都分不清自己到底是所谓的大姐,还是被他们照顾的妹妹。
“来了。”三娃提醒。
说话间,荒原中 出现了由感染者组成的洪流。这只洪流在前不久从乌萨斯涌入龙门,现在又从龙门涌出,逃向了乌萨斯,冰原之中,夜幕之下,步率蹒跚。
“昨天晚上,碎骨传来了信息,希望我们能来接应感染者……”四号道,“已经过了一整天了……龙门发生了什么?”
“不知道……”霜星和他们站在一排,眺望这只洪流,“碎骨还有消息传过来吗?”
“……没有,从昨晚起就一直联系不上。”孙富贵摆弄收集信号的机器,“浮士德和……梅菲斯特也联系不上了。”
“大姐!大姐!出事了!”雪怪一号气喘吁吁地跑过来,“我刚才去难民群里打探了消息……”
他摸了把汗,“碎骨应该是回不来了……”
霜星眉头一拧,“怎么回事?”
“昨晚碎骨等人准备撤出龙门的时候突然遭遇了一群黑衣人,见人就杀!”
“……看来龙门对感染者比起乌萨斯来好不了多少啊。”孙富贵感叹。
“不是……那些黑衣人是见人就杀,感染者,非感染者,甚至刚出生的孩子也杀掉……之前从来没有听说过有这么一个组织……这应该不是龙门下的手。”雪怪一号双手撑着膝盖、。
“碎骨带队掩护感染者们撤退,到现在也没有消息……估计是……”
他没有说下去,但下面的语句是什么大家都心知肚明。
只是承认一个人的死亡要比想象的沉重的多。
“……你说的黑衣人……是不是戴着斗笠?”温度下跌,霜星脚下冰霜蔓延开。
雪怪一号回望感染者的洪流,这道洪流的末尾突然慌乱四散,不断哭喊,迅速将恐惧传拨开来。
一群黑衣斗笠人突然出现展开了屠杀,并和前来护卫的整合运动成员战斗。
而他们后方,似乎还有着人。
“是龙门近卫局和罗德岛……”霜星面色如冰,咬牙切齿,“原来如此……驱狼吞虎之计啊……”
整合运动……或者说霜星,不会放着感染者不管,龙门和罗德岛吃定了霜星会为了感染者和黑衣斗笠人战斗这一点。
于是他们隔岸观火,坐收渔翁之利。
“真有你们的……”霜星冷冽道,“雪怪小队,准备战斗!”
……
“我们本来是打算偷偷离开的,但是……黑蓑出现了,”少年道,“我们……说起来可笑,决心脱离整合运动之后,才发现自己做了不少蠢事……但就算是这样,我们也不能放任同胞被屠杀。”
“碎骨重新联系了整合运动,带领我们掩护同胞撤退……我们根本不是对手,米莎……不,”少年摇头,“是碎骨。碎骨死前把面具给了老炮……后来老炮又给了我……”
“虽然我,什么也不会,但我们的人只剩这么点了。”
余烬不认识老炮,但他死前,只有少年可以托付。
他将面具交给少年。
要将感染者的抗争与碎骨的名号一同传递下去。
余烬吐出一口浊气。
死亡不会等人道完别再来临,战斗不会因为谁是正义谁满腔怒火就赢得胜利。
世界的规则是死的,简单又粗暴,冷漠如冰。
就像余烬有一天。
一如既往的一天,一如既往的起床,一如既往的照顾行动不便的母亲,一如既往的上学,一如既往的看着他人被欺凌,一如既往的回到家中。
人就这么没了。
然而那是能够让人接受的。
人一定会有死去的那一天。
但决不是以如此狗屎般的理由!
眼眸凝聚在面具之上,余烬沉默着,他身后的怪物却仰天长啸,高昂震耳的声音越发悲伤。
[呜——]
像是物种灭绝前,最后一只个体遗留在世的不甘与孤独的悲鸣,失落的狼对月讲述它那已经不存在的狼群的故事。
“这是什么怪物?”黑蓑中有人诧异。
“别管是什么,警戒,它来了。”
怪物四肢并用,如蜥蜴般爬行,阴影迅速略过地面,前爪轰出一拳,爆裂的拳风于老旧的建筑上撕开一道裂口。
碎石扑打斗笠,黑蓑等人穿过烟尘,在怪物身上划过弯曲的线条,但怪物并非人类,也非他们所理解的生命体,巨大创口边的血肉像数百万有生命的蠕虫聚合而成,一旦出现缺口,便会由剩下的虫子们弥补。
“虫子”爬动着,速度不快,却也能以肉眼可见。
它伸长爪子,雷霆一击将几名黑蓑开膛破肚。
怪物的背后长出了一张古怪的形似鸟的,隆起的脸。
那张脸张开嘴歌唱。
银色粉尘从它口中喷涌而出,所有接触到银色粉尘的黑蓑成员身形都为之一颤。
有种力量在他们身体里扎根,而少数接触到粉尘的尸体也随着颤颤巍巍地站了起来。
他们嘶吼着,变成了另一副模样——牧群。
黑蓑成远=迅速从银色粉尘的影响中挣脱出来,而怪物依然出现在他们面前。
齿缝里还残存着带血的肉丝,腥味扑鼻而来。
举爪笼罩,一举将他们拍倒在地,狠狠踩在脚下,及时脱离怪物攻击的黑蓑挥动剑,剑芒化做银月,将怪物的左手砍下。
怪物痛苦的咆哮一声,断裂在地的手臂却没有在愈合,这让黑蓑成员大喜。
一人露出了稍显轻松的笑意,这笑容在下一刻凝固,他感觉自己被抛上了天空,随后他看见了自己残缺喷血的身体。
以及斩下他头颅的余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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