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太懒人
“谢谢。”
……
“没想到你还懂这个。”米莎小步走过，余烬轻声说道。
“只有一点点……”米莎笑的略微勉强，“我……不太会打架，也不太喜欢暴力，所以只能学学这个了。”
“手上有剑不用，和手上没有剑可是两码事……”
“啊？”
“没什么，”虽然下意识的说了出来，但余烬没有去改变米莎的想法，又或者刚才那只是米莎的自谦，掩盖的谎言之类，余烬摇头，看着那少年，“……已经感染坏死了吧，他的腿。”
“嗯。”米莎黯然。
“不帮他割掉坏肉吗？”
米莎低下头去，“要是……割掉了……再感染了这么办？龙门……并不安全。”
“这样啊。”
“余烬先生……”米莎沉闷地问道，“余烬先生是怎么看待整合运动的？”
“你又是怎么看待整合运动的？”余烬不回答她。
“明明是我先问的吧……”米莎眼神复杂的向外望去，所观之路上，风沙弥漫，整合运动成员就这样在风沙灌进的洞口两边席地而坐，埋头休息。
“我……我不知道。”米莎开口，她捏着布偶，“一开始，我只以为整合运动的一群四处杀戮的暴徒……可是现在……我才发现我对整合运动几乎没有了解。他们和我没什么两样，会痛，会受伤，被人帮助会道谢……我们都是被逼到走投无路的感染者……而且他们保护了这群孩子。”
“那如果我告诉你，他们保护这群孩子的原因是在未来某一天，这群孩子会被整合运动培养成杀人机器呢？”余烬皮笑肉不笑。
“诶？”米莎瞪大眼睛，瞳孔中写满惊愕。
“你想，”余烬解释道，“整合运动是一个组织对吧？一个组织总要吸收新人才能壮大和维持，那么，为了吸引新人加入，就要打出足够响亮的名号，或者用足够的福利……福利这点整合运动是没有希望了，他们的食堂难吃的要死……”
余烬顿了顿，缓了口气，“那么，对感染者施以恩惠，是不是他们的招人手段呢。”
“不是的，他们不是那样的人！”米莎为他们辩解，“亚……碎骨，还有在这里的感染者们，他们绝不是这样的人。”
“你对整合运动了解多少？”余烬冷不丁的问道。
米莎瞬间哑火，要说到她对整合运动の了解，也仅限于此处的人员。在此之前，米莎没有和整合运动有任何直接接触。有关整合运动的道听途说倒是不少，然而着正是她此刻对整合运动改观的根源。
如果事先听闻某个东西很糟糕，抱有很低的期待值去遇见，那么当对放没有那么烂的时候，就会对它改观许多。反之亦然，期待值高了，实际见面时，发现并没有想象中那么优秀，即使对方真的在某方面做的很好，感官也会差很多。
余烬不知道米莎是怎么想的，但毫无疑问，她对整合运动的感官是十分片面的，“任何人都有两面性，一个组织只会更加复杂，米莎。”
“我不止一次看过整合运动的行事，就我看来，整合运动内部是十分割裂的，有人温和，有人残暴……”
余烬想起博卓卡斯提那个让人讨厌的老家伙，不得不承认，他是真的在为感染者行动，“……有人为了理想加入了整合运动，也有人加入整合运动是为了……杀人。”
“而整合运动的首领放人了这一切……她绝不可能是对外宣传的为感染者的自由和平等而战。”
“我……”
“米莎，”米莎刚要说些什么，就被走过来的碎骨一把拉在身后，“别听这家伙胡说。”
“有哪……不对吗？”碎骨的身高比余烬矮了将近半个头，所以余烬很自然地就能发俯视他。
“整合运动内部确实什么人都有……但他们都是我们的同胞，整合运动接纳一切感染者。”碎骨仰头直视余烬，目光灼灼，“整合不是无暇的正义，是充满血腥的报复和感染者同胞不甘地怒吼。”
“塔露拉就是我们的希望，她带领感染者反抗残忍的一切，整合运动会拯救所有的感染者同胞——这一切不是你一个靠钱财驱动的佣兵能够理解的！”
“你……真的觉得，你们在拯救感染者吗……所有的感染者？”余烬的声音依然平淡，“不觉得感染者这个命题太空泛了吗？感染者……就一定是你的同胞？”
“你真的确定……整合运动……你身边的人，是你的同胞？”
“我确定！”碎骨斩钉截铁地说道，“那么你呢？萨卡兹人，你理解同胞是什么吗？同胞，同伴，你有过吗？”
米莎看过去，余烬低着头，睫毛盖过了一半，他似乎在沉思，空洞的眼睛回望到很久以前。良久，余烬嘴角向两侧平移，不是笑也不是哭，他轻轻说道。
“没有。”
第五十五章 我去把他接回来
“那就不要在这里评头论足！”碎骨已经是生气了。
“嗯……抱歉了。”余烬对这怒火是无所谓的，要他退让也无所谓，争执毫无必要，而他之所以道歉……原因就和碎骨说的一样，不了解的东西就不要去评头论足。
同胞，同伴，你有过吗？
这句话扎在余烬心里，当他回望过去每一分每一秒，他冷漠至极地看待自己经历的一切。用同胞这样一个对他而言无比空动的词汇去审视，并逐步否定了他人。余烬在思索途中试图去套用一个模板，可是那模板是空白的。
余烬忍不住想：所谓同胞，或者说同伴到底是什么呢？
当一张又一张脸浮现在眼前，心底莫名的失落与怯懦一次又一次否决。
终究就如另一个他所说。
[你在怨恨她们]。
“怎么？”w转着手中的钥匙扣，“被骂了？”
“与其说是被骂……不如说是……”余烬说到一半愣住了，他完全没有考虑过w……不过估计也不能算吧，比起同伴同胞之类的，余烬更想摸摸她的头发和触角。
那是一种更加温柔的关系。
……
碎骨不再理会余烬和w，而是将米莎拉到一旁准备教她使用源石技艺和铳。
“你看。”碎骨将铳交到米莎手上，“这个是扳机，只要这样撞上弹药……”
他掰折铳口迅速填装火药，手轻微一抖铳体便发出咔嚓一声脆响恢复原样，冰冷的铳口直对黑暗，“……瞄准敌人，扣下扳机，弹药就会飞出去。”
碎骨抓着米莎的手，引导她扣住扳机，“然后，握住把柄。聚精会神……施术。”
黑暗中有火星溅起，像水下上浮的气泡般破裂，“这样，就能引爆弹药……你之前会用源石技艺吗？”
“没有用过……我不知道我能不能……”米莎说。
“你一定可以，我在你身上感受到了相同的东西……和我如出一辙，在我们的血脉之上。”
碎骨继续引导米莎，“来……想象一下，握住这颗源石，它能帮助你更快感受到它，集中精神。”
“掌心……有些热。”米莎紧闭双眼，脸颊有汗水留下，铳口已然冒出了硝烟，剧烈的源石波动充斥矿洞。
碎骨见状大喜，他笑道，“果然，果然……你果然是我的……哈哈哈……哈哈……”
碎骨在激动之下开始咳嗽，他弯下腰去，仿佛要把废液咳出来。尽管如此，他依然笑的很大声，喜悦之情透过声音传递到了余烬耳中，“你确实是我的……”
“碎骨！”伊万急匆匆的跑进来，上气不接下气，“碎骨……走，快撤！这个矿场不能再待下去了！”
“发生什么了？”拿起铳，碎骨最后掩嘴咳嗽了两声，不过他显然忘了自己正带着面具，手一遮他的声音更加浑浊。
“是罗德岛的进攻，我们被袭击了！”
“这群阴魂不散的混蛋！”碎骨一挥手，“不要慌，组织大家反击，我带队迎战。伊万，你去整顿伤员和小孩，随时准备撤离！”
“碎……骨……”米莎伸出手，想要触摸碎骨的脸，但那张面具隔绝了她的幻想。
多年不见之后，他已经变得陌生了。
但是他又足够强大了，能够保护自己，不会和她一样，只是因为龙门和整合运动的注意便落得任人摆布的下场。
“你要……保护好自己。”碎骨调适手中的铳，咔咔作响，充满硝烟气味的气体源源不断的冒出。
碎骨有些沉默，“……我们会保护你，把你送回切尔诺伯格，你也要小心……别被战斗波及。”
米莎握紧拳头，她拿出怀中的布偶，塞到碎骨怀里，不容拒绝道，“这个，给你。它能保佑你平安无事。”
碎骨掂了掂，重新塞回怀里，“怪丑的……和妈妈比起来差远了。”
“这只是时间不够……如果有时间了，一定能做一个更好的给你。”
“嗯。”
“亚……”
“嗯。”
“碎骨，你……一定要回来……”米莎踮起脚，方才让他们的身高一致。
其实在听到进攻方是罗德岛的时候，米莎竟松了口气，她下意识的觉得，既然罗德岛也是声称为感染者服务组织，那么，他们和整合运动就有相似之处，双手沟通之下，也许能相互理解，能让他们放自己等人离开。
然而在下一个瞬间，她看到了余烬，以及余烬的那句话，“感染者一定的是你们的同胞吗？”
罗德岛……在为龙门 服务……而整合运动在与龙门斗争，双方毫无疑问是敌人。
罗德岛和整合运动都说为感染者，但他们却好像两条不相交的平行线，即使没有龙门这个变数，他们也不会志同道合走到一起。
罗德岛和他们……是不同的。
“嗯，我会来找你的。”碎骨说道。
……
余烬敲敲耳朵，有时听力太好也不是好事。
碎骨带队迎战，而他们则借由风沙和碎骨等人的掩护准备撤离。一时间杀喊声震耳欲聋，爆炸，刀剑相击打，子弹出镗的声音交织出战场的喧嚣，连飘来的风沙都带着血的气味。
“你刚才对碎骨说了什么？”余烬对一旁无所事事的w问道。
“嗯……没什么哦。”w拍拍余烬的肩膀，“想那么多不如赶紧走人的好。”
“……也是。”余烬沉吟。
有时候听力太好也不是好事呢。
——轰！！！
霎时间，一股让余烬心悸的力量在战场涌现，这种力量的波动瞬间吞噬——或者说磨灭了另一股源石技艺的波动。
余烬感知过那波动，属于碎骨的源石技艺。
“有这种力量——你就甘愿让同胞受苦！”
碎骨愤怒的大喊响彻整片战场，让米莎忍不住回头，她望去，目光呆滞下来。
兔耳少女手持一把黑色的剑刺穿了碎骨的胸膛，碎骨奋力举起手，灼血的刀刃伴随着大喊劈下，软绵绵的攻击被兔耳少女身边的高大女性轻而易举的拦下。
在余烬眼中，碎骨的生命正在被那把剑飞快摧毁。
那把剑，那个兔子，很危险！
撤离的队伍突然间停了下来，他们寂静无声，却诡异的转过了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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