别再谈明日方舟了 第209章

只剩了一个。

她永远地失去了家族，也永远不可能再投身任何一个家族。只要她轻松一点，不再偏执那段即使她在怎么偏执也无济于事的过去，那么她大可以嫁做人妇，蜷起脚趾缩进被子里，但是呢……

曾在黄昏时分走进酒馆，夕阳将橡木酒桶的影子拉的很长，无毛犬种脖子套着铁链被栓在桌角，文质彬彬的西装暴徒点燃雪茄，老旧底片似的模糊色彩摩挲他们的脸，如描绘渐晚的油画。

酒保对她说，“再来一杯威士忌吧。”

拉普兰德轻哼一声。

这本来是一个稀疏平常的画面，可就是时不时浮起。

挺搞笑的……一个被家族驱逐的人，却还是放不下家族。

如果她不曾拥有别的事物，恐怕家族会成为她扭曲的执念，可是她无法抑制自己念起某人的窃喜。

拉普兰德要做出取舍。

并且很快了。

因为目标就在龙门，说不准什么时候就会遇见。

“这次的任务意外的很简单啊……”

“无事最好。”

“呐呐，德克萨斯，今天晚上回去开派对吧！”能天使回身倒着走，双手高举，“香槟，苹果派！还有苹果派！”

“……”另一人突然沉默下来，阴郁地望着远处。

“咦？”能天水在她面前晃了晃手，“这么不说话了？”

能天使转头，顺着她目光的方向看到了拉普兰德。

“哟……德克萨斯。”拉普兰德微微抬高双臂，“你过的很不错嘛。我这边可是找你找的很辛苦啊。”

“我和你已经没有什么关系了。”德克萨斯咬下pocky，她平静的表情下窥不见内心所想。

“别说的那么无情嘛。”拉普兰德笑了笑。

“……有事吗？”无视一旁来回看的能天使，德克萨斯问道。

“只有一个问题，你……是这么看待家族的？”

“没有什么想法。”

“呵……这种回答……”拉普兰德猛地拔出剑，“可不能让我满意啊！”

“能天使，掩护。”德克萨斯扔下pocky，光剑展开。

“OK！”

“……还有……”德克萨斯闷声闷气地说。

“嗯？”

“……别把她杀了。”她别过脸去。

……

“好了。”余烬拍拍手，即使他手心里没有灰尘。

少年站起来跳了跳，他脚上的伤口已经愈合，不禁感叹，“比梅菲斯特要好多了。”

提起梅菲斯特的瞬间，在场人都安静了不少，这个名字对他们并不友好。少年察觉到自己话语中的愚笨，也沉默下来。

劫后余生的感染者们安顿下来，聚在贫民窟的一角……贫民窟……他们怎么都绕不开贫民窟。

碎骨带着面具，把自己裹的严严实实，被感染者们簇拥在中心，他没有不安和焦躁，他显得很自然，似乎是从很早很早以前开始，他们就相处在一起。

“你们……接下来打算这么办？”余烬率先打破这沉默的气氛，“会整合运动吗？”

“……”

现在依旧鸦雀无声，余烬知道，他们和整合运动之间已经有了一条无法愈合的裂隙。

余烬没有再说话，静静等待他们思考，纠结。

“……我不想回去了……”

终于，有人开了口，随后众人的声音此起彼伏，淹没在浪潮里。

“我也是！”

“整合运动……和我想的不太一样……”

“整合运动把我们抛弃了……”

“他们对我们撒谎了！”

悠悠众口，沸反盈天，感染者们不约而同地向着碎骨望去，干巴巴地等待碎骨。

他们无法再接纳整合运动，但碎骨一直是他们的领袖。

“我们……”碎骨沙哑地说道，“不会再回整合运动，我们，会离开龙门，自己寻找出路。如果，没有能接纳我们的地方，我们就自己建立家园。”

“好耶！”

瞬间就有人高声喝彩。

“会很辛苦。”余烬直视碎骨。

“嗯。”

“可能会失败的。”

“我们不怕！”不待碎骨回答，就有感染者喊道，“鬼门关都过来了！还有什么好怕的！”

“……哈，”余烬笑了笑，他想了片刻，“如果不介意，我知道一个地方。”

“哪？”

“浮戈特米，也叫三角城，听说过吗？”

碎骨摇了摇头，但少年眨巴眨巴眼，“我知道，在伊比利亚和叙拉古中间那块。”

“就你能耐！”有人打趣他。

碎骨点了点头，“谢谢。”

“不客气，”余烬道，“你们打算什么时候走？”

“今晚。”碎骨想了想，“龙门还在找我们，每待一分钟都有风险。”

他抬头，看见余烬一副欲言又止的表情，“怎么了？”

余烬很犹豫，但他想要一个答案，“米莎……我没看到米莎了……”

他大量碎骨良久，“……米莎呢？”

碎骨一动不动。

“……她死了。”

浊气吸入肺部，难免有凉意。

既然谁都可以成为碎骨，那么曾经……在乌萨斯的矿场，亚历克斯是不是也接过了他人的面具？

初代碎骨是谁，以后的碎骨又会是谁？

“……今天是几号？”余烬突然间没头没脑地问。

“……十六号。”碎骨道，“你问这个干什么？”

“十一月十六号，下午三点钟之前的一分钟，我和你们在一切。因为你，我会记住这一分钟。”

在这一天，余烬认识的，一个并不熟的叫米莎的乌萨斯女孩，和她身边的人，他们用生命将有关感染者存在于世的一切告诉了余烬。

听闻世界上有一种鸟是没有脚的，这种鸟一辈子只可以降落一次，那就是在它死的时候。

名为碎骨的鸟煽动了翅膀，直到他落地的那一天，米莎都不会存在于世了。

当米莎再次出现时，就会有新的碎骨啄下米莎腐烂的羽毛飞上天空。

破了膛的布偶会塞进下一个碎骨的怀里。

周而复始……直至传承与抗争的终结。

……

几乎是同时，剑都抵住了对方的咽喉。

哈……

呼……

双方看着彼此喘息，战斗方式和以前一模一样，但人已经变了。

两个人都是。

“这样……”德克萨斯收回光剑，“你满意了吗？”

脚边留有弹孔，一把铳此时在对准拉普兰德，没有因为德克萨斯就放下。

拉普拉德很难形容自己此时的心情变化。

空虚，失望透顶，又像找到了叛逆的同伙时那般轻松解脱。

“你变软弱了，德克萨斯……我也是。”

拉普兰德收剑归鞘，头也不回地离去。

她的步子迈的很大。

第六十四章 凑近些，遮住脸

“老板，再来二十串鱼丸。”

“好嘞。”

夜色朦胧，煮沸的汤产生的热气和机器灼烧诞生的烟混合，烟雾缭绕莹莹上升。

夜晚才刚刚铺上它的面纱，龙门的人们就已经将大地装饰的明亮辉煌，路边的灯很明亮，即使不再用任何照明工具，也能将对面之人红润的脸庞看的一清二楚。

但摊主还特地在小摊子上方追装了灯，这盏灯并非全白，而带有一点昏黄的愠色，两盏不同颜色的灯相互干扰，视线竟古怪的看不大清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